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哥儿去了岭南,庄亦谐就落单了,来相府读书的时候也有些不习惯。
好在今年的科举很快就要开始了,他要忙着乡试,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念廷哥儿。
南边的叛军动静也不算大,至少长安还是一片歌舞升平,一点儿也看不出国中不安的景象。
圣上自一开始吓得不轻,后来也慢慢放下了。
他继位以来国中一直没有什么乱象,偶尔匈奴南下进攻也能很快摆平,那毕竟只是个蛮夷小国。
所以叛军一起让他不知所措,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太在意了。
将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倘若连指挥作战的军帐之中还可以有美人歌舞,那么远在千里之外的长安歌舞升平,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长安附近的驿站,兵部派了一些新的人手接管。
这些人全是兵部尚书的心腹,兵部尚书是投靠了商不换的人,自然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大人,六百里加急军报,叛军又攻下了一座城池!”
驿外快马踢踏,风尘仆仆的士兵飞奔而来,将手中的军令交给掌驿使。
“哦,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
那快马而来的士兵一愣,不知道掌驿使为什么云淡风清的,脸上一点着急的神情都没有。
六百里加急,难道不知道他紧张一下吗?
“还愣着做什么,想和我一起喝茶吗?”
掌驿使见他不动,抬眉扫了他一眼,颇为不悦。
“大人,您是不是没听清?这是六百里加急军报,从岭南……”
“你当本大人是聋子吗?叫你退下就退下,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说罢继续喝茶,还是没有着急的意思。
那士兵不解其意,可他的本职便是将消息传到,别的事他就不能多管,只好老实退下。
见他出去,掌驿使才把军报打开一看,眉梢一挑。
“来人啊,送到老地方去,不必送入宫城了。”
区区六百里加急的事,没必要朝中人尽皆知。
那封军报被送到京中一个隐秘的胡同里,有人早就等在那处,专门等着军报到来。
到了夜间,便趁着旁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把东西送到相府去……
国中叛乱未解,圣上近来却沉迷女色,又荒废了政务。
尤其是他新得的那个文才人,如今已经晋封文昭仪了,正是风光盛宠,连凤贵妃都和她争执不过。
越是争不过,她心里越着急。
越是着急,这坏消息就来得越快。
“娘娘,不好了,娘娘!”
殿外传来宫女急促的脚步声,伴着阵阵惊呼,凤贵妃愤怒地站了起来,一巴掌将那宫女扇到了地上。
“乱喊什么?嫌本宫的昭阳宫太冷清是不是?!”
近来新拨来的这些宫女,越来越不懂事了,想必是见她昭阳宫不复从前盛宠,所以生出了怠慢之意。
那宫女整个人摔在地上,委屈地捂住了脸。
见凤贵妃盛怒,连忙端正身子坐好。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娘娘,您就饶了奴婢一次吧,奴婢再不敢大呼小叫了!”
凤贵妃轻哼了一声,裙摆一扫,这才坐下。
“发生了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娘娘,是椒房宫刚传来的消息,那个文昭仪怀孕了!”
凤贵妃耳朵里听见了陌生的词汇,这个词在当今圣上的后宫,很少听见。
“你说什么?文昭仪她怎么了?”
不可能,一定不可能是她的那样。
“回娘娘,文昭仪怀孕了,太医已经确诊了,快有两个月了!”
凤贵妃整个人顿时瘫软,无助地倒在了榻上。
“怀孕?呵呵,她才承宠了两个多月,就怀有身孕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么快?本宫伺候了圣上多少年都没有怀过,她怎么可能!”
她几乎歇斯底里。
这宫里怀不上孩子的,不是只有她凤贵妃一个。
陈皇后育有一子,不到三岁就夭折了,慧妃命最好,一子一女,可惜儿子身有残疾。
大魏的江山不可能留给一个残疾的孩子,所以这个皇子一直被秘密养在宫外,失去了继承皇位的权力。
这样一来,圣上的膝下,可以说是一个儿子都没有。
好在圣上刚过而立之年,子嗣之事丝毫不必在意,凤贵妃也没有着急。
她还年轻,圣上也年轻,这宫里别的女子也没有身孕,威胁不到她。
可现在不一样了。
那个文昭仪竟然怀有身孕,而且快两个月了。
一旦她生下皇子,那就是圣上仅有的皇子,凭着圣上现在对她的宠爱,极有可能立为储君。
她不能冒这个风险。
“圣上有旨,昭阳宫上下接旨!”
金公公的声音忽然传来,却不是让凤贵妃接旨,而是让昭阳宫上下接旨。
这句话的意思便是,圣上有旨于后宫,命人来通传昭阳宫罢了。
凤贵妃情绪不稳,忽听见这个消息,只能勉强支撑着来接旨。
“圣上有谕,文昭仪身怀有孕,晋封为文妃。迁居长明宫,钦此!”
文妃……
凤贵妃两眼一翻,差点昏死了过去。
“娘娘,这可怎么办?”
昭阳宫中的宫女太监乱成一团,好在凤贵妃很快又好了起来,只是面色苍白。
“娘娘,您怎么样?要不要请太医?”
凤贵妃摇了摇头,“心病还需心药医,太医有什么用?来人,替本宫更衣梳妆,本宫要去看文妃。”
她咬紧了文妃两个字,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像是要把文妃拆吃入腹一样仇恨。
众人不免诧异,她方才才因为文妃晋封差点气昏,现在怎么又要去看她?
心中诧异,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众人老老实实地扶着凤贵妃到梳妆台前。
“娘娘,您要打扮得素净一些,还是华丽一些?”
“寻常即可。”
凤贵妃对镜照了照自己苍白的脸,“多上些胭脂,务必看起来喜气,别叫人看出面色苍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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