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秦汉面色一沉,耐心的劝道:“婳儿,夜王爷这么想你可不能也这么想啊,生在皇族是你想不争别人便会放过你们的吗?哪还有什么回头路啊,若是有朝一日大皇子做了皇帝,他会放过你和夜王爷吗?”
赢婳满不在意的摇了摇头:“爹爹,王爷的样子是心意已决,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况且,大皇子有皇后在?二皇子手握重兵,为人仁义,三皇子虽然看似游手好闲,可他现在还只是心性不定,假以时日他若成长起来也定是个栋梁之才,与大皇子未必没有一搏之力,况且,你忘了还有贤妃和淑妃麽,她们两个母家的势力不弱于皇后,这储君是谁,还不一定呢。再说四妹妹现在是侧妃,爹爹还担心什么?”
若是赢婳没猜错的话,秦汉一定也试探过秦紫衣的口风了。
秦汉硬赢婳分析的头头是道,饶是他这个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都不得不叹服,忽然他觉得自己这个女儿远不像看起来的那般简单,有如此智谋,深谋远虑,哪里会是个平平无奇的女子呢,与赢婳的美貌想比,她更加厉害的似乎是头脑,就在此时,秦汉心中藏了许久的疑问似乎终于找到答案了,为何眠月夜,幽冥湫,锦域三个天之骄子会同时倾心于赢婳,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她胜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蛋儿,现在秦汉明白了,赢婳能得到那些人的青睐是因为她的才智。
想到此处,秦汉心中的贪婪作祟,忽然萌生了一种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念头。
“除了婳儿,你们都先下去吧。”秦汉沉着一张脸吩咐道。
众人闻言稀稀拉拉的都走了出去,只有秦紫燕还心有不甘的坐在椅子上。
秦汉沉声呵斥道:“出去!”
秦紫燕眼圈一红,委屈的掉下泪来:“爹爹,只有她是你的女儿吗?我也是您亲生的啊,您怎么总是偏向她呢?”
秦汉不为所动,厉声呵斥道:“滚出去!”
秦紫燕恨恨地瞪了眼赢婳不甘心的跑了出去。
赢婳见状淡淡一笑:“爹爹若是有事不想五妹妹听到直接叫人带她离开便是,不必如此伤了她的心。”
秦汉面上挂起和颜悦色的笑意,点头应承道:“是,这倒是爹有些欠考虑了,只是你可知我留下你所谓何事?”
赢婳摇了摇头,道:“女儿愚钝,不知爹爹是何用意。”
闻言,秦汉眯起了眸子,如鹰一般锐利的目光像是要看透赢婳似的,紧紧地盯着赢婳波澜不惊的娇颜,半晌,秦汉才缓缓开口道:“婳儿,你可想过有朝一日母仪天下?”
赢婳缓缓扬起了唇角,抬头平静地与秦汉对视,轻声道:“女儿不想。”
“你!”秦汉指着赢婳气的胡子几乎都吹了起来。
赢婳满不在意的扬了扬眉,柔声道:“爹爹,女儿只想要一个平稳安乐的人生,不想做什么皇后,也不想母仪天下,父亲为官多年,应该知道官场险恶,后宫之中的女人之间的争斗更是步步为营精心算计,稍有不慎就会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父亲难道希望女儿像秦府生活在那样的风口浪尖上吗?”
秦汉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地说道:“婳儿,你现在还年轻,有些事你还不懂,可父亲混迹官场这么多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你相信父亲,只要你愿意,只要你对夜王爷稍加劝说,他一定能与大皇子一争,届时你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赢婳心中冷笑,说到底他始终还是为了自己,秦汉的自私她一早便见识过,不想时隔这么久,他竟还是老样子,没有一点长进。
想着,赢婳缓缓开口道:“父亲若是为了秦家考虑,大可扶持四妹妹,扶持大皇子,众所周知目前大皇子最有希望登上帝位,如果父亲现在倾尽全力支持大皇子,大皇子有朝一日登基称帝一定会感念父亲鼎力相助,届时四妹妹成不了皇后也会被封为皇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秦府一样会更加兴盛的。”
秦汉拧紧了眉头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四妹妹虽然有些小手段,但在大局观上她远不如你,她的心机若使用在争宠弄权上还算物尽其用,可若是指着她让秦府屹立不倒那就是异想天开了,我的女儿难道我还不清楚。”
赢婳有些吃惊的挑了挑眉,没想到秦汉对秦紫衣的了解还真可谓是入木三分,看样子秦紫衣也不像是被秦汉晾了那么多年弃之不理啊,想到此处赢婳不由得低声问道:“父亲如何得知四妹妹格局不足,难成大器,我看四妹妹也是人中之凤,聪慧过人。”
秦汉摆了摆手,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过去的那些年我看似没有管你们姐妹,但管家一直叫人暗中注意,你一直是个与世无争的,这些为父的都知道,你四妹妹,整日门在房间里看似不理会后宅中的琐事,可却没少像她那不争气的母亲打听,哪个园子哪个人出了什么事还真没有能瞒得过她的,我也知道你们两个四下见面的事,只是你们女儿家的小打小闹为父不便插手便随你们去了,所幸你懂得分寸,拿捏地精准不糊闹出什么乱子,我也就没有提过。”
听着秦汉带着叹息的声音响起,赢婳只觉得后背一凉,这只老狐狸竟然隐藏的这么深,如此看来倒是她小觑了她了,原想着这后宅之中发生了什么事秦汉并不知情,现在看来倒是她天真了,这府里毕竟是姓秦,细想来又有什么事是真的能瞒过秦汉的呢,越是回想赢婳的一颗心就越是沉到了谷底,这是不是证明,曾经她对王氏和秦紫萱,秦紫燕做的小动作秦汉也一清二楚,但他放任了没有去理会。
略作沉吟,赢婳深吸了口气道:“那么,我与王氏和大姐姐,三妹妹之间的事,父亲也知晓?”
闻言,秦汉悠悠一叹:“毕竟是她们对不住你,你容不得她们父亲从未怪过你,好在你这孩子有分寸,识大体,没有想过要伤了她们母女三人额性命,一直以来,倒是她们揪住不放,自食恶果了。”
秦汉话音一落,赢婳的心猛地一沉。
她千算万算,最后竟还是没有算计过这只老狐狸,他知道她对付王氏母女三人,事情是赢婳做的,有多隐秘难寻她自己清楚,可就是这样都没有瞒过秦汉的耳目,那么,当初呢?
当初下毒害她却不巧害了弟弟,这件事他也清楚?赢婳自嘲地勾起唇角,是了,秦紫萱那种粗制滥造的手法怎么可能瞒过秦汉,可那个时候秦汉的暴怒,秦汉的绝情,还有装作被蒙在鼓里的样子,以及自己回府以后他表现出来的愧疚,关切,现在回想起来,赢婳浑身如坠冰窖般感觉刺骨的寒意。
原来,她们不过都是秦汉的棋子而已,从前赢婳无用,便被秦汉随手丢弃,赶出秦府,后来她回来了,像是变了一个人,发现了她的用处便温言暖语呵护备至,哪怕牺牲自己的发妻和两个亲生女儿,只是为了笼络赢婳这个有利的棋子,赢婳心中一寒,这便是她的父亲!秦紫萱,秦紫菱,秦紫衣,秦紫燕,的父亲!好一个秦汉,好一个秦丞相!
秦汉见赢婳渐渐变了脸色,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秦汉眼神一变,忙出声道:“婳儿,当日父亲赶你出府也实属无奈之举,为父是以大局为重,在朝中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为父,那个时候我不能失去王氏母家的相助。”
“所以父亲便牺牲了我?”赢婳自嘲的笑了笑。
“婳儿。”秦汉低声唤道。
赢婳摆了摆手,轻声道:“女儿再问父亲最后三个问题,女儿答应,只要父亲如实回答我,我愿意帮助父亲向王爷提出不让大皇子登基称帝。”
秦汉眼睛一亮,忙出声道:“你说,为父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父亲一开始可知那日救下我性命的人就是夜王世子锦域?”赢婳定定地看着秦汉,缓缓说道。
秦汉坦然的点了点头:“是,我的人向我回报过那辆马车的样子,只要稍加调查便知那是世子爷的。”
闻言赢婳抬起眼帘,深深地望着秦汉的双眼,沉声道:“我在潇湘医馆养伤时,有一天的夜里闯进一个黑衣刺客,那名刺客是母亲派去的,可是母亲手下不可能有那样的人,那样可是父亲暗中故意说与母亲听的,父亲授意他假意听从母亲的话,而实际上你是为了利用那个刺客和母亲逼我回府?”
秦汉叹了口气,点头应声:“是,我确实知道这件事,那个刺客也是我的人,我没想到兰儿对你竟动了杀意,后来得知便派了我的人去,我是怕别人会真的伤了你,至于逼你回府,你本就是我秦汉的女儿,总不能一直流落在外。”
赢婳牵强的扯了扯唇角,继续说道:“那么,自从我回到秦府那一天开始,父亲可曾后悔过,后悔要我回来。”
闻言,秦汉蓦地一笑道:“婳儿,你是我秦汉这辈子最出色的孩子,在我看来,你也是幽羽国,哪怕是放眼天下最出色的女子,有女如此,为父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后悔。”
赢婳淡淡地笑了笑:“幸好,你的女儿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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