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的祈福平安的结束,晌午的时候,众人从祭典台上下来的时候,顾华景一直都照顾着苏沐。
顾华景发现苏沐的脚步有些迟钝,不仅是脚步,连动作都是有些慢的,这些东西都看在他的眼里。
他一路上搀着苏沐下台阶,祭典的台阶比普通的台阶要陡一些,苏沐走起来有些费劲,但是下台阶依旧是祭典的一部分,是不能出岔子的。
除非离开这座祭台,才算是祭典终止。
苏沐从上面往下看,过高的台阶让她的脑中一阵眩晕,从台阶上差点滑落了几分。顾华景伸手扶了她一下,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苏沐痛苦难耐的“哼”了一声,脑中混沌不堪,右手在袖子中抽了什么东西,比上了顾华景的手腕。
就在那传瞬间,顾华景感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比上了他的手腕,就在他要反手截下苏沐手中的东西的时候,苏沐竟然停下来了。
他们就那样不尴不尬的呆着,看的旁边的人都不清楚他们是怎么回事,他们只以为是皇后滑了一跤,皇上扶住了她。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苏沐手中的银针离着顾华景只有不到半寸的距离。
顾华景没有动,苏沐更是不敢动。
她不知道怎么的在刚刚那一瞬间,因为那场昏厥,突然失去了意识的主导,脑子里只盘旋着一个念头,是:“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这个念头突兀的占据了她的脑海,连反应的时间都没给她,身体先一步动了起来,从袖中抽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淬了毒的银针,就着刚刚要摔跤的动作扎了过去。
可是她在最后一刻停下了,就在最后一刻理智从新回到了她的脑海,告诉她你不能扎下去,扎下去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她为什么会后悔一辈子呢?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刺杀当朝皇上可不是小事,但是顾华景却像是没有注意到一样,只是愣了一下,然后便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凑在苏沐的耳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爱妃小心些。”
轻轻的两个字像是打开了机关的枢纽一般,有什么东西卡拉卡拉的转动着,真相突然揭露出了一小点,苏沐伸手去抓,但什么都没能掀开。只能看着那片虚幻的影子在她的面前,但她知道那是最终的答案。
“爱妃?”顾华景又唤了一声,苏沐机械的抬头,然后才顺着顾华景的力道从台阶上一步一步的下来。
“刚刚发生了什么么?”顾华景这样问道,语气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只是在讲一件寻常事情一样。
“我……”苏沐张了张嘴,但是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又觉得这样称呼好像不对,“臣妾……”
“嘘!”他们现在在一个众人注意不到的地方,正在有人在上面打扫祭台,为明天的祈福做准备,所以并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在做什么,又或者说,是顾华景特意让别人不要对他们产生过多的注意,“什么都不用解释,你做的很好。”
她做的……很好?
苏沐不太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也没有过多的去追问。
“不要太紧张,明天也这样做就可以了。”
“好。”
苏沐觉得她和眼前这人的对话很奇怪,印象里面前的人不应该是这样的,可能她又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印象。
顾华景把苏沐送回去休息了,在屋里点着的香炉里放了安神香,因为早上听宫女说皇后昨日睡的不好,整个人是熬着夜靠在床上睡的,多半就是自己没想睡。
他大概能明白苏沐为何这样做,见她今天的状态,昨日晚上大概还是清醒的,因为睡觉意识又被夺走才会这样。但是人不睡不行,一直这样撑下去,精神只会越来越差,只要人好端端的回来了,其他的事情都有办法解决,他反而不着急了。
顾华景回到自己的行宫里,彭浩正在屋里待命。
别人看不出皇后今天怎么回事,但是彭浩还是能看出点苗头的,这皇后肯定不是之前的那个了。
他虽然只是猜测,但是他相信他身边的这个人,一定能给他答案,只是这人突然出现在了佛理山后,就一直呆在这儿,他进来的时候看见屋里有人还吓了一跳。那人见他进来了,只是抬了眼皮看了他一眼,桃花眼上挑,不认真看他还当是个女人。
彭浩没见过这个人,然而这人能随随便便出入这里外都是高手的佛理山,定然不是等闲之辈,他方才刚想着要不要和他动手,那人却先动了,抬手挥了挥:“我打不过你,不用想着动手了,等你家主子回来,说完话我便走。”
彭浩的手还放在佩刀上,听人这么说,一时间也不敢大意:“你说打不过?我就信?”
“信不信随你,不信你动手便是,我是不会反抗的。”这人,便是最近一直都神出鬼没的段星栾了。
彭浩虽然依旧没有相信,但是他从对方的身上感受不到杀意,只是把手放在佩刀上,一直都没有放下。
二人就这么僵持了许久,等到顾华景回来了,段星栾才动了动一身的懒骨头,从椅子上起来,像是屈尊降贵般的张开了他的眼睛:“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顾华景“啧”了一声:“朕看你是胆子大了,现在都敢这么跟朕说话了?”
段星栾也乐:“非也,草民哪里敢逾越皇上,只是为皇上的安危担心罢了。”
两人这一对话,彭浩也是听出来了这两人是认识的,便没有插话,皇上再次,他也放心的把手从佩刀上拿下去,看这二人的对话。
“你来做什么的?”
“也没什么,来看看皇后娘娘的状态如何。”
他才说了这一句,顾华景就看了他一眼,让他闭嘴,然后给彭浩一个眼神:“你先出去。”
彭浩是禁军统领,很多事情都不方便给他听,他明白,虽然这看起来是不被皇上信任的表现,但是他的内心并无芥蒂。
“好了,你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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