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芊对着小摊贩的背影不屑地撇了撇嘴,随即转头看向玄月夜疑惑地问道:“二哥,她怎么错把我当成你的夫人了?当真是吓了我一跳呢。”
“怎么,月儿不喜欢二哥?”玄月夜柔声问道。
玄月芊闻言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说道:“不是,我怎么会不喜欢二哥,只是我们算是骗人了吧,二哥明明还没娶妻,难道是我不在的时候,二哥偷偷娶了嫂子给我?”说罢,玄月芊瞪大了眼睛等着玄月夜的回答。
玄月夜闻言轻轻一笑,缓缓说道:“怎么,月儿不希望我娶妻?”
玄月芊一瞪眼,不满意的嘟囔道:“当然不希望了,这还用问么?”
玄月夜勾唇轻笑,愉悦的问道:“那月儿为什么不希望我娶妻?”
“那还不简单,二哥现在是我一个人的,我说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我让你打南你就不能打北,二哥心里也只疼我一个人,可是如果你娶了妻子就不一样了,到时候就是有另一个女人和月儿抢二哥了,如果她给你生了一个孩子,那就又多了一个与我争的人。”说着,玄月芊一根一根地竖起手指来证明给玄月夜看。
玄月夜看着玄月芊一脸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就你这丫头最鬼灵精,可是吃不得半点亏。”
闻言,玄月芊骄傲的一扬脑袋:“那是当然,我又不傻,相反,你妹妹我可是聪明绝顶,吃亏的事我可不干,何况,有个这么疼我的二哥,你才舍不得我委屈呢。”
“你又知道!”玄月夜宠爱地伸手刮了刮玄月芊的小鼻子笑骂道。
玄月芊嘟着嘴巴别过头躲开玄月夜的手问道:“那二哥还没告诉我,你到底娶妻了没有呢?”
玄月夜闻言低低地笑了起来:“没有月儿的允许,我怎么敢擅自决定呢。”
玄月芊和玄月夜在连凤城逛了一整天,满面笑容的玄月芊在踏进客栈时顿时僵在了原地。
在她的面前,两个绝世男子一月白,一明紫,两人并肩而立,目光落在玄月芊挽在玄月夜臂弯之间的手上都是冷了下来。
“湫。”玄月芊低声唤道:“你……”
“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我怎么会这么快就找到你?”幽冥湫唇角掀起自嘲的弧度:“早知如此,我不会发了疯似的寻你。”
玄月芊俏脸一黯,喃喃道:“对不起,我,我……”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难道要她跟他说原来她不是人,而是另一个空间的魔?亦或是她原本并不想离开他?
幽冥湫看着吞吞吐吐的玄月芊眼底闪过一丝痛楚,从前她的婳儿不会对他露出这样的神情,从前他的婳儿不会瞒着他,欺骗他,那是他的婳儿,呵,是了,他忘记了她书信中说过,她不是赢婳,那么他呢?他又算什么?他爱的人又是谁?是那个聪慧娴静的女子还是眼前这个灵动活泼的女孩儿?
凝视着玄月芊,幽冥湫心中忽然有些茫然了,初见时他是被赢婳身上的神秘清冷吸引住了目光,他一次又一次地接近她,一次比一次陷得更深,可另他为之沉迷的女子究竟是谁?眼前的玄月芊,她刚刚的笑容几乎灼伤了他的眼,那是他从未看到过的模样,却是对着她身边的那个男人。
玄月芊不告而别的那日他心焦如焚,甚至连面具都没有戴便到正厅审问府中奴仆,也是自那一日开始,那个银质面具再没有了它的用处。
此时,幽冥湫,眠月夜并肩而立,目光齐齐的落在玄月芊身边的那个男人身上,眠月夜一向自诩天之骄子,直到亲眼见到幽羽国的夜王爷,他心知自己已是逊色了半分,而此时站在两人面前的男子,眠月夜甚至想不出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去形容他,他们与这个人之间仿佛有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似乎只要是那个人站的地方,便自成一片天地,此时,眠月夜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无力感。
玄月芊面露难色,悄悄地瞄了一眼身边的玄月夜,见他没有不悦的表情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似是明白玄月芊的心思一般,玄月夜莞尔一笑晃花了无数人的眼,他伸手揉了揉玄月芊的头发,柔声道:“我知道月儿是有话想对他们说,那便去吧,我在房间等你。”
玄月芊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她就知道二哥最疼爱她了。
“南宫无双,你跟在月儿身边把她完好无损地带回来。”玄月夜淡淡地扫了南宫无双一眼,说罢优雅的迈开步子径自往楼上走去。
花郁和品魔对玄月芊的过往是了解的,两人看着这种状况也有些头疼,纷纷感叹:太复杂啊太复杂。
玄月芊随着两人一直走到了朝阳湖边。
眠月夜摊了摊手,率先开口道:“我只是找故人叙旧的,不过,看样子,今天是轮不到我了,我先告辞,改日请你喝一杯。”
玄月芊闻言感激地点了点头:“谢谢。”
眠月夜撇了撇嘴:“不必,下次别再拒绝就成了。”说罢头也不回地挥了挥袖子就走了。
当真是不带走一片云彩。
此时本就安静的朝阳湖畔只剩下玄月芊和幽冥湫两个人,幽冥湫盯着玄月芊看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你没有什么对我说的?”
听着幽冥湫带着些许疏离的口吻,玄月芊心中一痛,低声道:“对不起,我,只是,想做一个平凡的人,我累了,不想继续生活在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当中。”
“所以呢,你就不声不响地留书出走?赢婳,你当我是什么,我可以不在乎你在大婚之日留书出走,让我夜王府颜面扫地,我也不在乎你是个普通人还是秦丞相府的二小姐,但如今我远赴千里来见你不是为了听你说一句对不起。”幽冥湫握住玄月芊瘦弱的肩膀,沉声道。
玄月芊低着头,幽冥湫看不到她此时的神色,但却清楚的听到她闷闷的声音:“我,不是赢婳,我的名字叫做玄月芊,虽然说出来或许你会觉得匪夷所思,但我的确不是赢婳,只是个碰巧寄居到她身体里的灵魂罢了,我,是玄月芊。”
幽冥湫眸光一闪,寒声道:“你与我讲这些又是为了什么?为了与我撇清关系?为了丢掉云家带给你的束缚,你竟是要连我也一并弃了?”
玄月芊淡淡地摇了摇头,低声道:“离开你的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虽然结果令我心痛,但我却不得不承认,你爱的人,不是玄月芊,而是赢婳,从前我只以为赢婳已经死了,香消玉殒,但这些日子我一点一点地找回本来属于我的记忆,我才发现,并不是这样的,那个聪慧睿智,沉稳冷清的女子不是我,而是真正的赢婳,过去我的记忆被封印压制灵魂力量不足以克制赢婳的灵魂,因而,行为和思维也大都受她的主导,过去我总是觉得对于眼前的一切我只是一个看客,而事实证明,的确是这样的,我以为那些事情是我做的,却是在受赢婳灵魂的主导,她爱了你,于是让我也觉得爱了你,直到这几天封印被解开她的灵魂被我压制我才发现,原来过去的一切,都是错的。”
幽冥湫眯起狭长的凤眸紧紧地盯着玄月芊,分毫也不肯放松,他很想捏紧她的肩膀大吼她说谎,可他看着她的眼神,没有一丝波澜,没有他曾在她眼底看到的情绪,一切都显得那么的陌生,幽冥湫指尖一颤缓缓放开了玄月芊的肩膀,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低声道:“那么,从今以后,赢婳便是彻底的死了?”
玄月芊于心不忍,无论如何,眼前的这个人是她亏欠的人,她占据了他爱人的身体,现在竟连灵魂也无法为他保存下么?
“不”,玄月芊轻声道:“我不会强行粉碎赢婳的灵魂,终究是我亏欠了你和她的,我答应你,有朝一日,你的赢婳,我一定会完好无损地还给你。”
幽冥湫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玄月芊沉声道:“你说的是真的?”
玄月芊心底猛地一阵抽痛,叫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知道,这份感情是属于她身体中另一个灵魂的,那是赢婳的情绪。
玄月芊抚着胸口,勉强的扯了扯唇角:“你看,就像现在这样,这具身体还会为了你痛彻心扉,这不就是证明她还活着,她听得到你,看得到你。”
幽冥湫缓缓闭上了双眸,低声道:“婳儿,要怎么样,你才能回来,回到我身边。”
玄月芊悠悠的叹了口气:“她的灵魂力量现在很虚弱,不足以支撑这具身体太久,我可以帮她坚持三日的时间,记住,只有三日,时间一过,她必须乖乖地回去,不然就会魂飞魄散。”
闻言,幽冥湫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只见玄月芊缓缓闭起了眸子,再睁开双眼时,水眸中刹那间盈满了泪水。
幽冥湫再也控制不住,上前一步猛地将她的身体抱在怀中,低声唤着:“婳儿,婳儿。”
“湫,对不起,对不起。”
“婳儿,我一定会救你的,不会有事的。”
忽然怀中的娇躯一僵,幽冥湫眸色一黯颓然地放开双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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