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镜城下万舰盟约肖楮翰皇留黎》第105章 微笑的背后

    太空电梯沿着轨道急速降落，而坐在里面的人如履平地，依旧闲聊着对世界的认知与现状。
    “纸包不住火。虽然时空城的消息并未外泄，但我们起义军也听到了一些风声，并以此制定了跑鱼计划。依靠无人潜航器，下潜至8千米的深度，以信息井为中心展开探查，希望能从海底遗迹中查明真相，可惜几次尝试都无功而返。”
    他只是跑鱼计划的参与者，也曾有幸执行计划并一探究竟，鹿笑瞳依然记得那时的迷惑，望着屏幕上隐藏在黑暗中的遗迹，调亮后甚至连游鱼也不见一只，那里怎么可能会有生存者？
    这些疑惑他从不在米兹华斯的面前泄露半分，以免打草惊蛇，但见牧之丹对人类并无恶意，这才坦然地说出，牧之丹解释道：“时空城始建于三战，掩藏于地表之下200米，信息井是唯一通往外界的通道，坚不可摧并配置了自毁系统，你们的劳而无功也在情理之中。”
    “我非常认同鹿舰所说的，凡事总有个万一，难道陌何就不怕时空城内部失控，或是被天境城上居住的人类发现，那时宗星八要如何处理这场风波？”肖楮翰不解道：“根据时间表来看，我们对失踪的人类尚有察觉，而那些被关入海底的人们，更应该知道有关天境城的事，难道他们不想着反抗宗星八的统治，离开海底重见天日吗？”
    “即使时空城内某些人不满，即使时空城被某些人发现，对于宗星八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牧之丹不在意道：“总有一些秘密，即使所有人都知道，哪怕它赤裸裸地暴露在阳光下，所有人也依旧熟视无睹。”
    肖楮翰的疑惑，牧之丹懒得解释，而鹿笑瞳虽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却也不愿开口讲明——毕竟，人类反抗宗星八的统治，付出的是鲜血与生命的代价，而宗星八想要抹杀的，不过只是一个数字。
    在三人的闲谈中，太空天梯终于到达了三人此行的目的——时空城。走出电梯后，迎接他们的依然是一间方方正正的狭小的房间，不同的是平整的墙上多了一扇门，似乎可以通往外界，还有数套不同款式的衣服，随便地挂在房间中唯一的简易衣架上。
    牧之丹最先跑了过去，在衣架上挑挑拣拣，拿出喜欢的款式，挨个在身上比划着，“这种款式很新颖，我喜欢！终于离开那个落伍的社会，走向新时代了！我们赶紧换上，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鹿笑瞳伸手摸了摸衣服的材质，是具有高弹性又不失柔软的蜡棉，冬暖夏凉，只是在朴素主义的他的眼中，打板未免太过繁杂，“看来不仅是科技，时空城还有自己一套穿衣风格，多亏了米兹华斯准备周全，否则我们说不定就成了动物园的大猩猩，享受一下被包围的水泄不通的待遇呢！”
    牧之丹闻言嗅了嗅衣服，郁闷地拿远了些，“什么啊，原来是公用的！我还以为是为我私人定制的呢，白高兴一场了！这种糟心的味道，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洗过了！”
    虽然满心嫌弃，但牧之丹除了换上衣服也别无选择。打开投影屏，只见上面清楚地罗列出，采集信息的注意事项与具体方法，牧之丹大致明白了接下来的步骤，扭头问道：“地下车库有喷气跑车，上面说操作的方式很简单，你们谁想试一试？”
    鹿笑瞳正盯着屏幕，扭头见肖楮翰靠着墙壁坐在地上，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于是自告奋勇。肖楮翰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句“我们在外面等你，别着急”，便随牧之丹走出房间。
    房门大开，百年前的遗迹铺天盖地的出现在两个人的视线中。
    天顶深不见底，隐没于茫茫黑暗之中，放眼望去不见一缕阳光，建筑群排列得整齐规划，一丝不苟。千家万户的窗户透出点点灯光，如同星河铺满整个城市，给两人一股强大的压迫力。
    而璀璨的灯火，越发衬托出城市的幽深，牧之丹摇头道：“天境城按照气象地图移动，时时刻刻铺满阳光，而时空城却永远沉浸在黑暗中，两个世界一上一下，哪个也不正常，只能说宗星八真是恶趣味。”
    “何止是恶趣味，简直是反人类。”
    时空城虽然不过普通城镇的大小，但繁华更胜浮于海面上的天境城，狭长的信息井位于城市最中心的位置，由地表直通天顶，肖楮翰目测了两方的距离，猜测道：“我们走入那里，却从这个门出来，看来天空电梯不仅仅是垂直升降这么简单。”
    两人转过身，这才发现他们走出的，是一间看似寻常的别墅，设计采取了复古木质欧式，与远处的科技高楼画风迥异。花园由一道道白色的栅栏隔开，在花草与泥土的芬芳中，勾画出一幅恬静优美的庄园生活。
    街道亮起数盏灯光，应该是永远这么亮着，四周安静无声，只有偶尔驶过的汽车引擎声，远不如天境城全天候的热闹缤纷，却远比那里更为安宁祥和。肖楮翰舒服地深了个懒腰，极具包容性的黑夜，引出身体深处的疲惫，“时空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生活在这里也不错呢！”
    “那你要不要留下来呃，反正米兹华斯也没有特意声明。”听到牧之丹的调笑后，肖楮翰赶紧摇头道：“我怕我只是随便答应一句，你就真把我扔在这里不管了。”
    天空黑暗阴沉，没有云也没有风，但私家花园还是在人造光的照射下，呈现出一副欣欣向荣之态。肖楮翰置身于繁盛的花草中，欣赏着或远或近的风景，仿佛重回那个留给他无尽伤痛的游戏中，“原来如此，超杀游戏借用了城市的名称，但它的建筑却是按照时空城打造的。只希望这里的居民，不要经历杀戮游戏中的故事。”
    “鹿笑瞳不会是从后门跑了吧，怎么会这么慢？”牧之丹双手托腮，蹲在车库门口的旁边，肖楮翰耐不住好奇左右走动，忽有一个皮球从隔壁的花园飞来，冲着他的脑袋砸来。肖楮翰伸手接住，拿在手里掂了掂，笑道：“看来时代再前进，也有一成不变的东西。”
    一个孩子跑了过来，站在栅栏的另一边望着他，外貌不过五岁的摸样，金发蓝眸胜似天使。肖楮翰随手把球扔还给他，又忽然想起兜里的那颗，本来要留着自己吃的口香糖，于是掏出来递给刚刚认识的孩子。
    小孩见状扔了皮球，将这粒没见过的东西捧在手上，说了一句肖楮翰也听不懂的语言，嘻嘻哈哈地转身跑了。肖楮翰虽然没能听懂，但觉得应该是谢谢之类的意思。孩子的母亲碰巧出来唤他吃早饭，小孩子粘过去炫耀到手的口香糖，他的母亲微笑着拍拍他的脑袋，扭头望向肖楮翰，微微颔首以示谢意。
    肖楮翰的心中，原本还有一丝担忧，但看来即使人类分隔两地，血脉中的情谊也会一直存在。不过片刻，鹿笑瞳开车驶出花园，两人坐上跑车离开，孩子也回到了别墅中，只有母亲依旧看着手心、被孩子扔掉的糖衣，在听到跑车离开的声音后，抬头死死盯着承载着三人的喷气跑车，没入黑夜不见。
    那双眼睛不再掩饰记恨与愤怒，迸发出阴沉而冷漠的神色，早已不复肖楮翰看到的那般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