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笑嫣柳翰》第27章 青楼契

    不知过了多久,出尘从沉睡中醒来,只觉头仍昏昏沉沉的,很是疼痛。发现自己居然在桌子上也能睡着,她揉按着太阳穴位,以便自己清醒。
    “你醒了?”是带自己上楼的妇人,仍是满面笑容。看样子她是一直坐在自己对面,等着醒来。
    “抱歉,我居然睡着了。”出尘道,“紫伶呢?”
    “无妨,无妨。乖女儿。”妇人满面堆笑。
    “女儿?”出尘极是疑惑。
    妇人扬着一张纸,送至她面前,上面白纸黑字,出尘识字不多,却仍是认出了“卖身契”三字。
    “这是什么?”
    “姑娘请自己看呐。”
    那上面有“出尘”二字,这不是自己的名字么?尚盖着一个红色指印,她看向自己右手,一个指上尚有红色印油。“这是?!”
    “卖身契呀。从此你便是我楼里的姑娘了。”
    自己把自己给卖了?出尘蓦地醒悟过来,一把将面前那茶连同杯子一起扔在地上,道,“你给我喝了什么?”
    “茉莉花茶罢了。白纸黑字,还有姑娘的画押,这可是千真万确,赖也赖不掉的。”妇人面上却再也不见笑颜,布以凶色,“你乖乖的听话,凭你的姿色,能做我楼里的头牌,不说我这楼里尚有的姑娘,便是整个燕城女子,也不及你的绝色。若肯配合,保你做整个‘燕城’的花魁也不是难事。到时,自有男人将金山银山堆在你面前,千金散尽,只为与你一夜春宵。何必你孤身一个女儿家,风尘仆仆,骑马飘移无定所。你自己瞧瞧,你腿上都因骑马擦破皮了,可要好生养几日才行。”出尘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裳似有被解开过的痕迹,顿时怒意加深,厉声责斥她。
    “大家同为女人,怕什么。你既已是我楼里的姑娘,我自然要察看你的身子,看是不是完壁,好定了价位供那些公子们出价呀。不过你放心,你是完壁之身,价码将会极高。”
    这样厚颜无耻的话,令出尘气得浑身颤抖。只奈何失了法力,身子因了那杯茶的缘故,仍是软绵绵棉花似的。
    “你好好养着,这瓶药涂到腿上去。将来会有许多男人看你的身子,莫扫了他们的兴致。”妇人冷冷的将一只小瓶子放到她面前桌上,起身,又道,“不要试图逃走,我给你喝的那杯茶,可让你七日内浑身无力。你也好好想想,腿伤好后便接客了哦。”说罢离去,门被从外锁上。
    自己把自己卖了?
    自己把自己卖了?出尘的泪无声涌出来,一遍遍在心中质问自己。
    是了,从一开始,她出现在“醉花楼”门口的时候,就已被这久经事故,见过各色人等的老鸨给盯上了。她看出自己是远道而来,看出自己在此处无亲无靠,是而,诱着她上楼,诱着她饮茶,是而,自己便把自己给卖了!
    出尘伤心绝望,又想不出别的法子,只是嘤嘤地哭着。
    这样伤心绝望中过了半日,门锁被人打开,出尘望去,仍是送茶给她的那个小丫头,她端着食盘进来。她极是愧疚的样子,低低的垂着头不敢看出尘,甚尔不敢发出半点声响,轻轻地将碗盘放在桌上,又无声息地要退出去。
    虽然自己也恨这小丫头端给自己的茶,然而想到她身上的淤青,出尘便明白,她亦只不过是一个身不由已的可怜人儿罢了,也便对她释然,温和地道,“好妹妹,谢谢你给我送饭。”
    那小丫头极为愕然,仿似听错了话一般,抬头望着出尘,眼中却是噙着泪,蚊子似的小声说,“对不起。”
    出尘捉住她的手,挽起她的衣袖,看着那遍布的淤青,问,“疼吗?”说罢从自己身上取出在宫中时用过的药油涂在她身上。
    小丫头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欢儿。”仍是低低的声音。听到门外响起脚步声,欢儿指了指窗外,双手做以圆形,便慌忙拿起适才放在桌上的食盘,急步离去,顺手关好房门。
    出尘收好药油,那老鸨片刻便进了来,道,“吃吧,这都是特意为你备下的好饭好菜。今夜会有两位壮汉为你把门,不要想歪主意逃跑,不然,他们粗野汉子,可是不懂怜香惜玉的。若是要出恭啊之类的,便唤‘欢儿’,她在门口随时候着的。”说罢又锁好了房门。
    吃吧,不吃如何有力气想办法。
    她一面吃着,一面回想欢儿指窗外做以圆形是何意思。窗子已被钉子钉死,是推不开的。透过窗缝向外看去,月亮正悄悄升起,做眉形,想必到夜深时,便会圆了。
    她霎时心明,莫非欢儿是说,月圆时放她出去?
    这样想着,一整夜都不敢睡,不时的透过窗缝张望着月亮。“姑娘可是有事唤我?”门外响起欢儿细细的声音。
    “是,我要出恭。”出尘回道。
    “把门打开吧,姑娘要出恭。”欢儿对门口的两名汉子说道。两名汉子正睡意浓,迷迷糊糊的不做多想,便打开了房门。
    “走吧,我带你去。”欢儿道,又对门口两位汉子道,“出尘姑娘拉肚子,可能要久一些,有我在,你们安心睡吧。”两名汉子想必对欢儿极是放心,点了点头,又眯眼打盹了。出尘便跟在她身后。一直走到楼的尽头,最边上的一间房子前,欢儿停下,悄悄地拍了下门,门立时便打开了。出尘望了眼,顿时又惊又喜。那开门的女子,可不正是紫伶。
    欢儿拉着她疾步进去,又忙将门关好,道,“今日姑娘问我这里可有一位叫‘紫伶’的,正巧紫伶姐姐被拐进来那一日是我服侍的她,因此记下了。白日里人多眼杂,不敢对姑娘说,只好等到夜深了,客人们和别的姑娘们都睡熟了才带姑娘前来。”
    “好欢儿,多谢你。”身上的钱袋早已被老鸨查身时,顺手拿去了。无以为报,出尘将耳上的耳饰摘下,要送给她。
    欢儿却不接,只道,“我要这些也无用处,还是姑娘自己留着吧。欢儿也是苦命人,十岁便被卖了进来,日日遭打骂,姑娘今日饮了欢儿送的茶,却并不责备欢儿,对欢儿而言,已是莫大礼物了。”又说,“时间不长,你们长话短说。”接而便守在了门边,悄悄观察着外间的情况。
    急急问了紫伶的情况,原来,紫伶回魏县得知柳家母子已被人接到都城后,便沿路向都城返去,想找到出尘告诉她情况,一面又想着或许她们已在都城相聚。身上的银子本不多,许是见她孤身一人,在街上竟被子一个男子光天化日之下抢去了钱袋。她没有法子,只得沿路乞讨,到燕城时,已饿得奄奄一息。一户“好心”人家夫妇二人收留了她,待她吃饱饭后,便莫名其妙被几名汉子挟住,送到这“醉花楼”来了。
    她在这里被迫,还被改了名字叫“菱花”。她几次三番想逃出去都不成,反遭受到毒打与折磨。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暂且妥协。明日她便将接客,为让出尘知道消息,亦为了出尘来日能救她出去,她开出的条件是,谁能保证将她的书信送至出尘手里,她的初夜便归谁。老鸨自然也另有价码开出,但却也依了紫伶的意思,因为紫伶立了誓言,如若不依她,她便自杀。
    出尘也约略将自己的情况说给了紫伶听。二人相拥而泣。逃走的法子紫伶早以身试之,实在是行不通。欢儿劝出尘先回房去,再作思量,二人匆匆一见,也只得就此先别过。
    回到房中,门又被锁上,出尘愁眉不展,苦思良方。明日便是紫伶接客的日子,必须想出一个主意。她心知紫伶定也是辗转反侧难以成寐,蓦地心头闪过一丝亮光,打定主意,这才安心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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