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笑嫣柳翰》第19章 悠悠我心 二

    不知过了多久，出尘缓缓醒来。感到异常舒服清爽，不由地伸手向身下摸去，是又软又干的床。
    “好渴。”她轻轻说道，有气无力。
    “你终于醒了。”是一个喜悦的男子声音，接着便有盛在小勺里的水送到她面前。是子谦！
    她一口口吞饮着水，如逢甘霖。
    她想起身，子谦慌忙喊道，“别动，你全身都是伤，我才为你涂了药。”出尘征住，“你，替我涂了药？”她这才发现自己已被换了干净衣裳。
    “是的，你伤成那样，别人涂我怎么放心。”子谦怜惜的说，“你身上怎么有那么多针孔，我已审问了暴室的人，不是她们伤的你，是谁，你告诉我。”
    “事已发生，就算了吧。”
    因出尘受着伤，子谦也不再强求，只在心里说等她伤好后再说也好。
    “纤嫔小主的药丸，我，我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子谦坐在床边，轻声说道。“我是为了平息事端，便不再追查，却不曾想到，那宫女竟然是你。若不是倩嫔昨日告诉我你的名字……你不是说不愿入宫地么？怎地却做了宫女？”
    “我。”出尘却不知从何说起，“馥贵人带我来的，她以我义娘义兄做为威胁，我不得不随她入宫。”
    子谦面色暗沉，爱怜的拉起她的手，“你好好养着，一切等伤好后再说。”
    正在此时，有宫女端着药碗进来，施礼道，“皇上，出尘姑娘该进药了。”子谦接过药碗，示意宫女退下。
    “子谦，你，是皇上？”虽已知道，却仍不能确信。
    “是的。但你仍当我是子谦好了。我喜欢你叫我‘子谦’。来，吃药了。”
    出尘吃着他喂的药，热泪滚滚落下。
    “你哭什么？药很苦是么？良药苦口利于病，你且忍一忍。等下我给你蜜饯吃。”子谦安慰她。
    “不是，我不是嫌药苦。我是感动你对我的好。”
    子谦放下药碗，替她拭泪。“那就乖乖喝完药吧。”
    喝完药，子谦将一粒蜜饯放进出尘口中。许不不曾有这般温暖的感觉，出尘笑了起来。
    “我那日在御花园遇见的宫女是你对么？”
    出尘点头。
    “你是被谁打了？”
    出尘摇头。
    “是不是馥贵人？”
    “不，不是。”
    “纤嫔皮肤的问题，已被太医治愈，此事我也不便再追究。那日我与皇后有意不追究，是因为虽只是后宫小事，却事关到朝堂，大至江山社稷。是而我暂时不能追查此事，让你受委屈了。希望你能原谅我。”
    “你何须这般说。你信任我，对我已是莫大的欣慰。”
    “这里是我的寝宫，无人敢再来欺负你，你只管好生休息，将身子养好。”子谦道。
    “是。”
    说话间，又有宫女来报，“‘听雨堂’掌事宫女方铃兰已到。”
    “让她进来。”
    铃兰见到出尘躺在床上，一面给皇帝请安，眼睛却悄悄的望着出尘，看她伤势如何。
    “不必多礼。听闻在‘听雨堂’时，你对出尘爱护有加，更是冒死到暴室看望她，还去求倩嫔。此时出尘需要人照顾，你便跟着她吧。”
    “是，奴婢谢皇上隆恩。”铃兰欢喜的走到出尘跟前，两人相视而笑。
    “她身上针眼已溃烂，须不时涂药，你要记下莫忘了。”子谦嘱咐铃兰。
    “奴婢记下。”
    子谦又交待了铃兰一番，这才离去。
    能够再见面，且是被皇帝这般关怀，铃兰替出尘高兴。
    “姐姐，多谢你。”万语千言，只汇成这一句。
    “这可万万使不得，姑娘不能再唤我‘姐姐’，此时你是主，我是仆，若是被皇上听到你唤我‘姐姐’，那可是害煞奴婢。”
    “我……”出尘想了想，终是道，“那我便唤你‘铃兰’吧，将‘姐姐’二字只放到心里。”
    “是。”铃兰笑了。“姑娘同皇上曾经相识么？”
    “有缘见过一面。”出尘也不隐瞒，将在花肆相遇继而殿选之事说与了铃兰听，铃兰笑个不止，道，“铃兰恭喜姑娘了。想来过不了多久，姑娘便能成为小主了，兴许是主子也说不定。”
    出尘不解她的意思，但见她笑得那般开心，想来那便是好事吧。
    铃兰又将出尘被带到暴室之后的事情说了一遍给她听。自出尘到暴室后，皇后娘娘新派了一个名叫“芷如”的宫女到“听雨堂”，又说纤嫔宫中的宫女不可靠，自己小主被人陷害了都不知，亦派了一个名叫“元汐”的宫女到“凝华宫”去。
    馥贵人因为香丸之事，虽不了了之，然而纤嫔心里总是对她生出了嫌疑。她二人之间不知又会生出怎样的事端来。
    听闻皇上亲自到暴室将出尘带了出来，且是安置在自己的“乾明宫”，后宫之中顿时热闹起来，一切关注的焦点全是出尘。要知道，自皇上即位以来，除了侍奉琐事的宫女，从不曾有哪个女子能踏足“乾明宫”半步，更况且皇上还亲自侍候她。“长清宫”是她们伴驾侍寝的地方，“乾明宫”则是皇上真正意义的寝宫。
    “你眼下是众矢之的，我为你欣喜着，也为你担忧着。”铃兰道。
    又讲，馥贵人听闻出尘被皇上这般对待，恨得咒骂了不知多少遍，说了许多不堪的话，姑娘你要提防她啊。
    纤嫔听你因祸得福，便悄悄打听你的来历。这也难怪，因为你，皇上势必会冷落了她。她才得宠没几日便将失宠，定会心中不甘。这般说来，姑娘你在这后宫，仍须事事小心。
    皇后娘娘亦查到了你曾参选过秀女，也打听到了你入宫的原因，却并不追究馥贵人，这也无法确定她的心思，是接受姑娘还是不接受。
    两人絮絮叨叨说了半晌，无非都是后宫女人们对出尘的关注、怨气。出尘听得毛孔都竖了起来，她不禁叹道，“待我伤好后，便马上求皇上放我出宫。”
    铃兰说道，“皇上对你这般疼爱，怎会舍得让你出宫呢？”
    出尘征征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