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镜城下万舰盟约肖楮翰皇留黎》第61章 司马远航的祝福

    除了RICA之外的三架战机，在练习的过程中出现了五花八门的问题，不过罗耀彬可以参考教案，轻松为三人提供解决的方法。四人在中途返回水上基地，填装阳核能量箱，再度返回天空。
    四架战机来来回回，不厌其烦地重复着相同的起降，单逑挠头道：“我的备用能量条都满着，怎么战机忽然就熄火了？”
    虽然罗耀彬对司马远航投以最大的关切，但他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这个咋咋呼呼的二百五身上了，“你的发动机出故障了，停止运行。我现在就派遣运输机过去捞你。”
    结合今日的见闻，不公早已在单逑的心中，埋下了愤恨的种子，“难道因为我是最后一名，就给我最烂的飞机吗？简直太不公平了，这日子没法飞了！”
    “你们的战机都是随机分配的，流水线上出来的东西，哪儿有什么特别照顾！我把司马的录像发给你，你今天晚上给我好好研究一下，你们两个人的差距！你就知道为什么你的发动机，是四个人之中唯一一个出故障的了！”
    庞大的运输机平稳地停在水面上，单逑垂头丧气地站在其中，看着地勤指挥着坚固的机械手，将他的战机搬运至舱内。在围观的申请通过后，三架友机一字排开，高低不齐，纷纷落在不远的海平面上。
    “有什么好看的，总有你们的一天！”单逑羞红了脸，气恼地转身进入驾驶舱，没嚷嚷两句又被轰了出来。厚重的舱门缓缓落下，绘制着蓝色条纹的运输机轰鸣而去，看热闹的三人返回所属空域，驾驶着战机在海洋上继续练习。
    从天空俯冲向海洋，如海鸥点水而过，再次腾空飞起。得到专属战机的雀跃，开始实机操作的兴奋，以及50wm赛跑的胜利，都令肖楮翰心绪难平。但随着三种起降方式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熟练，肖楮翰的思绪又开始飘远。
    明明取得了胜利，但他却被难以言喻的失落填满了胸口。训练的时间虽然早已结束，庒师语转向开始返航，唯有他徘徊在寥寂的天空，以最大的马力。将莫名的烦恼甩在身后，在罗耀彬的催促中申请道：“教官，我想延长教学课时。”
    “拒绝。”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罗耀彬一口回绝了他的提议，肖楮翰据理力争道：“我记得在天境城上，你鼓励我要勤加练习，怎么今天反倒改口了？”
    “你也知道那是天境城！在那里你想飞多久都没人管，但我们现在是在水上基地。如果你要问我两地有什么不同，你就扭头看一下窗外。”
    红日西沉，血色的夕阳照耀在肖楮翰的身上，也洒落在罗耀彬的身旁。绚丽的火烧云一层压着一层，从蓝绸般的海平线上铺开。那是肖楮翰在照片上，从未体会过的壮美景象。
    “限你在10分钟内返航。”久居天境城的子民，早已看腻了铺天盖地的阳光，终于可以在今日享受正常的生活，罗耀彬起身笑道：“今天晚上有欢迎新人的烟火晚会，我先吃饭去喽！”
    “我做过夜间飞行练习！”不管他的抗议如何愤怒，罗耀彬果断地切断了两人之间的信号，再加上战机燃料不足，肖楮翰只得返航。红色的夕阳铺在他的身上，美好的景色他却无心欣赏，因为这代表着黑夜就要降临了。
    回想赛跑里的仰冲，整个过程不过2秒，在这弹指一瞬间，如果司马远航没有察觉他的意图，如果司马远航不愿退让，只要有一个如果发生，都将会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而这一切的起因，仅仅是因为他想赢。
    混乱如麻的心情，忽然被远景成像屏吸引，肖楮翰意外地看到司马远航关掉雷达，咬尾紧随其后，而他对此竟毫无察觉。
    对于飞行员而言，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如果现在不是和平年代，他恐怕已经尸骨无存。更耻辱的是，他连对方跟了多久都不清楚。司马远航炫耀似的表演，令肖楮翰不满地责问道：“你很闲吗？”
    “如果这是战争，就可以激活导弹了。”司马远航歪头一笑，在幻想中的战斗里一雪前耻，“可算是扳回了一局，在幻想中把你的猪头战机炸个稀巴烂，我的心里会好受一些。”
    “你赢了那么多次，输一次算什么，要都像你这样我们还活不活。”肖楮翰停顿片刻，叹道：“司马，如果那时你没有觉察我的意图，很有可能会造成机毁人亡的状况。我现在就要被送入监狱，等待军事法庭的审判。”
    “哎呦，原来你还挺瞧不起我这个第一名的啊。就算我当时反应慢了一拍，但你可以选择跳伞，难道我不会？”司马远航见他的神色被夕阳染上了一层颓废，安慰道：“在战场上，杀红眼的案例并不少见，不用放在心上。”
    “但我从没想过我会成为其中之一。”
    “在战争中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更何况你的决定并不愚蠢，甚至还成功达到了目的。若非罗耀彬惧怕我们效仿，一定会对你多加赞扬。你看赛跑结束后他没骂过你一句，就应该明白，他已经肯定了你的胆魄。”
    肖楮翰看着雷达上，司马远航与他保持着恒定的距离，数字稳定得不曾跳动过一次。不过实机操作的第三天，就敢采取如此大胆的行动，委实令人佩服，肖楮翰道：“你的操作技术……确实让人无话可说，反观我今天的举动不过是投机取巧，侥幸获得胜利而已。”
    “前面那句话我由衷的赞同，不过后面这句有待商榷。”司马远航装出教授古板的声音，“请听题：三战拉奈战役中，倪君烨孤立无援遂决定以身殉国，而敌机虽占据着数量与局势的优势，但因惧怕对方的自杀式冲击，选择掉头而逃。倪君烨最终成功捍卫了战略据点的安全，不过他的行为却引发了人们的争议。那么肖楮翰同学，请你回答——”
    肖楮翰心里百般不是滋味，苦笑道：“你在讽刺我？”
    “当然不是。”司马远航从容不迫地解释道：“战争胜者为王，无论你用何种手段，只要得到最终的胜利，即使招到愚昧的非议与嘲笑，历史也会刻下你的功绩。以刚才的结果来说，你确实赢了我——”
    不过也只会有这么一次。
    司马远航笑容慵懒，眼神却锋利如刃。倪君烨迈入18岁后，在参加的第一场战役扬名于世，记入史册并成为年轻飞行员的楷模，而他也正式开启了孤独求败的一生。奇琴追求着自我的提升，但他不同，他需要一个强敌来满足他的挑战欲，让他更快地向前冲刺。
    一个旗鼓相当的敌手，让他无所事事地等了一百年。
    这个人不是没有出现过，可惜最后都被他印证只是错觉。也曾恍惚以为那个人来到了他的面前，但在飞驰的天空中，在按下按钮后，那个人又泯灭于人群、世界、历史和他的眼中。
    战机缓缓停在预定的位置，肖楮翰爽利地跳下梯架，望着刚刚打开座舱盖的他，灿烂的笑容早已恢复了往日的自信，“我为我今天的鲁莽道歉，总有一天，我会堂堂正正打败你。”
    面对肖楮翰充满歉意的握手，刚刚爬下梯架的司马远航看了一眼，伸手握住。两只手随即在残余的霞光中松开，解开心结的肖楮翰转身离开，期待着明日更为优秀的自己。而留在原地的司马远航，不知何故伸手点了支烟，垂下眼睑。
    第一口烟还没来得及吐出，耳麦中便响起地勤严厉地警告声：“停机位严禁吸烟。”
    “抱歉，我忘了。”司马远航笑着打哈哈，随手在手套上摁灭了烟。那一阵随风散去的薄雾，曾无数次飘过他的面前，在闲暇时，在激战时，在生死存亡之时，曾吹过了不计其数个竞争对手，现在又飘过少年离去的身影。
    殷红的夕光带着留恋不舍没入海平线下，取而代之是幽蓝的屏障，笼罩在基地的上空。星光如被接连点亮烛火，汇聚入河洒洒洋洋，向久违的人们展示着自己微弱的光芒。
    司马远航也很久没有看过这样的景色了，曾经夜复一夜、年复一年，却被走上天境城的人类无情地抛弃了。
    司马远航跑了几步跟上肖楮翰的步伐，两人说笑起来，交谈中的肖楮翰不会明白，对方看着他的目光带着怜爱，就像大人对孩子的未来，寄予无限的希冀。在时光长河中麻木的心情，随着世界的交替，开始重新跳跃。
    这个孩子，有点意思。
    希望你能平安地活到，足以成为我对手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