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雎姜成》第164章 狱志

    ……
    “谢陛下……”姜平低着头,看着污渍斑驳的地面,乱糟糟的头发遮住了他的面容,嘶哑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久没喝水了一样,哪里有个年轻人的样子,简直像个迟暮之年的老人,和姜望年纪差不多大了。
    “都退下吧。”姜望环视了一下房间,一挥手,说道。
    “喏。”
    得到命令,那些侍卫和狱卒们纷纷走了出去,只留下了姜望和姜平两人留在房间里。
    “坐吧,四郎。”姜望指了指他对面的位子,淡然说道。
    “喏……”
    姜平犹豫一阵,点点头,动作有些迟缓,脚镣的铁链在地上磨出一阵“咯啦咯啦”的声音,走到位子上慢慢地坐了下来,看起来有些拘谨。
    “在这边待了一个月,感觉怎么样?”姜望问姜平道。
    姜平笑了一下,说道:“还可以,陛下,罪臣……受得了。”
    姜望摇摇头,叹了口气,问道:“四郎……想你母妃吗?””
    姜平愣了一下,咳嗽一声,强行忍住泪水,噙着眼泪,说道:“回陛下……罪臣……很想……”
    姜望闭着眼睛深吸口气,摇摇头,说道:“朕……也很想……恭妃……”
    姜平抬起头来,看向姜望,神色十分复杂,问道:“陛下……罪臣有个问题想问陛下……”
    姜望愣了一下,说道:“尽管问吧。”
    姜平红着眼睛,咬咬牙又松开,问道:“罪臣想问陛下……陛下知道恭妃娘娘……为什么会死吗……”
    姜望闭上眼睛,小歇一阵,睁开眼来,说道:“朕……知道……是因为恭妃……被人陷害了……”
    姜平摇摇头,说道:“不……罪臣认为……是因为陛下……听信谗言……刚愎自用……才导致恭妃娘娘枉死……”
    门外的侍卫和狱卒们听到这话,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忍不住想道。
    ——四皇子殿下……你自己自求多福吧……敢这么和陛下说话的……你还是第一个……
    ……
    听到此言,姜望脸上的肉明显抖了几下,愠怒之色隐约可见,拳头也不自觉地攥紧了,目视姜平,而姜平丝毫不惧,目光平静地和姜望对视着。
    过了好一阵子,姜望才舒展开眉头,拳头也放开了,目光看向桌面,苦笑一声,说道:“四郎说得对啊……毕竟下令处死恭妃的人,是朕……是朕犯的错……”
    外面的侍卫和狱卒听到了里面的声音,都不禁啧啧称奇起来,心想道。
    ——四皇子殿下这样和陛下说话,陛下竟然没有发怒?简直是奇迹啊……
    ……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姜平却是断然摇头,说道:“而且不仅仅如此……陛下……”
    姜望看向姜平,眼神之中透着几分疑惑,问道:“四郎还有什么意见要提的吗?”
    姜平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看向姜望,说道:“陛下……罪臣虽然不喜读书……可是也知道古人都说……立长不立贤……废长立幼……乃家国不幸也……可是陛下想想三年前……那起党争案……储君几乎被废……一干朝中大臣或死……或者流放……”
    姜望脸色变了,变得面无表情,稍稍低下头去,默默地听着。姜平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因此,六郎更是被逼得远走辽东三年,从一个最低微的牙门将做起,一直到现在可以和二哥比肩的帝国双柱……这期间,六郎吃的多少苦头,受过的多少伤,流过的多少血和汗。陛下知道吗?”
    姜望点点头,沉吟一声,说道:“朕……知道……”
    “不……”姜平断然打断了姜望的话语,冷声道,“陛下并不知道……六郎也不用等到罪臣被讨伐了……才能被封王……”
    姜望突然叹了口气,说道:“四郎所言极是……朕是犯了很多错……”
    姜平默然不语,姜望进而说道:“可是……四郎啊……你错就错在……你不能起兵反朕啊!”姜望突然大声起来,话语之中愠怒之色清晰可见。
    ……
    ——完了完了……陛下果然对叛臣不能容忍……看来四皇子殿下今天晚上……就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外面的狱卒和侍卫们听见了里边的声音,都不禁为姜平暗自捏了把汗。
    ……
    姜平浑身一抖,没有说话。
    “不过……朕想饶你一命……”姜望冷声道,“朕知道你并不是贪图皇位,而是想要为你母妃正名……你的目的,朕已经帮你达到了,再过三天,你的母妃就会以皇贵妃的礼仪下葬……还有淑妃,也是同样的规格……朕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是三郎即将回京,你若是还想保住条性命的话……也只得如此了……”
    姜平点点头,没有说话。
    姜望闭上眼睛,好似在酝酿着什么,末了,睁开眼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三天以后,朕准许四郎你最后一次以亲王之礼去给你母妃送行,送行之后,离开京城,不得靠近京城周围八百里地的地方,从此以后贬为庶人,不得为官,不得从军,不得经商,对这个结果,你,愿意吗?”
    姜平听完以后,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后退几步,跪在地上,深深地磕了个头,说道:“谢陛下隆恩,,宽怀仁心,肯饶恕罪臣一条性命,从此山高水远,远离朝堂,漂泊江湖,罪臣愿陛下龙体安康,愿我大魏江山千秋万世,亘古长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姜望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了,一时间不禁老泪纵横,强狠下心,说道:“明天你就离开这里,去好好打理一番,斋戒三天,从此以后,四郎,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姜望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扶着桌子,墙壁,摇摇晃晃地走着,姜平在地上长跪不起。姜望回头深深地看了姜平一眼,打开门来,走了出去。
    “愿大魏江山……长治久安……”
    ……
    洛阳虎牢关关外以东南三十里地,长社县城。
    东边天际里一缕阳光斜刺里射了过来,晨雾似乎有些疏松,有些缥缈,渐渐的在移动,夜色积聚的雾,寒冷积聚的霾,在阳光的催促下,极不情愿的渐次的轻轻隐去。一切变得清晰起来,一切显得明朗起来,那山,那树,那林,那矗立在天地间高高的塔架,那空旷的原野,眼看着就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金黄。
    清晨,太阳在鸡鸣的催促声下,慵懒的伸伸胳膊,微笑着射出第一缕光辉。
    那道金灿灿的线,暖暖的照进顾雎的房间里,把整个房间映成金色。那是一片让人眼前一亮的颜色,清晨的精神振奋,也由此而来。
    “嗒……”
    窗户被微风轻轻地推了开来,清新的清晨,风淡淡掠过顾雎耳畔留下一片沁心的清凉在心间。
    顾雎缓缓地睁开眼,还带着些许慵懒的睡意坐了起来,金黄色的光线照在了她的脸上,凤眸微眯,阳光暖而不烈,浅浅的光线穿过窗户透落一份温馨的美丽。
    “昨晚做了个好奇怪的梦呢……”
    顾雎扶着额头,有些迷糊地自言自语道。
    想了一阵,顾雎也没想起是什么梦来,笑了一阵,想道。
    ——某些记忆总会因遗失而不完整,而此刻人生因拥有而美好,在这美丽的季节,走过晨曦,赏过暖日。一个人孤独走前路不可怕,慢慢适应便好,若此,比邻各自安好,各叹各自年华容颜。
    顾雎穿好衣服,洗漱完后,化上了易容妆便走了出去。
    一出门,顾雎便听见一边的院子里好像有什么响声。顾雎好奇地走了过去,只见偌大的院子里。姜成正背着一个麻袋正在跑步,汗珠不断地从他额前低落,薄薄的衣裳浸满了汗水,紧紧地贴在身上,并不能阻隔他那一身充满了爆发力的肌肉。而身上的汗水也是浸湿了麻袋,让那一圈圈的深色汗渍不断地扩张起来。
    “殿下。”顾雎笑着朝姜成打着招呼。姜成回过头来,见是顾雎,便笑道:“早上好,尽欢。”
    “早上好,殿下。”顾雎笑着挥着手。
    “在锻炼啊,殿下。”顾雎朝姜成那边走过去,目光在姜成身上不断地扫射着,笑着说道。
    “是啊,”注意到顾雎那有些色气的目光,姜成不禁护住了衣服,说道,“尽欢别看了……怪不好意思的……”
    顾雎脸上浮起两朵红晕,强作镇定地笑道:“小女我都没有不好意思呢,殿下自己倒是在害羞什么劲儿啊?”
    “没……只是你这样看,感觉很奇怪罢了……”姜成背过身去,从一边的树上取下了挂在上头的衣服,披到了身上,说道,“男女有别……尽欢你还是别看比较好。”
    顾雎听了以后突然坏笑一声,悄悄地从背后靠近了姜成,突然爬上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问道:“老实告诉我,殿下……二姐姐……有没有看过殿下的身子呢?”
    姜成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赶紧把顾雎从肩上甩了下来,转过身来,结结巴巴地问道:“你……尽欢你问这个干嘛!”
    顾雎轻轻地踮着脚,踢着地上的石子,低下头羞笑道:“那个……殿下不是和二姐姐一起出去过三天两夜吗……唔……我想……我想二姐姐和殿下……应该……应该……嗯……应该都做过了吧……是吧……殿下?”
    姜成简直是要窘迫到极点了,赶紧说道:“没……没有……”
    “嗯?”顾雎红着脸轻笑道,“二姐姐那么漂亮动人,又温婉可爱,还一心恋着殿下,殿下竟然没有动心?我可不信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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