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现在就把将军夫人夺回来!”
身后的参将看不过眼,见岳连铮一直盯着那顶大红喜轿看,以为他心中舍不得庄婉仪。
岳连铮偏过头去,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还未等他开口,副将金卫吾已经训斥了说话的参将。
“别胡说八道,天子脚下,你想抢就抢吗?”
又看向岳连铮,“何况以我们大将军的人才品貌,想娶怎样的女子没有?何必在意一个已经心属于他人的女子。”
岳连铮没有答话,待看到喜轿后头长长的嫁妆队伍,越发移不开眼睛。
胯下的马儿越行越缓,全然没有了初入长安的意气风发。
他自嘲地一笑,随后迫使自己的目光注意前方,朝身后一扬鞭,快马穿过了长街。
喜轿之中,庄婉仪双手拢在身前,轻舒了一口气……
相府门前,打扮一新的仆人们围在门前,隐约见着队伍回来,欢喜不迭。
“大公子回来了,大公子回来了!”
商不换今年二十七岁,这些在相府伺候老了的下人,巴不得他早日成亲。
如今梦想成为现实,他们激动得老泪盈眶,竟比商相爷还要感伤。
此刻,谭氏和商相爷对坐在寂静的喜堂之中,皆着一身暗红的新衣。
底下还坐着些族中长辈和亲眷,听着门外鞭炮的动静和众人的欢笑声,不由露出笑容来。
待看向上首要同商相爷夫妇说些什么,却见他夫妇二人面色都不好看,想着商相爷和商不换有龃龉的传闻,只得悻悻然闭上了嘴。
父子之间的龃龉那么深,商相爷还能坐在这堂上全了礼数,就算不错了。
外头的喧闹之声越来越近,一对新人终于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走到了堂上,全福人扶着庄婉仪在她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她戴着红盖头看不见,外面的情形只能由全福人告诉她。
庄婉仪听罢,心中颇为讶异。
原以为这桩婚事,最反对的人除了老夫人,便是商相爷了。
没想到他还能坐在堂上,且谭氏也在。
“新人拜堂!”
礼官高唱一声,便有人在下首铺上软垫,全福人扶着庄婉仪跪下拜堂。
待三拜过后,按照规矩庄婉仪被送入洞房,商不换在前厅招呼宾客。
商相爷面无表情地受了一拜,待庄婉仪走后,便忙不迭起身要回房去。
谭氏正要上前搀扶,斜刺里忽然伸出一双手,稳稳地扶住了商相爷。
“何必如此着急?岳连铮都活着回来了,父亲还如此吝啬,多一分的颜面都不肯给我吗?”
商相爷心中一颤,朝外头看了看,见无人注意到他们的对话才放下心来。
“你疯了吗?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你就不怕被人听见?”
“该怕的是父亲和岳连铮,我有何可怕?不过还是多谢父亲今日肯在此受这一拜,二弟知道你为他的前程勉强自己本心,一定会更加孝敬父亲的。”
商相爷气得手抖了抖。
“你这个不孝子,你拿不阙的前程来威胁我出席,他可是你的亲弟弟!你的心中,到底还有没有身为人子和兄长的责任心?”
“父亲在说这话之前,应该想想你自己有没有身为人父的责任心才是。”
商不换冷冷地抛下一句,随即看了谭氏一眼,转头朝外而去。
今日是他的大喜之日,他不想和商相爷再闹出什么矛盾来,让庄婉仪失了体面。
庄婉仪静静地坐在洞房之中,屏娘等一众丫鬟早已到了相府,在房中等候着。
不多时,便听得外头喜娘高声通报,说是闹新房的人来了。
闹新房?
庄婉仪慌了手脚。
她虽是第二次出嫁,上一回在将军府,可没听说什么闹新房的话。
这是怎么个闹法?
远远听见喧闹之声,男女皆有,追月不由蹙起了眉头,和逐星两个当先挡在了前头。
喜娘笑呵呵地开门的时候,便见两个丫鬟一脸杀气,手持佩剑盯着她看。
她的笑容顿时僵了下来。
“这,这……”
追月这才看清,喜娘身后跟的人,提着许多贴着大红喜字的小花篮,里头尽是花生红枣等物。
原来闹新房……是这么个闹法。
二人一时红了脸站到一边去,身后跟着提篮的世家公子们见状,不由哈哈大笑。
“嫂子不愧是女中豪杰,既敢给男子写休书,还敢在众人面前掀盖头,不想出嫁还是带着女护卫嫁的!”
她在庄府门前的那一番演说,彻底打动了这些世家公子。
那些原本担心庄婉仪配不上商不换的人,也都心悦诚服,对庄婉仪有恨不相识在先的感觉。
这样有勇有谋、刚烈聪慧的女子,谁不喜欢?
怪不得商不换直到二十七岁还不娶亲,从前人都说他是为了凤贵妃,未免差强人意。
若说是为了庄婉仪,这等待倒是值得。
“正是,嫂子厚爱,让我们得见仙人之姿。我等无以为报,只能亲自来为嫂子洞房撒帐。”
说着便提着篮子进来,屏娘等人掩着嘴吃吃地笑。
一个个大男人提着小小的花篮,那副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
那些世家公子们却深以为荣似的,小心翼翼地从花篮中掏出红枣等物,在屋子里四处撒了起来。
一面撒,一面听喜娘唱道:“花生红枣桂圆莲子,祝新郎新娘早生贵子!”
庄婉仪在庄府门前尚且敢揭开喜帕,听了众人这话,喜帕里的面容反而染上了羞红。
“多谢诸位好意,今日不便,改日一定与诸位见礼。”
方才还是面无惧色的女中豪杰,如今便露出了小女儿之态,众人不由大笑。
这样的庄婉仪,让他们觉得更加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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