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丫头,仿佛来自远古的呼唤,唤醒了白柯寒内心尘封的往事,那些随风飘扬的柳枝,那些穿过发丝,温柔抚摸眼角眉梢的夏风,那些涟漪下波光粼粼的波浪,那件掉落在草地上,夹带着青草香的牛仔衣。
依旧温文尔雅的少年,沾染了些许人间烟火的气息,瞳孔中蕴藏了她看不懂的离愁,但还是让白柯寒一见乱了心绪,放大的瞳孔,渗出几滴滚烫的泪水,睫毛的颤动,配合着白柯寒紊乱的呼吸。
承受着时光重担的手指,缓缓抬起,却又不敢前进分毫,生怕一不小心,惊吓到眼前的人,欲言又止的程少海,呼吸都停顿了许多下,喃喃的继续呼唤道:“丫头,你还好吗?”
下意识的就想去握住程少海的手,就像六年前十指紧扣、相互依偎的年少时光,可那如美玉的手指,顷刻间又化作洪水猛兽,多靠近一分,都是对白柯寒千刀万剐般的折磨。
惊恐的收回手掌,白柯寒一把将程少海推开,连掉落在地上的手机也来不及顾,便慌张的向远处跑去,扯过衣领蒙住脸颊,牵强的说道:“你认错人了”。
语毕,白柯寒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车流中,独留程少海愣在原地,面露苦涩的笑容,低垂的眉眼,有着晶莹的泪花,追逐的步伐,最终被迫停顿住,车水马龙中,落寞的少年,忍不住哭出声。
“日日夜夜不能忘怀的一颦一笑,怎么可能会认错,不过是你不想记起我。”状似洒脱的擦去眼角的湿润,随意的理了理凌乱的发丝,转身看向对面的高楼,程少海边迈动步伐,边自言自语的说道。
汗水浸湿额角鬓发的殷子琛,气喘吁吁的跑下最后一节台阶,脚步的忙乱,是因为白柯寒突然挂断的电话,迫使他升起担忧,移向座驾的步伐生风,手里还是不断拨打着白柯寒的电话。
当手机里的机械女声传来关机提醒后,殷子琛的视线恰好落在了远处破碎的手机,没等他细看,判断它的主人是不是白柯寒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小海,你什么时候回国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从碎裂的手机收回视线,在看清程少海的模样,殷子琛平稳了下呼吸,直起腰和程少海寒暄道。
看着殷子琛难得一见的慌张模样,程少海隐藏了感伤的瞳孔,浮现出疑惑和好奇,说道:“嗯,昨晚回来的,有点事想找你谈谈。”
手心濡湿的汗液,提醒着殷子琛前去寻找心心念念的那抹倩影,径直的脚步方向,偏向程少海的身旁,脑海中全是白柯寒孤苦无依,低声哭泣的模样。
对着程少海歉意的耸了耸肩,指了指停靠在路边的车子,殷子琛说道:“你先上去坐坐,我有点私事要处理。”
在殷子琛离开前,程少海率先抓住殷子琛的肩膀,力道的过度使得殷子琛天了下眉毛,眼里升起一丝不满。
感觉到程少海语气中的凝重,殷子琛收起了不羁的笑容,握紧了拿着电话的手,将屏幕调回到主页,放进口袋,抬手邀请程少海去办公室谈,临走时,目光不由自主的再次飘向那部手机。
浓香四溢的会客厅里,烟雾缭绕中,掩住了殷子琛的惦念,盖住了程少海的牵挂,殷子琛挥手示意静候在一旁的林清明退下后,殷子琛直白的说道:“我猜你是为了恬静的事,那就别费口舌,结婚请帖我会给她送过去的。”
凌晨时分,到达A市的程少海,马不停蹄的赶到医院,面对入睡了还在痴喊着殷子琛名字的程恬静,他感到深深的无奈,安抚了程父程母回家休息后,在清晨时分,程少海和程恬静才进入了交谈中。
怜爱的拨开程恬静的发丝,扶起她坐好,又盯着程恬静吃了点东西,程少海才问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能告诉我吗?”
起皮苍白的嘴唇,堪比病入膏盲的脸色,枯燥的头发,无一不显示出程恬静的憔悴,竟程少海心疼不已,轻柔的将程恬静搂进怀里,任消毒水味充斥到整个胸腔,把体温悉数传递给程恬静。
心安理得的接受着程少海对她的疼爱,程恬静肿痛的眼皮耸拉着,只露出二分之一的眼眸,但闪动的泪光,就足以牵动看者的心。
“哥,子琛要娶她,爸妈都不帮我,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感觉自己快死了,没有子琛的话,我会死的。”从程少海的怀中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眼睛,是汹涌的伤心难过,程恬静声音沙哑的倾诉道。
紧锁的眉头,是程少海对程恬静的同情,也有着为难,殷子琛的态度他十分明白,程恬静的执著,是他最苦恼的,也是无法劝解的。
手掌握紧程恬静的肩头,温润如玉的程少海,眸中升起严肃,语气也参杂着从未有过的质疑,问道:“你为什么会昏迷在那个女人家门口,你去找她干嘛?”
不断的抚摸着程恬静的头发,企图给予她心灵上的抚慰,可此时的程恬静,已经入了魔障,根本听不进任何话语,只妄想的说道:“哥,你帮帮我,最后再帮我一次,你去劝劝子琛。”
遍布针孔的手背,有着一片淤青,涂着丹蔻的指甲,陷入程少海的肌肤里,使得程少海的眉头深皱,轻轻握住程恬静颤抖的手,用衣袖擦拭完程恬静的眼泪。
又重新整理好程恬静蓬乱的头发,程少海便将她扶回病床上睡好,细心的掖好被角,说道:“我会去找子琛好好谈谈,可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我无法干预。”
欲再次暴走的程恬静,在触及到程少海眼底的认真后,抓住被角的手松开,一双晦暗的眼睛,更加的暗淡,仿佛吸收了世间的黑暗,而最深处的恨意也是世间少有,紧抿的嘴唇里,蕴藏着撕碎骨肉的獠牙。
“我知道你不爱恬静,虽心有惋惜,但更知多说无益,所以我今天是来和你说说其他的事情,比如殷程两家的关系。”饮下一口热茶,缓解了心头的寒凉后,程少海抬眸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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