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隋风云张青仁秦嶷》第46章 天下小人皆势利

    晚饭时,依旧是王小二将饭菜端到秦琼面前。只不过,这饭菜比之日前却是减色不少。
    秦琼吃得窝火,只动了几筷子便吃不下去了。王小二却是如同看不见一般,依旧是腆着脸。过了一会,王小二突然看见秦琼讨回的文书放在桌子一角,瞬时间计上心头,道:“秦爷,您看您老这里又不甚安稳,这回批可是重要的东西,如果一旦丢了,那可是不得了。小人想来,倒不如让拙荆将这回批替您老人家收了。想来女人家心细,定是丢不了了。”
    秦琼虽是形体雄壮,却并非是头脑简单的蠢人,安得不知王小二这拿了文书后便有了要挟自己的筹码的意思?但却是无奈,只得说道:“不错,小二哥这主意却是极好的。这文书便由你拿走吧。
    王小二大喜过望,忙不迭的一把抓起回批,转身出去了。秦琼落寞得很,腹中又饥饿,只得将原先不屑于吃得饭菜吃了,然后,便草草的上床趴着睡了。
    此后的两天,秦琼便白天一直站在城门口翘首期盼着樊虎回来,晚上回去受着些王小二的冷言冷语的讽刺睡下。
    这一日,秦琼回得早了些,却陡然发现自己的房内竟然点起了灯。秦琼见了灯光,心下不禁发问,暗道:“这王小二今天却怎会这般殷勤起来,这么早便在屋里点起灯了?”不禁脚步加快,走到房前一看,却只是气的五脏六腑里一把怒火直往上窜!
    但见屋子里竟然有人在内呼么喝六,掷包饮酒,连同王小二也在内。秦琼按捺不住,一个箭步冲上,将王小二胸襟上的衣领一抓,如提小鸡一般的一把提了出来,走到门口,秦琼依旧是双目圆睁,怒道:“这本是我的屋子,你这厮却又为何将它再租给他人?”
    王小二没料到他竟然有这般臀力,只觉得自己双脚离地,空空的乱蹬了几下,这才慌慌张张地叫一声,哆哆嗦嗦的道:“秦爷,这却不是不是我有心得罪。只是今日到了的这一起客人,却是是贩金珠宝玩的,见秦爷您这间屋子好,独独里只要秦爷这间房。我拿出帐本要与他争论,说已经早有公家的住了,他却又说道:‘店家只管着房钱便行了,自古没有一人能住他人就不能住的道理的;我多付些房钱也就是了。’秦爷呵,您也知道,我们这样市侩小人,一辈子便是为了这几个铜子,若是不予了他这房子,只恐怕又冲断了好主顾。故而……”
    秦琼依旧是不松手,道:“故而你就为了这几钱银子,将你这店里先来后到的道理乱了?如此这般,谁还敢在你这里长住?”
    王小二听他说的不客气,自己也没有道理好讲,只是可怜巴巴的说道:“我还没拦住,这些人便就径直走进去坐,反反覆覆的催促也不肯出来。我怕他们把秦爷您的行李乱了,故而便坐在里面,一方面好借机将这几人请出去,一方面则是替您老人家看着行李!”看秦琼脸色稍缓,王小二又道:“其实说句真话,这事还要怪秦爷你呐!”
    秦琼一听,暗思道:“真是好笑,你把我的房另租给他人,反倒说因为我,倒不知你还有什么理由!”便将手一松,将王小二放下,道:“你说,却是干我何事?”
    王小二道:“秦爷,若是你日间出去时,能把门锁了,还有这事吗?”
    “什么!”秦琼一听大怒,伸手便向王小二打去,又突然想到王小二那单薄的身板,恐怕连自己一根手指头也经不起,于是掌势一转,“砰”的一声将王小二身后的木板门打裂了,怒道:“我来店时,可是你说的,你要随时照顾我的起居,我若不开着门,这屋子谁打扫整理?”
    王小二见秦琼动了真怒,直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秦琼一连好几日受着王小二的气,今日见他这副萎缩如鼠的表情,心胸的恶气倒也出了几口。他本是个心胸宽广的人,恶气出了,又想到却是自己欠了王小二的帐,自行揣摩了一番,便随机迁就道:“小二哥,也罢,今日的事我便不管了,客随主便,我也不论好歹,只要你再给我一安身之所也就罢了。”
    王小二见他自己软了,便忙不迭的点头。秦琼便进了屋子,把自己的行李搬了出来。跟在王小二身后一转两转,竟然转到了后院的柴房门口。
    秦琼刚刚按捺下去的火气眼看就要喷涌而出,却只能忍着,道:“小二哥,你便是让我住这儿吗?”
    王小二却是撇了撇嘴,道:“秦爷您刚才也看到了,别的房子都满下了。想秦爷也应该懂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所以,只能委屈秦爷在这委屈委屈了。”
    秦琼听他此话还算是客气,便道:“好,比餐风露宿强些。”
    王小二道:“秦爷自管在这里休息,房钱我便不收了。”
    秦琼暗自着恼,心想:“如果我住这柴房,你还敢要我房钱,却定然饶你不得!”当下却一声不吭的推开房门,躺在了柴草上。眼睛一眯,看着王小二道:“小二哥,你不去打理账本,傻站在这儿干嘛?”
    王小二点了点头,便转身出去,顺便将门带上了。
    秦琼听得王小二走得远了,心中不禁苦悲难遏。却又翻身起来,到箱子里将自己的一双铜锏取了出来,却见几日不曾取用,似乎连那熟铜的光泽都黯淡了。
    秦琼苦笑一声,双手播弹这铜锏棱角上隔着寸余便镂出的一点细小如锯齿般的凹点,往日苦楚尽皆涌上心头,一时忍受不禁,从腰间拔出一匕首,竟在箱子上镌刻起一首七律来,诗曰:
    旅舍荒凉催风雨,独身守困无知己。
    可笑弹铗无人问,此情一乡长叹里!
    苍天失意因英雄,谁知未了生平事?
    他朝马蹄踏春风,再嫌身轻不履地!
    一诗刻罢,秦琼将匕首往梁上的木材上奋力一掷,只见匕首的刃部顿时深深的没入木头里。秦琼却是翻身一躺,饿着肚皮昏昏睡去。
    “谁?”秦琼突然一声冷喝。
    半夜里,秦琼的房外突然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好像是有人在垫着脚走路。秦琼此时正躺在地上睡觉,但地面的传声效果,却是比空气好的多了,再加上秦琼耳力甚好,警觉性又高,所以当时便惊醒了。
    外边那人听他呼唤,连忙疾走了几步,轻声道:“秦爷不要高声,我是王小二的媳妇。”
    秦琼听了,这才放下心来,道:“闻你素有贤名,却不知你半夜三更,来这干什么?”
    柳氏道:“我却是来向秦爷告罪的。我那拙夫,是个小人见识,素来视财如命的。这几日见秦爷少了他几贯钱,故而出言不逊。我想秦爷是大丈夫,自然能海涵,但心里还是过意不去。适才打发我丈夫睡了,这才得空取了晚饭送在此间,想必秦爷还饿着肚子,我便把这饭菜放在门口,您便赶快吃了吧。”
    秦琼闻言,心中大是感动,不禁眼中落泪,连连说道:“你果真是个贤女子,好比淮阴的漂母,哀王孙而进食!可恨我秦琼不能效仿淮阴侯,封三齐而报千金!”这话说了许久,却始终不听得回声,秦琼便将门打开,四下看了一看,哪里还有柳氏的影子,自然是走了。
    秦琼这才将饭盘端起,却又看见一大碗米饭右边安稳的放着用线穿起来一百个铜钱,左边却是热汤汤一碗肉羹。秦琼熬不得肚中饥饿,便含着泪将肉羹米饭一口口的吃了下去。过后,将饭盘一推,翻来覆去的悄悄落泪。
    次日秦琼一早起身,正推开门,便见王小二站在门口,一脸急不可耐的样子。
    眼见秦琼出来,王小二连忙走来,道:“秦爷,您可算是出来了。”
    秦琼见他问得也急切,便道:“怎么,可是有事吗?”
    王小二道:“适才来了两个年轻人,也就是十八九岁上下的样子,口口声声的说让您老人家出去见他们。我问他们,他们也是不说,故而猜想可能有一个就是您说的樊爷。所以过来叫你。但又见你没起,故而便在这等着。”
    秦琼一听,也是急了,忙向王小二一抱拳,道一声谢。人已经如大鸟一般的扑到前堂去了。
    屋子里稳坐着两个年轻人,却没有一个是樊虎的。当下眼见秦琼入堂,连忙一齐站起一揖,问道:“这位就是秦爷么?”
    秦琼点了点头,道:“正是!不知……”
    那两个年轻人却是说道:“秦大哥请了。”
    秦琼不知其故,便连忙一揖回拜。坐了下来,仔细看着两人,并不相识,只好开口问道:“倒不知两位兄台何方人士,到底有何见教?”
    二人答道:“小的们也在本州当个小差使。闻秦兄是个齐州来的公家,却在这里闹了点别扭,特地来说合说合。”
    秦琼不禁大是不明白,问道道:“却不知秦琼有何罪过,还请指教?”
    二人道:“这王小二在敞衙门前开饭店多年,倒也负个忠厚之名。却是不知怎地,竟得罪于秦兄?想来定是他做得不好,小的们与他也算一州同乡,故此特来陪罪。”
    秦琼奇道:“这却是何话?我是他的客人,他是我的主家,何来得罪之说?”
    二人道:“那也怪了。此刻大街上都说秦兄嫌怪他,有些时日了的店帐却不肯还他。兄台若真的怪罪他,却不如还了他银子,大家都是官府的人,想摆布他一场,又有何难?兄台今日不予他银子,倒成了他的借口,短了兄台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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