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过年的你在这里哭,要是被别人发现了,少不了你的责罚。”谢玲儿双手插在袖子里慢悠悠走过去,那人只顾着哭也没发现谢玲儿靠近,等听到谢玲儿的声音,她已经近在咫尺,赶紧一口气堵在胸口,没敢发出声来。
见着宫女被吓到的样子,谢玲儿还有些愧疚,于是蹲下身子和那宫女平视淡淡说:“别怕,我是御医谢玲儿,你应该听说过我的,为什么哭?”
一听是太医院的人,宫女放心了,见谢玲儿穿着朝服还以为她是什么大官,可是又不记得朝堂上有大官是女人,宫女哽咽擦擦眼泪,跪倒在谢玲儿身边对着她行礼:“奴婢见过谢姑娘,奴婢,奴婢是王贵人身边的宫女。”
哦,原来是王贵人身边的人。
听闻王贵人身边只有一个宫女是从娘家开始就一直陪伴的,从小到大,也就只有这么一个人陪着王贵人从殊荣到宫中的冷寂,看起来情谊深厚。谢玲儿也能理解,大过年的别人宫里都是喜气洋洋的,唯独一个孤单的王贵人居然还去世了。
“节哀,人死不能复生,你有什么话我可以帮你转达给许淑妃,你们王贵人最近不是见了许淑妃么。”谢玲儿说。
宫女摇摇头:“贵人死前已经无憾,没什么话需要带给贵妃娘娘,只是奴婢不忍心贵人一个人孤孤零零躺在兰苑里,也没个人来吊唁。奴婢为贵人不值,才来御花园哭。”
若是这御花园人来人往的,有个宫女在这里哭肯定是有人会停下来问的,可是今天行人少,怕是都在忙活各宫事宜没功夫出来,她哭了这半天谢玲儿还是第一个蹲下来询问的人,还没想到就是许淑妃面前的红人御医。
宫女惶恐。
“既然我知道了,那也不得不去看看了,本来许淑妃的意思是先不声张,所以宫里没几个人知道王贵人没了,没有人上门吊唁也是可能的。贵妃有自己的考量,定然会帮你们贵人思虑周全,你起来吧别跪在地上哭了。”谢玲儿伸手去扶宫女。
宫女赶紧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对谢玲儿说:“不敢劳烦姑娘动手。”
就这样,谢玲儿还是跟着宫女去了兰苑,今天王贵人已死,侍卫首领自然都散去了。人都死了还看着谁呢?这群侍卫在兰苑也带了有些年份,王贵人虽然俸禄不多也没什么物资,可好歹没有亏待这群人。
她人不能出去但是侍卫可以进来。
经常在王贵人的屋子里喝热茶吃口饭休息一下,对王贵人还是很同情的,在王贵人死后这群人都进来默哀了一段时间才纷纷离去,侍卫首领给许淑妃转达消息,之后就出宫了。
兰苑本来就靠近冷宫,现在看着更加冷清没有人气。
跟一座死宫一样,谢玲儿越是靠近越是心惊。
“你们贵人已然去世你是怎么想的?按理说你可以出宫也可以去任何人的宫里,你若是想去许淑妃身边,我可以帮你。”谢玲儿对宫女说。
宫女神情淡然看着躺在床上动也不动跟睡着没什么两样的王贵人,勾起一个有些落寞的笑:“不,奴婢生是我们小姐的人死是我们小姐的鬼,小姐这辈子已然不值,更加不能一个人走,姑娘,姑娘……”宫女双膝一弯扑通在谢玲儿面前跪下,头磕的蹦蹦响。
“姑娘,奴婢能求您一件事儿么?”宫女眼泪已经落下,本来就红肿的眼睛在此刻看着更加怜人。谢玲儿叹息,就算是她不说自己也知道她的意思,闭闭眼,谢玲儿说:“我能明白,可是你……当真没什么留恋了么?”
宫女笑容凄惨对扭头看着床上的王贵人说:“奴婢自七岁开始就跟着小姐,从未离开分毫,也在也没有家人,对小姐来说我们就是相互的家人,虽然这话有些逾越,可没有办法。奴婢不忍心小姐一个人孤孤零零上路,奴婢要陪着小姐,一辈子都陪在小姐身边。”
谢玲儿点点头算是明白了宫女的意思,她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纸包递给宫女,轻声说:“这是我留着防身用的,没有痛苦,及时发作。”
宫女千恩万谢给谢玲儿磕头,谢玲儿实在是心软把人扶起来叹息说:“好好打扮打扮,也给你们小姐收拾一下,太朴素了,在人世间朴素不能到下面也这样,会被人看不起的。等有来世再能相见,这包毒药的罪我会还给你的。”
说完谢玲儿转身就走,宫女在后面哭着对谢玲儿喊:“多谢姑娘!下辈子奴婢定当还姑娘的恩情!”
可下辈子的事儿,谁说得准呢?
晚上许淑妃回家就跟肖艽说了王贵人的事儿,肖艽倒是能把前朝的事儿说的头头是道,谢玲儿兴致缺缺,人已经死了还能怎么样呢?还是这样孤孤单单的死去,连皇上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若是她,死前见不到肖艽的话怕是会死不瞑目。
可她看王贵人的样子唇角居然还是带着笑意的,看来她此生心愿已了。
倒是王氏的震惊比谢玲儿想象的要大。
“你说王贵人死了?就是那个前朝王家的小姐?”王氏问。
这姓氏跟王氏一样,不会是她娘亲的什么人吧?谢玲儿咬着手磕磕巴巴的说:“是啊……娘,你跟这个王贵人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王氏瞪了谢玲儿一眼:“你以为姓氏一样的就一定是一家人嘛!肯定不是啊!只是这王贵人在宫外时,曾与我有一面之缘,是个不错的人,帮了我许多。没想到居然就这样走了,哎,艽儿啊,一会儿你去给我准备点纸钱什么的,我去给王贵人烧了,也算是还了她的人情。”
肖艽哦了一声兴趣不大。
倒是筱筱还沉浸在文安来给她送了礼物的喜悦里,谢玲儿看这筱筱耳朵上带着的耳环说:“小丫头,我送了你这么多耳环也不见你宝贝,倒是文安的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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