《盛隋风云张青仁秦嶷》第92章 打破牢笼赦莽汉

    秦琼看出是一个没了枪杆的大枪,遂问道:“大哥,这杆枪……”
    宇文承都笑了一声,道:“这杆枪名字叫做‘虎头凤翅錾金枪’,乃是当年齐州大侠秦仲敬——也就是你叔父——所用,持之无敌于天下。后来与我大隋七员虎将大战于湘州,力尽而枪折,而断枪却是几番辗转,落到愚兄手里。如今送还给你秦家,也算是物归原主。”
    秦琼听了,捧着断枪,突然想起了那个与自己极其相似的叔父,心中蓦地里多了些触动,一向流血不流泪的铁汉子突然泪如雨下,洒在了那伤了何止千万人的兵刃上。
    宇文承都却似是松了口气,见秦琼大恸,连忙劝道:“见了叔父遗物,你心中难受却也难怪。但是,我想,叔勇大哥比起你来,或许更是心伤。你有何必如此落泪?”
    他说着,缓缓转过头来,道:“可能死是一种解脱,可有时候,死更是一个包袱!活下来又如何,依旧是隐姓埋名,不敢为天下人知。可是贪生恶死,人之常情,死过一次,就再也没有想去寻死的胆气,到头来,终究是苟活性命,埋剑江湖,不敢为外人知,岂不孤寂终生?”说罢,竟然如同怅然若失一般的策马回城去了。
    秦琼将皮囊包扎好,正要背到脊背上,然后拍马去追王伯当等人,却见一行五人又折了回来。王伯当更是隔的远远的便高呼了一声:“二哥!”
    待众人走近,秦琼忙问道:“雄大哥找到了么?”
    王伯当摇了摇头,道:“他钻入了山里,寻不到了。”
    秦琼只得叹了口气,往东边抬头看了一眼,道:“也罢,走,回‘桃林大寨’去。”
    齐国远“唉!”了一声,笑道:“对啊,回我家再住些日子才好。”他在京城一行,虽然觉得繁华非常,但太过束缚,不似是在山寨中逍遥自在,一听说秦琼要立刻回山寨,不禁大喜。
    秦琼见他欢呼雀跃的如同个孩子,不禁笑了一笑,然后点了点头,道:“那……”突然眼角余光一扫,看见柴绍眉头微皱,突然想起柴绍的身份,忙道:“不过,这却是不急,咱哥几个哪日聚都是小事,只是柴兄弟,他目前还是王孙贵胄,实在不适合太过频繁的出入我们这众草莽的地界。否则,被好事者见了,只怕罪过不小。”
    王伯当连连点头,道:“不错,柴兄的确不太方便。”
    柴绍知道秦琼一片诚心,并无相激的意思,便顺坡下驴,道:“如此一来,只能说小弟无礼了。”
    秦琼笑道:“这有什么有礼无礼的。不过下月初八日,乃是我娘亲诞辰,到时候柴兄弟免不了要去我家一醉方休的了。”
    柴绍笑道:“一定一定。我回太原禀明岳丈大人,定然便回转齐郡去。到时候,二哥你可别怪小弟贪杯,把你灌醉了。”
    王伯当摇头笑道:“柴兄放心就是,到时候也让你知道二哥他的海量。他和嫂子成亲那天,我们十几个人都没灌倒他呢!”
    柴绍笑道:“那就好。既然如此,小弟也就不再废话了。诸位哥哥,柴绍就此别过,下月齐郡再会!”说罢,马上欠身一揖,就此转马,扬鞭而去。
    秦琼目送着柴绍远去,轻叹了一口气,道:“当真想不到,一日之内,接连三位好友告辞了。”话语中不无惆怅。
    谢应登策马往前走了几步,来到秦琼身边,道:“二哥,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又恁得多愁善感起来了。”这时,突然看见秦琼背上的皮囊,忙问道:“二哥,这是……”
    秦琼颠了颠背上的皮囊,问道:“这个么?”
    见谢应登点头,便续道:“是方才宇文大哥匆匆赶来,送给我的,乃是我叔父秦仲敬生前所用的兵刃。”
    众人闻言一惊,便见秦琼缓缓的将那断枪取下,一揭下皮囊,便反射出一道寒光,四人只觉得好似一阵寒气迎面扑来。
    王伯当凑近,左手将那带有枪头的一截取了过来,放在手上颠了一颠,叹道:“好重的一口枪!胜过了多少大刀阔斧?”说着,伸右手便要在枪刃上一搭,却是离枪刃两寸处住了手,只觉得锋利之处,似乎单凭枪刃上反射出的光芒便可以将皮肉割破了。
    王伯当把玩了一番,右手连忙从腰间扯出自己的三尺青锋,对着枪刃奋力砍了下去。只觉得左手一沉,便听见“叮铃”一声,自己的手中便只剩了一截断剑,而那枪头却是毫发未损。
    他这把剑也是百炼精钢,却是不知竟然一击便断,对这枪头的惊讶也不由得一路飙升。过了好一会,才叹道:“如此神兵利刃,自然是只有齐州大侠这种千古无二的高人才能配的起的!”说着,将枪头递给秦琼。
    秦琼微微一笑,却不答话,将枪头接过,放入皮囊,再背到背上,才道:“闲话也少说了,咱们这就回‘桃林大寨’去。”
    李如珪点了点头,道:“不错。这就启程!”
    却说杨广因自己登基三载,心下欢欣,又得了秦琼奇计,不单能安定州郡,而且增得骑兵,果真真的双喜临门,故而下达圣旨一宗,要赦天下:那些杀人凶犯,响马强盗,凡在押犯人,一律释放。一来,表示“皇恩浩荡”,二来,也向天下绿林道声明前事既往不咎,招安之事也未存险心。
    圣旨下达,天下果然无不感恩戴德,叩谢皇帝活命的圣恩。可就在济北郡的牢营之内,却发生了一件令人费解的事。
    七月二十六日,圣旨下达济北郡王郡丞处。
    王郡丞不敢怠慢,收了圣旨,叩谢皇恩之后,便传话把狱吏找来,命他查点在押囚犯,说明圣旨大赦,所有囚犯,明日一律当堂释放。
    狱吏领命,把在押囚犯连夜造成花名册,交予郡丞。第二天郡丞升堂,见囚犯齐集堂上,便一一点名释放。点到犯人程咬金时,却无人答应。王郡丞大是惊异,忙派狱吏回到牢里去找。果不其然,找到死囚牢二号牢房,果然有一个人在地铺上躺着。装死一般的毫不动弹。
    程咬金,字义贞,济北郡东阿斑鸠店人士,幼时家住原来的齐州历城,与秦琼恰巧是玩伴,后因生计,迁入济北郡东阿斑鸠店。素来气力过人,也有几分急智,素来粗中有细,大智若愚。
    只可惜他不学无术,常与泼皮无赖交往,打断街,骂断巷的生事,人送外号“净街程老虎”。与因去冬贩卖私盐被盐巡发现,程咬金拒捕,打死盐巡,定成死罪,上奏朝廷,以拒捕反伤人命之罪论处,只等候秋后处决。当下年仅一十八岁。
    狱吏认识程咬金,忙喊道:“程咬金!快起来。郡丞大人当堂释放所有罪犯,大家都迫不及待的想出去,你怎么不走?”
    程咬金却是把眼一翻,嘴里骂骂咧咧的说了一句:“我不走!放出去还得回来,不如不出去!”
    狱吏不禁大奇,问道:“你这个人可真怪,你不犯法,谁还能抓你回来?”
    程咬金苦笑一下,翻了个身,竟念着打油诗道:“这年头。人死王八活,田地里头最难过!有钱人娇妻一窝窝,逼得穷人要跳河!”
    狱吏气的连连摇头,却听那程咬金又自顾自的说道:“出去,就我这样的,出去连粗茶淡饭也吃不上,不犯法怎么办?我早就想好了,在外边又愁吃又愁穿,还不如在这里边省心呢!还请兄弟您转告郡丞大人,我是打死也不出去喽!”
    狱吏一听,不禁恼怒,喝骂道:“你这贼子,天子有好生之德,免了你死罪,让你回家,却如此不知好歹,难道要我乱棒打出么?”
    程咬金又翻了个身,坐了起来,睁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问道:“兄弟,你刚才唤我甚么?”
    狱吏听他问的和善,语气更横,道:“杀千刀的贼子,怎么了?”
    程咬金点了点头,将嘴一撅,又问道:“你说我要是死乞白赖的赖着不走,你又要怎么办来着?”说话间,已经站了起来。
    那狱吏冷哼一声,道:“就把你乱棍打出,怎么了?想试试……”
    “我让你骂我!”他还没说完,就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被站起来的程咬金隔着牢房的障栏,用左手一把提了起来。
    狱吏双腿连忙蹬了几下,却发现自己已经悬空了,忙不迭的抓着程咬金的手腕,大呼道:“杀千刀的程咬金,快放爷爷下来!”
    程咬金只是不理,又是一声大喝声:“我让你要把我乱棍打出!”说着,右拳便猛然捣出,打在那狱吏的脸上。便见狱吏惨叫声中跌出丈余,大牙都掉了几颗。
    平白受了一顿打,狱吏再也不敢叫嚷,爬起身子,就往外跑去。
    程咬金却是“扑通”一声坐倒在地,随便从墙角扯了根干草插到嘴里,骂骂咧咧的道:“好一只烦人的鸟!尽在这儿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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