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凌风安溪》第126章 草坪上林立的墓碑

    法国巴黎私人机场。
    下了飞机,安溪就看到等在一边的尹天傲,走了过去就被他拥在怀里。
    “法国现在是冬天,你就这么一身衣服,不冷吗?”说着话,尹天傲已经把大衣披到了安溪的身上,跟着他齐肩走着,对身后的莫凌风视若无睹。
    莫凌风目光深幽地看着尹天傲的背影,跟着两人的步伐。
    上了车,尹天傲提议先回家吃些东西,不然安溪的身体会受不住,但她轻轻摇头,道:“傲,我想先去看看他们。”
    尹天傲没说话,沉静了会儿抬起头当着莫凌风的面将安溪拥在怀中,下巴顶着她的头顶,道:“回来了记得给我电话,我们是家人。”
    安溪微愣,旋即开玩笑道:“难道我还会苛待自己么?”
    尹天傲放开安溪,静静地看着她没说话,而安溪就那样直视着他的目光,同样不发一语。
    下了车,尹天傲在安溪的额上留下一吻,便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一边正面无表情的莫凌风,交代道:“回来后记得先回家。”
    安溪点点头,便带头走在了前面。
    莫凌风将目光移到了尹天傲的身上,静静地点了个头便跟着安溪的身影走了过去。
    经过了一片广袤的绿色草坪,莫凌风看到安溪在一个状似墓碑形状的前面停下,他的脚步一顿,面色瞬间变得苍白,忍不住紧紧握住拳头,直到手背泛起青筋也不放手。
    安溪没将他的反应放在眼里,用袖子擦拭着那上面的雪水,上面的刻的字赫然是爱子之墓。
    “当他们从我肚子取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死婴了,莫凌风,我对他们的爱有多深,对你的恨就有多浓。”安溪静静地说出这话,语气平淡不含一丝感情,可听在莫凌风的耳里却犹如一声闷雷打在心上。
    看他沉默,是无言也是默认,安溪轻笑出声,声音犹如天籁:“我十七岁和你一晌贪欢,同年我失去了我的母亲,二十三岁回国跟在你身边,同年我失去了两个长辈,二十四岁我和你感情渐深,同年,我失去了我腹中的两个孩子,落得满身是病,这残破的身体,这看似美丽的外表,早已经千疮百孔。”
    “直到现在,我还能清除地想到,那天我被撞到了天上,腹部用力地与坚固的地面相撞,那一声闷哼是我这一辈子的痛,而同样,我不会自己一个人痛,我要你和我一起痛,我要你莫凌风一辈子深陷在苛责之中,你我的孩子,一对双生子一男一女就在那时候,与世界自此无关。”
    莫凌风的脚步像是支撑不住他的身体,沉沉地往后退了一步,安溪看着他,视若无睹,语气冰冷如雪:“我曾说过,若再见你,我会毫不犹豫用一把刀捅进你的心脏,让你尝尝这蚀骨的疼。”
    逼近他,安溪笑出声,笑意却不达眼底:“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带你到他们的墓前,我让你的心一点点的被腐蚀掉,一点点一点点,渐渐的和我一样支离破碎。”
    说完了话,安溪后退了两步,在莫凌风掺杂了震惊和深痛,嘴角洋溢着残忍的笑容离开,只是他不知道,背过他的她口中腥甜,一口鲜血从胸腔涌了上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莫凌风渐渐转动了身体,将视线对上了那被擦拭得极干净的墓碑,走上前用手指临摹着那上面的字。
    过血麻般的疼痛像是一股股浪潮般席卷了他,莫凌风狭长双眼的眼角禁不住湿润,想到那个场面禁不住颤抖。
    他看到他的指尖在颤抖,看到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
    天上飘起了鹅毛般的雪花,莫凌风拿出手帕轻轻地扫掉那些覆盖住墓碑的雪花,他不知疲惫地又像是麻木地扫着,动作重复了不知道多久。
    后来,一个人撑着伞挡住了雪花的飘零,还给了墓碑一片干净。
    莫凌风没有抬头,他语气轻柔:“孩子,你们会怪我吗?将你们带到了这个世界上,却保护不了你们,我想,你们是怪我的吧。”
    离开那片看似没有尽头的草地后,安溪突然像是感觉寒冷地抱着双臂,突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她半跪在路边,眼泪潮涌,嘴角残留着鲜红的血。
    苍白的脸对比上那道红得骇人的鲜血,显得尤其惨白,暗中跟着的白夜立刻上前将安溪扶住,在她站起来后安溪一把推开白夜的手。
    “我一个人走走。”含着腥甜的血,安溪冷静地朝白夜说道。
    后者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安溪眼中冷厉的眼神吓到,挠了挠头发一言不发地转过身。
    等白夜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后,安溪再也撑不住再次倒在了冰凉的地上,她无助地蜷缩在无人的路中间。
    另一端,莫凌风像是怀抱着孩子一样将墓碑纳入自己的怀里。
    这一边,安溪穿着一条单薄的长裙,裙摆很大,在风雪中开出了一朵比雪花还要凄白的花朵,裙子上猩红的印记仿佛就像是在寒雪中盛开的梅花。
    她低低地笑出声,长发完全被雪花覆盖,像是一个一夜白了头的美艳女人。
    等尹天傲赶过来的时候,安溪已经毫无意识被雪给覆盖,双手冰凉得可怕,最触目惊心的则是那长裙上的斑斑红艳。
    上了车,尹天傲让家庭医生立刻到安溪的房间里等候,车子飞快地行驶在巴黎的马路上。
    车内,尹天傲怜惜地轻抚着安溪冰凉的容颜,哑声道:“没见过你这么傻的女人,惩罚别人还惩罚了自己,你说,你这样我怎么忍心让你回国一个人面对?”
    等尹天傲横抱着安溪出现在了别墅的时候,李柏然正好端着咖啡从厨房里出来,一看到他怀里的人手中的咖啡洒了一地。
    “安溪她怎么了?”李柏然冲到尹天傲的身边紧张地看着安溪。
    尹天傲此刻没有时间跟李柏然细说,径自将安溪抱到了楼上,让女佣给她换了身衣服后才点头让家庭医生进来。
    在家庭医生给安溪检查的时候,尹天傲这才对李柏然道:“安然把莫凌风带去了绿园了。”
    绿园是安溪给那片草地起的名字,她说她喜欢绿色,因为那代表了生机盎然的标致,而她的孩子没有能够见这个世界一眼,不需要和那么多人在一起。
    李柏然点了点头,侧目看向床上正躺着的人,担忧的神情不意言表。
    “原来,吐血是真的会发生的。”幽幽的,尹天傲看着安溪道。
    李柏然苦笑,人到了悲伤最深处,吐血算得了什么呢?
    只是,安溪她还要多久才能放过自己呢?
    等安溪醒来已经是深夜了,她半撑起身,看了眼时间,然后掀被起身。
    打开了窗帘,她站在落地窗面前看着房子外面白皑皑的景象,目光幽深而冰冷。
    身后的门被无声打开,她缓缓转身,看向手上正端着水杯和药的尹天傲,浅浅笑道:“怎么当了小偷了?”
    尹天傲无奈微笑,道:“你这警觉的性子什么才会改掉?”他已经确认了自己的步伐轻微了,更谈不上打开门时有任何的响动。
    安溪抿嘴一笑,状似认真道:“味道变了。”
    他的身上有古龙水的味道,而她的卧室飘着的是花的清香,古龙水的味道比较浓厚,一闻到自然也知道有人来了。
    “又不是狗鼻子,这么灵干嘛?”尹天傲摸了把鼻子,然后走过去将杯子塞到安溪的手里,对她说道:“啊,张口。”
    看着这像是哄小孩的动作,安溪轻笑,但还是张口任由尹天傲将药丸丢到了她的口腔里,一股苦味在口中蔓延,她这才喝了水将药丸咽下。
    等她将药丸全部吃下后,尹天傲环住她的肩膀,看着外面的雪地,道:“安然,作为你的家人,你这样并不能让我满意。”不管在什么时候,安溪总能变着法折腾自己。
    他一个不小心没有注意看,她就会伤了自己,试图用那肉体上的疼痛将心里的疼痛覆盖。
    有一次,她提出要去洗澡,尹天傲不方便进去陪着,就在门外守着她。
    等她裹着浴巾出来后,皮肤上那让人讶异的红色让尹天傲心里一怔,忙跑到浴室里去看,试了试那浴缸的水温。
    烫得他一个激灵,他想不出为什么安溪能够将整个人泡在水里。
    那天之后,尹天傲再不敢让安溪独自一人独处,就连晚上睡觉的她都会不经意用枕头埋住自己的脸试图让她窒息。
    后来忍不住了的尹天傲将安溪带到了心理医生的面前接受治疗,那时候他才明白安溪的这一切都是来源于她没有安全感,深度抑郁症变成了躁郁症。
    听到她的轻笑,尹天傲这才拉回了思绪,道:“如果真的那么难受,我宁愿绑住你不让你回国,就算你恨我。”
    安溪扭头对上尹天傲担忧的目光,肯定道:“我不会恨你,这一辈子,我都是你的家人。”
    因为这个世上,也只有他们两个人能相依为命了,安溪如实地想。
    尹天傲动容地将安溪拥入怀里,让她的脸贴向自己的胸膛,对她轻声道:“我很高兴,那一年回了A国捡到了你,同样的,既然我赋予了你新的生命,你再不是过去的安溪,你是尹天傲的安然,我没有要你死掉,你就必须好好地活着。”
    听着这霸道的话,安溪目光幽深,却在下一秒后闭上。
    傲,这辈子我终是欠你一条命,如果还有下辈子,我会还你。
    只是,这一辈子,我终是不能好好地活着,我的生命从活下来的那一刻开始,就不是只有自己。
    巴黎的夜,很寂静。
    但是该睡的人却没有睡着,豪华的别墅里,女人正靠着窗盯着外面景象,而五星级的豪华酒店里,男人正端着酒同样欣赏着这看似平静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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