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者协会叶绿谦泠》第86章 芝兰树篇

    芝兰树出生的那个地方啊，有着一个越想越觉得美好的名字——渡梦。
    渡梦和立湾一样，是都勺兰的海滨城市，临着母海，吹着一如既往的咸咸的海风，它喜欢选择一个明朗的午后，打一个小盹儿；或者趁着太阳被厚云层遮住的时候出门走走，去接一趟海风。
    假如他们同一时间出现异能觉醒的症状，那么芝兰树是第一个见过决明的人，因为芝兰树在感染屋热之前就见过决明。
    木星上，浅色眼睛是常见的，就比如，芝兰树有一双米黄色的眼睛。但是都勺兰人常见的是金黄色或浅黄色的眼睛，这种模模糊糊的米黄色倒又不常见了。
    有句话是说，特别的事总会发生在特别的人身上。这句话，用在了穴来风身上，不过也能用在芝兰树身上。还有什么特别的呢？大概还有一个特别的爸爸吧……
    有人说芝兰树的爸爸是都勺兰国长手下一个很隐秘的组织的组长，也有人说是都勺兰授国长之命远航驻扎黑洋孤玊群岛，这类似地球的南极洲的勋爵。
    众说纷纭，反正神秘又超级厉害的爸爸从来没有出来澄清过。
    也就是说，自芝兰树懂事就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爸爸。
    “你好呀，我看到你在这发呆发了三个星期了。”第一次和芝兰树见面，决明是以一个老婆婆的身份出现的。
    “是吗？原来还有比我更无所事事的人啊——”芝兰树那年二十岁，莫名地就想站在国悟大桥的中间，对着国悟湖发呆。
    国悟是渡梦最重要的一片湖，重要到所有供水都是国悟湖里的水，重要到这座桥都是以它的名字命名而不是湖以桥名，重要到一个城市五个区，国悟区就占了百分之九十五的面积，重要到渡梦的第一个名字就是国悟。
    站在国悟湖边，从来看不见太阳，那里有一大片云层，好像从来就没有挪动过。
    那是绿色的湖却有着蓝色的波纹和涟漪。湖水很深，但湖面离岸太远，站在桥中间，你能看到两边都是悬崖，湖水低低的，挤满了绿得刺眼的湖水；湖岸高高的，挤满了烦躁的房子。
    而这座大桥就比房子显得柔和多了，大概这就是为什么芝兰树想往大桥上跑吧，结实的钢筋材料搭着银红色的大调，在这片绿得有些邪乎的湖水上，散发着无比安全的气质。
    “我才不是无所事事，老太婆我就是在找一个人而已。”“决明婆婆”颤巍巍地走过来，背靠在大桥栏杆上，转过头来，看着芝兰树：“那个人可难找了……”
    “是我爸爸吧……”芝兰树将目光从国悟湖的尽头收回到了决明身上：“那绝对是世界上最难找的一个人。”
    “哦，你说是就是吧，不过我要找的不是他啊。”
    “难道是我吗？”芝兰树好奇地打量着决明。
    “对啊，我现在还没有找到她呢……”决明佯装惆怅地说，看着芝兰树的表情。看起来芝兰树并没有不解，但是有一点点紧张：“您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是啊，这丫头的心一直想找到他爸爸，但是又不知道他在哪，跌跌撞撞地，就不见人了……”决明笑着，心里默认地点了点头，不愧是他的孩子，有着不同其他人的想法。
    “这可怎么办呢？我其实把她弄丢很久了，我也没有办法帮您找她……”芝兰树苦恼地说着。
    “哦，不要紧的，我可以慢慢找她的，说不定，我就把她带回来了。”
    “那婆婆能随便把我爸爸也带回来吗？”
    “恐怕不行……”
    “好吧……”
    当芝兰树再次见到决明时，她看见了决明的模样，那飘动的黑色长发，就宛如空气里的风，吹得人心荡漾。前后面容相差太大，芝兰树还没有认出来。
    当决明笑吟吟地来到她面前，用的却是那天的老婆婆嗓音和芝兰树打招呼，芝兰树这才恍然大悟，于是开始冷静地思考之前与决明的对话，那番话若是十二皇讲出来的，是要用另一种思维去思考的！决明是十二皇中第二皇，话语相当有分量，无论她说过什么，你都要仔细地听，因为她每句话你用不同的思维去思考，都能得到不一样的启示。
    若是换个方向想，决明是想让芝兰树主动走出渡梦，和她的心一起去寻找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芝兰树带着惊奇的心情告别了决明，她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都勺兰的首都，崑枞。
    她没看到决明那复杂的表情，也有许多无奈和无所适从，也许决明从那时起就有不得不得到四把钥匙的理由……
    崑枞不是都勺兰最繁华的城市，但是一定是最精致的，所有的东西都是小小的，安安静静的，对于渡梦的柔婉多汁来说，崑枞还显得有些害羞。这些害羞的小马路蜿蜿蜒蜒地走着，还生怕它一不小心迷了路。
    这是芝兰树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从都勺兰的东部到北部。
    小马路这样蜿蜿蜒蜒而上，她的心情也随着蜿蜿蜒蜒而起。虽然知道这样还是找不到爸爸，但是随着大家口中的爸爸所待过的地方一路走一遍却能让自己安心，无中生有也是该有一定的可能性，说不定自己就能在途中找到爸爸留给自己的财富呢？
    踏上崑枞的土地，一股沉郁郁的鸢兰花香从她的脚边袭上了她的鼻子。阵阵掺着叶香的风跑来，撩起芝兰树的头发，呼地一声又飘走了。芝兰树带着欣喜和好奇，在崑枞迈出了第一步，接着，她也像一串儿风一样跑了起来，她和风跑得一样快，以至于好像她沉在凝固的空气中，被花香叶香团团围住，她知道决明就化成风一路陪着她一起找丢失的自己。
    她得到了国长的允许，一起共进了一次中餐，席间，国长给芝兰树讲了很多归属自己管理的军队，他们就像一张街道下铺张的光纤和电缆，给人们带来方便和安全。
    她也曾站在都勺兰最高的天文塔上听老教授们讲述月亮群的形成。看着耀眼而又光怪陆离的天象，她忍不住想要惊呼，这也许就是爸爸一直追寻的自然真理，是那么迷人，像一块巨大的吸铁石，把你吸住，再也分不开了。
    单从肉眼来看，只能看到黑压压的天空，除了天边那片亮亮的月亮群，看不到多少星星，因为包裹着大陆的流层真的很厚，不透过专业的天文镜，你没办法精确穿过流层间隙看到浩瀚的太空，而天文镜里的每一帧画面都可以是一个小太空。三百六十度，七百二十度。那里有无数个小太空，芝兰树认为，那是爸爸给自己无数的心愿。
    她也曾站在天寒地冻的孤玊群岛，放眼瞭望莽莽白原，这里有一半是都勺兰的领地，偶尔会蹦哒出一只罕见的极地狐鼠，棕黄色的皮毛在白色的原野上显得格外刺眼，也引起了芝兰树的注意。她追着狐鼠，发现了一处处女冰川，不过入口也只能供身形小巧的狐鼠出入。
    冰川是断层，干净的断面在阳光照射下落落大方地展现了自己沧桑的沟壑，浅时白，深时蓝，深深浅浅，白白蓝蓝，就这么大篇章地漂染挑抹，像是把天空和大地都抹在了一起。它来自天空，天空也来自它……它们都来自那个神秘又令她骄傲的爸爸，他们就是爸爸伟岸的背影。
    “决明风仙……”见决明款款走来，芝兰树却按捺不住兴奋，扑向决明，一把抱住了她。
    “呦，树宝宝，今天这么兴奋啊？”
    决明看出来了，芝兰树已经把自己找到了。一直跟随着故事里爸爸的脚步，芝兰树似乎还明白了，这个世界需要爸爸的理由。
    “我已经找到我了，我可以把她带给你！”芝兰树诚恳地说：“决明风仙打算带她去哪儿呀？”
    决明看了看芝兰树那双老化的手，说：“我要带她先去大戟的堰城，然后再带她去月光……”
    异能者协会，就是一切答案的尽头。
    芝兰树是在孤玊染上屋热的，是回到家才知道大戟那边在召一些特殊的人的。看到叶绿手上的暗之钟盘，便知道了一切。她听过人们讨论过忍冬，讨论过暗之钟盘，她知道了很多事，都是爸爸告诉自己的。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大概是全宇宙公认的一句话。当她看到自己的血在决明引导的气流中蹿腾，透过自己的血液，她看到了姜允译的记忆，抽象化的姜允译就在自己的记忆迷宫里找寻所谓的钥匙。
    迷宫，每个人的一生都像是在走迷宫。有的人，一辈子都走不出去……
    大家有没有和小笔儿一样猜过芝兰树的爸爸是尘与土的可能性呢？不过这个可能性被叶绿否认了，尘队只是说，他认识芝兰树的爸爸，并且坚决否认了他们是同一个人，其他什么话也没透露。尽管芝兰树很失望，但她相信，她爸爸就在不远处，一直默默地守护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