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笑嫣柳翰》第115章 久别重逢难相认

    行痴兀自在心中叹息，许久，他轻轻说道，“小梅花，今夜月光很好，莫要辜负了这些光华。”
    出尘经他一语，立即便从幽思中醒了过来，举目望向天上的明月，拭去眸中渗下的泪珠儿，回首对行痴浅浅一笑，便稳住了心神，在月光下运用起内力来。
    这样清清浅浅的一个笑，于行痴，此生便足矣。
    长长得光阴之中，为她承受的一切，都是值得。
    月渐渐淡去，日徐徐上升。
    行痴携着她飞身回到倡安寺。
    十几个日子，便这样过去。
    那一日，因为前一晚并没有月亮，出尘早早睡下了。翌日清晨醒来得很早，便帮着小沙弥扫院子里的落叶。
    日头一寸寸上升，扫完了所有的落叶。往日这个时候，会有许多香客从山下上山来的，今天却没有一个人影。出尘疑惑，问方才与她一同扫地的小沙弥，今日为何这般奇怪。小沙弥回道，“今日皇上与皇后娘娘会来上香，为大绍国，为天下苍生祈福。”
    出尘的心，猛然受到攻击一般疼痛起来，她俯下身子，捂着自己的心口，仿佛这般便会止住疼痛了。
    行痴走过来，问，“你怎么了？”
    出尘却是痛得说不出话来。小沙弥回道，“弟子方才告诉这位施主，说今日皇上与皇后娘娘将会来上香祈福。兴许是吓到他了吧。看样子吓得不轻，大师快瞧瞧他吧。”
    行痴望了出尘一眼，向小沙弥说道，“带这位施主回房去吧。”
    小沙弥扶起出尘，将她送回了屋子。
    出尘在倡安寺，是做男装打扮的，因此除了行痴之外，别人都不知她是女儿身的。
    小沙弥退了出去，行痴望着坐在桌前痴痴呆呆的出尘，说道，“昨日宫中才送来的消息，我没有告诉你，是不想你的心神受到影响。”
    “我知道，是我定力不够。”出尘痛苦地说道。、“你，忘不了他，对吗？”
    出尘没有回答，伏在了桌上，将面埋在手臂中，轻轻的啜泣了起来。
    “小梅花，”见她哭得伤心，行痴便不知当如何才好了，他自责道，“怪我昨日没和你说，你不要伤心了。”
    出尘抬起泪眼，道，“不怪你。我只是怨我自己。”
    “你可要见他？”行痴问道。
    出尘心中跳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我要见他。”离宫这些日子来，心中的思念已如荒草四处蔓延，长势极快，填满了她的心房。每一个空闲下来的时刻，她都是在呼唤着他的名字啊。
    可是，不能见他！他已淡忘自己了，已对自己了无情谊了！
    出尘极为矛盾，难以回答。
    行痴见她的样子，便道，“皇上与皇后娘娘，会在大殿里。适时整个寺里的僧人都会去迎驾。我也要去准备了，你且自己想好吧。”又望了依旧处于矛盾之中的出尘，不放心地离去。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洪亮的声音，传入出尘的耳中。她猛然站起身子，子谦，他来了。
    “今日朕与皇后和寻常香客无异，只是来上香祈福的，诸位大师们不必拘礼，起身吧。”子谦朗声说道。
    出尘远远地躲在一根粗大的柱子后面，悄悄的望着他。
    满寺的僧人们听得他的话语，便谢恩起身，寺院的主持，领着子谦与皇后向大殿里走去。
    皇后走在他的身后，庄重而又大气，其母仪天下之风范，令出尘极为钦服。子谦止住脚步，缓缓牵过皇后的手，他二人携手，进入了大殿。
    出尘的心，在那一刻停住了跳动，连呼吸也忘记了。
    是了，皇后才是他的结发妻子，是原配！
    其它的妃嫔，都只是贱妾罢了。这样的场合，为江山社稷，天下苍生祈福的事情，只有皇后才能与他一起。
    她无力地靠在柱子上，身子绵软，缓缓地滑到了地上。她索性坐在地面上，心想着这些。子谦看起来精神极好的样子，两人走向殿中的身影，真是琴瑟和谐，鸾凤和鸣。
    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她听到行痴的声音，“小梅花，你坐在这里做什么？”
    出尘恍然中抬起双眸，问向行痴，“皇上走了吗？”
    行痴望着她，想知道她的内心。
    “走了是吗？”出尘自我猜测道，无声地泪便涌了出来，她拉着行痴的衣袍，哀哀说道，“他已经忘记我了。这么些日子见不到我，他依然精神抖擞，意气风发。”
    “这只是外表罢了，你岂知他内心不痛苦呢？”行痴道。
    “若是痛苦，便会委靡，岂会是他这般样子。”
    行痴不知当如何回答她才好，其实子谦并没有离去，只是与住持方丈在禅房喝茶罢了。
    若是回答她走或不走，又能怎么样呢？她心中那样矛盾，只会更加矛盾罢了。
    “地上凉，你起来吧。”行痴弯身，将她拉了起来，用自己的僧袍袖子，为她拭去面上的泪水，“你此时是男儿呢，怎能无故落泪。”他柔声说道。
    出尘对他歉意的一笑，望着天空道，“今日阳光很好，夜晚应当会有好月光吧。”
    行痴知道她已下了决心，要忘记子谦了。今夜若有好月光，她又可以吸收到月的精华，早一日挣破被束缚的法力，早一日远走高飞，早一日寻找到那个女子，早一日远离尘世，飞升。
    “行痴大师。”
    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那是日思夜想的，魂牵梦萦的人啊！
    子谦出现在她二人面前。出尘的心砰砰跳动个不休，赶紧低垂下头，往柱子旁轻轻靠了靠。
    “贫僧见过皇上。”
    “大师多日不见了。”
    “皇上忙于政务，贫僧虽时常为康太后讲经，却不敢冒然前去打扰皇上。”
    “大师近来可好？”子谦问道。
    “托皇上洪福，贫僧很好。”
    “大师，”子谦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终于，他道，“出尘出宫了。大师可知？”
    出尘摒住呼吸，极担心行痴告诉子谦，自己就在这里。可是心中却又隐隐期翼着，他能发现自己。
    “阿弥陀佛，”却听行痴说道，“心若有思，在宫中即是离宫，离宫即是在宫中。”却并不回答知与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