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玲儿抱着孩子的襁褓回身,茗狐身后站着一个女人,看起来也不过就是二十五六的样子,居然在宫中就已经做起奶娘了,谢玲儿抱着孩子过去,说:“你一直抱着孩子?”
奶娘眼眶都红了,她说:“奴婢今年刚刚入宫,小皇子是奴婢带的第一个皇子,奴婢一刻也不敢松手。”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错,可活生生一个孩子在面前,她不能看着孩子就这样死去,只能稳稳的抱着,手都开始抖了也没有松开。谢玲儿感激的看她一眼,转身对许淑妃说:“许姨,我赢了。”
许淑妃无奈的笑了:“是,你赢了,你跑在命运前头了。”
“所以,你要给这孩子的路是怎样的?”许淑妃问。
谢玲儿把孩子还给奶娘,屏退所有人,只留下许淑妃和茗狐,谢玲儿说:“既然你害怕这个孩子给惠妃带来祸端,那就不让这个孩子出现,昨天我一直没有传出孩子的消息,连皇上也只是知道惠妃生了皇子,我需要许姨你带一个真正的死婴来,这孩子我要带出宫给他爹。”
“就是那个男人?”许淑妃问。
“对,无论怎么样,莫问前程,这孩子以后的路就由不得我们了。”
许淑妃想了好久,她看着奶娘,也看着那橙黄色的襁褓。当初楚巽是不是也像这个人一样抱着孩子?不想让皇后把四皇子带走?会不会也跟她一样紧?
她叹息:“茗狐你去办。”
茗狐退下。
许淑妃起身走到奶娘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奶娘身上已经开始发抖了,却还是抱着惠妃的孩子,她跪下,给许淑妃磕头:“娘娘,求您饶过这孩子一命吧。”
许淑妃苦笑,原来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么?本来这角色应该是皇后的,现在居然落在自己身上了,真是。
她说:“别怕,我就想问问你叫什么名字。”
奶娘抬头:“奴婢楚放。”
“你姓楚?”许淑妃惊讶的问。
楚放抬头看着许淑妃不明所以,又看了身后的谢玲儿一眼,或许是在她心里谢玲儿还算是比较安全的人,见谢玲儿给她一个不用怕的眼神,这才点点头:“是,奴婢姓楚,楚放,放弃的放。”
真好,名字中有放弃,却那样执着,跟楚巽太像了。
“你跟在本宫身边吧,你这个年纪做奶娘浪费了,在我身边待着。”许淑妃说。
谢玲儿知道,听着这个名字加上楚放这个眼神,让许淑妃想到了已经死去的楚巽。这样也好,有个寄托也好。
“是,多谢娘娘。”
许淑妃瞧她依旧跪在地上抱着孩子,就说:“把孩子给谢姑娘吧,谢姑娘要送这个孩子去该去的地方了,日后你跟在我身边不知道的也不要乱说,茗狐和敏倩都会给你解释的。”
“是。”
谢玲儿知道惠妃醒了,她抱着孩子犹豫片刻还是过去了,宫女在给惠妃喂水。惠妃瞧见谢玲儿抱着孩子有些激动,却始终没有要开口看孩子的意思。
“死了么?”惠妃问。
她已经认命了,怀孕的时候就知道孩子活下来的可能性不大,况且许淑妃一看就是知道这孩子的由来,能让这孩子活着的可能性不大。
她不抱任何希望。
谢玲儿笑了笑,坐在惠妃身边,襁褓盖着孩子的脸没让惠妃看见:“活着,还热的,你摸摸。”
她牵着惠妃的手来摸孩子。
惠妃摸到温热的体温,眼泪滑下来,伸手想要抱孩子,谢玲儿躲了一下。
“姑娘?”
谢玲儿对惠妃说:“这孩子怎么来的你比我要清楚,昨天这孩子就应该死,我给他争取来活的机会,外面的奶娘也给他活下去的体温。可是你也要知道,在宫中这孩子,永远都是炸弹,所以,我现在问你,我要把孩子送出宫去他爹那里,你同意吗?”
惠妃惊恐的睁大眼。
“你怎么会知道……”
那男人的样子她都不太记得了,怎么谢玲儿却知道呢?
她还以为这群御医只是凭着她预产期才算出来这个孩子不是皇上的,原来谢玲儿竟然是知道所有的真相。
“你不必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只问你,让这孩子活,你愿不愿意。”她会如何选择?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这屋里只有谢玲儿和惠妃两个人,其实谢玲儿本也可以直接把孩子送出宫不让惠妃知道,只当这孩子死了。可是谢玲儿觉得,惠妃既然活下来日后对许淑妃还是有用的,不必多这么个误会。
惠妃伸手摸摸那孩子的襁褓,眼泪止不住的流。
“多谢姑娘。”
她转过头去,不再看一眼。
只要活着就好了,现在总算是懂得了文妃的心情,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在宫外生活虽然比不上皇宫富足,却要自由安稳许多,只希望那男人能善待这个孩子。
“他,是怎样的人?”惠妃问。
谢玲儿其实也不知道那个男人的性情,现在他眼睛还在失明状态,根本看不到东西。这孩子送去也是累赘,可她能做的也只到这里了。
“还好,不算坏人。”
“那就好……”
谢玲儿抱着孩子出去就看见茗狐已经带了另外一个婴儿回来,完全没有动静,不管茗狐是从何弄来的,有就好办。
“我给你安排了马车,走吧,你可以出宫了,你的药箱我给你放在桌子上。”
谢玲儿看着桌子上的药盒,是一个全新的,看起来就比之前的要精致许多,还大了一圈。谢玲儿看了看,正好放下这个孩子。
“好,那我先走了。”
许淑妃点头不说话。
皇上听闻惠妃的命保住了可孩子没有熬过晚上很伤心,又没了一个孩子。
“皇上不必想太多,您正当壮年孩子还会有的。”许淑妃安慰皇上。
“你呢?什么时候再给朕生个孩子?”皇上说。
许淑妃愣了愣。
“那件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还忘不掉吗?”皇上问。
许淑妃想着今天惠妃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那是我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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