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前行着,周边的村名也越聚越多,甚至有人还背着锅、铲,以及一些口粮,庞大的队伍,在大雨之下,还真是十分的壮观,唯一不同的是,他们一个个都只是身穿蓑衣,头戴斗笠,除此之外,并无任何的遮挡,任由雨水打在他们的身上。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周边的村名都很是自觉的站在了古莫两家的车队两侧,跟随着两家的长工和护院一路前行,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却又井然有序。
古秀云看着如此情景,眼睛里满是酸楚,山里人家最是朴实,他们最能知道,谁对他们好,最是懂得感恩,这些年,古家所做的一切他们都看在眼里,也记在心上。
这时,一个身材壮硕的汉子,背了一个年迈的老人,急匆匆的走上前来,身上连半点遮雨的东西都没有,此时,脸上头上全是雨水,眼睛都是半眯着的,根本就睁不开。
见到来人,古家的两个护卫忙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来者何人?马车内乃古家女眷,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这是杨管事之前便已经安排好了的,古家的家丁虽不是各个会武,但是莫成给古家的几个小厮,却都是各个身怀武艺的,让他们几个看护马车,是最好不过的,更何况,还有莫家的人在一旁,倒也不怕出什么意外。
“大嫂,是我,古大力啊,大嫂!”
被护卫拦住,那汉子不得已停下身形,冲着马车内的何氏高声的喊道。
只是,这雨实在是有些大,打在马车外壁上啪啪作响,别说是喊声了,什么都听不见。
良久,杨管事走到古秀云他们所在的马车前,用力的敲了敲车沿,冲里面大声的回禀着前面所发生的事情。
古秀云在听到是古老汉和古大力的时候,眉头不自己的就皱了起来,她很是不想理会,可是,在看到母亲那带着些乞求的眼神时,还是有些心软了,罢了罢了,谁让这一车的孩子们身上,都流淌着古家的血呢。
老人再不对,那也是祖父,若是父亲还在世,也不可能放任不管,更何况,如今外面这样的大雨,他又生着病,若是任由他这么下去,肯定是要没命的,到时候再落一个见死不救,逼死古家老祖宗的名声,那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里,古秀云不由重重一叹,自己所在的马车,她是不可能让人进来的,便让杨管事,将人给接进了后面的一辆马车之中,那里,原本坐的是古家的几个大丫鬟。
只是这样一来,马车就得让出来了,古秀云看看外面的雨,又看了看很多人身上连快遮雨的布都没有,这样的雨天,山里还是挺冷的,古秀云沉吟了一下,吩咐杨管事,多拿几件家里做的雨衣出来,给村子里的老人和孩子都发了下去。
说实在的,下雨的这段时间,古家人别的都没干,成日里光做雨衣了,原本是要拿去铺子里卖的,现在嘛.....只能是当成应急的来用了,虽然古秀云也知道这雨衣在这样的暴雨里,不见得有多大用处,但是有总比没有好吧?
杨管事办事是个利索的,一边走,一边让人将雨衣送到了老人和孩子们的手里,因人家明确说了,雨衣数量不够,只能分给老人和孩子,而对于村里的人来说,老人孩子都是家里的重中之重,自然是没有人会上前哄抢,都千恩万谢的接了。
这也是古秀云最欢喜这里的关键地方,村里人大多淳朴,良善,除了个别奇葩以外,大多还是挺尊老爱幼的。
若是有那实在年纪大,不适合远行的,便让他们上了后面古老汉所在的马车。
古家的马车最初是用来拉货用的,车厢设计的都比较大,只有古老汉在里面也太浪费了些,这样也算得上是合理利用空间了吧。
村里的老幼妇孺却是有些多,一辆马车根本就装不下,古秀云看了看自家坐的马车,再进来两个人还是没问题的,不过因为有孩子在,就显得有些拥挤了,更何况,剩下的人也有些多,再怎么样也装不完,地上的积水没过脚腕,马车本就难行,到时候别好事儿没办成,反倒变成了坏事儿,就不好了。
就在这时,莫家那边也传来了话,说是这边马车坐不下的,莫家可以给提供两辆马车,这样一来,剩下的老幼妇孺倒也有了去处。
古秀云听到这话,忍不住也往莫家的马车那边瞧了一眼,此时,莫家的其中两个护卫,正抬着轮椅上的莫二叔,往最前面的那辆马车上转移,身后,即使有人给莫二叔撑着伞,还是无可避免的湿了衣裳。
将一切都安置妥当之后,村子里的人这才又浩浩荡荡的往前走去。
有了古家提供的几十套雨衣,再加上年纪最大和最小的人都已经上了马车,这一路上,速度也就快了不少,出了村口不远,便又遇到了其他村子逃荒的人。
他们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三两个抱作一团,撑着一把雨伞,艰难的往前走,很多人似乎已经有些麻木了,只知道跟着大部队抬脚前行。
时不时的有孩童的哭声夹杂着雨声传来,古秀云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一种深深的无力之感从心底升起,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她可以做的,并不多。
“云儿,要不....让她们将孩子放咱们车里来吧?”
何氏一直都关注着外边的动静,听到婴儿的啼哭声,眼中不自觉的落下泪来,有些不忍的道。
“娘,不是我不想帮,而是不能帮!”
古秀云睁开眼睛,看着母亲,和身边的姐妹,“之前逃荒的都是咱们村子里的人,大家都是认识的,如果不帮,也说不过去,可是眼下的这帮人,我们压根就不知道她们是从何而来的流民,万一咱们停下马车,引起暴动,后果只会比这更严重。”
“那咱们就这么.....”
何氏刚想说那咱们就这么见死不救么?但是话到嘴边又吞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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