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楮翰皇留黎》第23章 结束的游戏与人

    正如肖楮翰所言，悲观的情绪蔓延在红绿阵营之中，更何况陌何未有打开局面的能力。
    在三方互有得失的攻防战中，游戏进入尾声开始倒计时，投影在风起会馆上空的计时器，伴随着电子数字的跳动，表示距离游戏结束还剩最后59分59秒。按照超杀游戏的规则，他们已经无需再坚守据点，只要避免任何人员的死亡，蓝方即可获得最后的胜利。
    在紧张了七天之后，坚挺到最后的蓝方六位选手，通过指挥大楼的地下通道，避开各方势力的眼线，汇聚在上云间市边界的某一处。
    胜利即在眼前，众人不敢大意谨慎为上。由肖楮翰率队小心潜入丹阳市，在未触发城市的警报系统后，躲入林立的高楼之中，一个不知名的房间里。
    一行六人挤坐在一起，使得本就狭窄的房间更显拥挤。窗外不时飞过红方的侦查无人机，驶过轰鸣的地面部队。相比肖楮翰的坦荡与无畏，每个人的神色心和情态各异，或是表现在脸上，或是潜藏在心中。
    见无人异议，B-Bekaa秋静暄难忍心中的焦虑，表达出对肖楮翰提议的疑惑，“我们堂而皇之地来到丹阳市，万一被敌人发现了怎么办？”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想红绿两方必然还没有放弃——虽然除非他们中的某一方，可以把我们全部解决。”肖楮翰点了根烟，盘腿坐在地上，“现在他们正在我们的地盘四处打转，大家放心。”
    “嗯。就算突发遭遇战也没什么大不了，无非大家真刀实枪干一场呗！”B-Rica云来缶点头赞同，不忘叮嘱众人道：“我们现在躲在这个不起眼的房间中，只要不草率行动，对方的防御系统很难发现我们。大家稍安勿躁，切莫心急。”
    时间在漆黑的房间中，流逝得枯燥而乏味，处于亢奋而无法静心的B-Chichen缪刀元，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烦躁，以及胜利唾手可得的兴奋之情，提议道：“还有最后十分钟，我们要不要比赛一下，看谁解决的人数比较多？”
    “好啊，输了的要学狗叫！”其他三人纷纷响应缪刀元的提议，从武器库购买枪支弹药，成群结队地离开狭小的房间。唯有B-Rica云来缶略有担忧，扭头询问道：“没问题吗？”
    “嗯。”肖楮翰起身拍拍他的肩膀，点头示意一起跟上前面四人的步伐，“你也辛苦了，放松一下吧。”
    嘻嘻哈哈的队友，如同久困在牢笼中的鸟儿，冲向辽阔的天空，肆意飞翔着。肖楮翰站在所有队员的身后，站在高楼的最顶端，俯视着众生万物。而脚下某一处熟悉的场景，忽然吸引了他的注意。
    位于城市西边的高层洋房，宽阔的开放式楼层盘旋交错，宛如天梯扶摇直上。虽不是别墅却自带花园，姹紫嫣红在迟暮的争相怒放，勾画出别样的诗情画意。而浇灌修剪这片花园的人，正是他的爸爸和妈妈，肖诫和林茵。
    这里是丹阳市，他的故乡，他的父母会出现在这里，也没什么可惊讶的。
    肖楮翰举起了枪却没有按下扳机，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选手，在赛后患上了抑郁症。即使明知道那只是投影出来的幻象，他也会于心不忍，鼓起勇气将一切击碎。
    但有一颗子弹穿过他的脸旁，飞越天空射入花园，在肖楮翰犹豫的片刻，身后的战友，选择了毫无犹豫地开枪。肖楮翰还未来得及阻止，数百颗子弹接连发射，破开湿润粘滞的空气，飞过他的身旁。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母的影像，消散在子弹的射击中。
    花瓣簇簇而落，在阳光中无限美好的形状，带着弹孔破碎的伤口，寂静无声。母子之间似有感应，在亲情中朦朦勃发，正在为鲜花浇水的林茵，扭头回眸一望，满眼是泪。
    短短一瞬，甚至连眼泪还未滚出眼眶，影像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短暂到好像是他看错了。但他的心脏却剧烈地跳动起来，以不受控制的疯狂，震撼着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直击大脑的每一根神经。
    伴随着游戏倒计时，瞬间变黑的屏幕上，跳出了大红色的‘GoodTime’。风起会馆内一片欢呼与喝彩，主持人高声朗读着祝贺的文章，会馆内灯光全灭，将整个会馆带入疯狂的海洋。
    九束暖黄色的灯光打在漆黑的舞台上，照耀在胜利者的白色游戏舱上，以最荣耀的方式，迎接胜者的归来。提前被淘汰出局的石占山，早早站在舞台的最前端，面朝所有群众振臂高呼道：“我赢了！”
    座无虚席的观众欢声如雷，失败的选手站在黑暗中，无人问津。但因失利而产生的低落情绪，并未从任何人那里，蔓延到陌何的身上。
    单论学习成绩，除了空中模拟对战，肖楮翰从没有赢过他一次。他本想借着此次机会扳回一局，不想再次迎接了失败的结局。在游戏结束的铃声中，陌何早已完成了对自身的检讨，以及自身所存在的问题。
    更令人值得庆幸的是，经过这一场失利的游戏，他确定了很多事情，也终于在游戏里，做出了在现实中迟疑观望的决定。
    “没能弄死你，对我而言不算赢。”
    陌何正要去找肖楮翰，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刺耳的声音，扭头一看，发现是个矮小削瘦的男人，微有些驼背，那张脸好似见不得人一般，缩在黄色的连衫帽中，虽然五官看着还算年轻，眼角却已经有了皱褶。
    陌何只知道他是参赛的选手，却并不知道他的名字，迟疑问道：“你是B-Panu单逑？”
    “没错我就叫单逑，记住大爷我的名字，总有一天干死你。”说完喉咙发出咯咯的怪异笑声，越发衬托出面容的阴森，陌何毫不计较对方的无礼，主动伸手微笑道：“未来还长着呢，有机会我们再决高下，不过在那之前——祝贺你赢了。”
    “没错，我们走着瞧。我总有一天，打爆你那种高高在上的神气。”单逑看着伸到面前的手，不屑地哼了一声，不顾主持人的阻拦，无视记者的采访问答，转身离开了风起会馆。
    是啊，游戏结束了，未来的挑战还在。
    陌何注视着单逑离开的身影，直至被人群淹没，心中泛出赞同的肯定。就像单逑将他视为挑战的目标，他也必定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在数次失利的空中对战里，打败最好的朋友。
    颁奖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陌何注意到，在漫天洒落的彩带中，在霓虹灯与闪光灯的交错中，在观众沸沸扬扬的喧闹中，在热闹非凡的选手拥抱庆贺中，肖楮翰的游戏舱依旧大门紧闭，毫无动静。
    “……楮翰？”
    历时七天的超杀游戏，在狂欢的浪潮中尘埃落定，正式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