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不可能叫苏沐一直都躺在石阶上,顾华景小心翼翼的根据着太医的指示把苏沐抱到禅房里去。
苏沐已经在剧痛中晕了过去,眉头皱的紧紧的,似乎在梦里还承受着这非一般的痛。
太医给苏沐镇了脉,叹息着摇摇头:“请皇上恕罪,是老臣无能啊、”
“怎么就无能了,上来就无能!”顾华景也是气糊涂了,这种情况他也是多半心有了解,又不是头几个月的,这已经怀胎五月,这时候小产,实在是太危险了。
“孩子是保不住了,大人还能保一保。”
“不行……”苏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醒过来了,可能是疼醒的,那疼痛一直在折磨着她,晕晕醒醒,这时候还有点迷糊,但是听到太医说孩子保不住了,她还是挣扎着出了声,“孩子必须保!”
“爱妃!”顾华景坐在苏沐的床边,替她把被虚汗浸湿了的头发往两边拨了拨,“孩子什么都能要,你的身体最重要。”
然而苏沐说不出那么多话,说这几个字就已经是费劲她的心神了,她轻轻的摇着头,颤抖着双唇说:“不成……不成的、”
顾华景看着她,还想再劝,或者直接叫太医保大人,但是看到苏沐坚定的眼神,他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起身走到太医的身边:“跟朕出来一下。”
“是、”
到了禅房外面,确认苏沐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了,顾华景才问道:“保孩子,你有几分把握、”
老太医拱了拱手,无奈道:“不到一成。”
“今日的事情,你把嘴闭眼了,一点都不能透漏出去,太医院的人也不能说。大人孩子一起保,实在保不住的时候,就把孩子弃了吧,大人重要、”他最终还是做了这个决定,他知道苏沐为何非要保这个孩子,都是为了他……
呵,他既然在这个位子上,就必不会被那些流言所扰。苏沐一心为了他,他也不能看着苏沐受半点的委屈。
“老臣明白了,老臣定当竭尽全力。”
顾华景点点头,在禅房外面看着面容憔悴的苏沐、
如果生育要受这么大的苦,我宁可我们再也不要孩子。
老太医看病开药,带着整个云来寺都忙碌不迭,苏沐的身下偶尔还有血迹溜出来,顾华景根本不放心,就在禅房外站着等。
这一等,就是一夜。
一直到次日天刚蒙蒙亮,太医才终于从禅房里出来,也尽显疲惫之态:“皇上,目前,没有流血的迹象了,但……”
“但什么但,朕说的多少次,你们说话不要总是吞吞吐吐的、”
“但是孩子的脉象微弱,很难保住啊。”
“没事,保不住朕不会治你的罪的。”
“就怕这孩子流了,皇后娘娘染了心疾、”
“不会的。”顾华景喃喃道,“朕就是她的心药。”
老太医也不好说什么,说要回太医院翻点医书,再带点药材过来,顾华景就放他去了。
云来寺的另一处,一间封闭的许久的禅房推开了,卷起了一地的灰尘。
“老太师、”院子里打扫的尼姑见禅房开了,立刻转身对着出来的人,“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老太师年岁已高,岁月的痕迹爬满了整张脸,倒是显得十分慈祥,“昨夜寺里吵吵闹闹的,是怎么回事?”
老太师闭关时日已多,很久不管寺里的事情,今日出关,才想起这些事情问一问,也不清楚最近寺里都发生了什么。
扫地尼姑一手立在胸前,回道:“回老太师,苏皇后一月前来庙里清修,昨日皇帝陛下来看望她,苏皇后欣喜过度,从台阶上摔了下去,怀胎五月,有小产之兆,极为凶险。”
老太师轻轻的动了动脸上的肌肉:“哦?竟有这等事情。那苏皇后现在如何了?”
“回老太师,估计是不太乐观。别院的弟子们说,好像孩子不太保的住。”
“佛门净地,见不得血光之灾,你且带我去看看她。”
扫地尼姑点点了头,将扫帚放在一旁靠树放好,上前搀扶着老天师,往苏沐清修的别院走去。
老太医刚回去,顾华景亲自去照顾苏沐。苏沐还是疼,额上的虚汗就没消过。
顾华景知道,这是还没彻底过去危险期,他就怕苏沐也……
顾华景摇摇头,把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摔出去,用热水浸湿了毛巾,给苏沐擦了擦身子。
“老太师来了。”门口的尼姑见老太师来了,放下手中的伙计,给老太师拜了拜。
老太师点点头,回了句:“阿弥陀佛、”进了苏沐那间禅房。
扫地尼姑先一步替老太师介绍了:“这是我们寺的太师,一直在闭关,今日出关听说苏皇后的事情,亲自过来看看。”
顾华景起来对老太师微微欠身:“多谢老太师。”
老太师对顾华景行了佛礼:“阿弥陀佛,能否让老尼看看苏皇后。”
顾华景让了让,给老太师让开了路。
老太师站在苏沐的窗边,手指一点,似是行了什么祷告,闭上眼睛,念佛词,良久后,才张开了眼睛:“阿弥陀佛,苏皇后心怀天下,慈悲为怀,定得天助。”
顾华景听的有些不太明白,想问老太师:“我愚钝,请老天师为我解惑。”
老天师笑笑:“天机不可泄露,请施主稍安勿躁,相信这吉人自有天相啊。”老太师从手中拿下了一串佛珠:“这佛珠请施主拿着,苏皇后自有佛门庇佑,施主大可不必着急。”
顾华景拿着那串佛珠,想:佛门讲究个缘字,既然老太师这么说,那就是苏沐和佛门有缘,顾华景连忙拜谢了老太师。
老太师点头致意,由扫地尼姑扶着,离开了苏沐的禅房。
这期间苏沐一直昏睡着,也不知道听没听见老太师的话。
顾华景把老太师留下的佛珠套在了苏沐的手上,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但愿这一次,能够迎来真正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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