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图南陆游柯》第144章 宦海沉浮

    而在皇宫里，秦瞻身侧朝臣已经将封帝的圣旨拟好了。
    “殿下，您请过目。”原本那些在皇上驾崩之前便一直称病不上朝的人，此刻居然一个都没有落下，全在朝堂之上。
    包括孟鹤和周静，以及其他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官员。
    “报——没有在荆南侯府发现荆南侯与荆南侯妃。”
    “定是逃了，他带回来的侍卫呢？从边关带回来的那些侍卫去了哪里？”
    那人愣了愣，随即说道“没有在府上发现任何一个侍卫。只发现了被绑着的原侯府的管家陆十八。”
    秦瞻看了那人一眼，将手中的折子丢到桌子上，说道“把他带进来。”
    不多时，五花大绑的陆十八被带了进来，秦瞻看了他一眼，问道“荆南侯与荆南侯妃去了哪里？”
    “小……小人不知。”
    “那你为何被五花大绑？”
    陆十八有些心虚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小人想着殿下与侯爷是死敌，若是能带侯爷的人头来见殿下……”
    朝中的文臣们发出了有些轻蔑的唏嘘声。
    “所以你是在偷袭的时候被绑的？”
    “是。”
    “那你们家之前侯爷带回来的护卫们在哪里？”
    “好像是被侯爷和小君遣散了出去，说是福少，目前闭门谢客，用不了那么多人……”
    孟鹤叹了一口气，转身对秦瞻说道“两人怕是带着护卫，离开这里去边关了，此时想追也来不及了，可若是他们回到边关，怕是会掀起腥风血雨啊。”
    秦瞻沉思片刻“现在你拟个折子，让各州的人想办法拖延他们的行动，两人带着这些人皆是原来在边关军中的精锐，寻常军队根本拦不住他们，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只要负责拖延就好。”
    然后转身看了看旁边的王林“你带着军中的精锐，快马加鞭的去追，务必要在他们赶回边关之前将他们追回来。”
    此刻的王林已经不是一个小小的侍卫，在这场腥风血雨的斗争中，他在秦瞻身边立下了汗马功劳，不出意外的话，在秦瞻登基之后，他便是大将军。
    “报——长公主来了。”
    朝臣面面相觑，此刻地就刚刚安定下来。不想一直不问世事的长公主居然在这个时节赶了回来。
    看着朝臣们有些异样的眼神，秦瞻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退下。
    而后让人将长公主请到后殿，自己换下了一身血腥的衣服，也跟了过去。
    刚刚进入后殿便看见一身孝衣的长公主站在殿中央，背对着他。
    秦瞻关上门，走了过去，冲她行了一礼“母亲。”
    啪，一声及其清脆耳光在大殿中回响。
    秦瞻僵硬的转过头来，脸上的笑容依旧没有消失。
    面对着的则是面容姣好却一副十分愤怒的表情看着他的长公主。
    “我不是你的母亲，我从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秦瞻擦了摸有些疼痛的脸，冲她笑了笑“姑母。”
    啪的一声，又一个清脆的耳光响起。
    “我皇家，没有你这样的畜生。”
    秦瞻脸上的笑意依旧没有消失，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笑意渐浓“是啊，我是畜生，可你们郑家的天下啊，到最后不还是落到我这个畜生手里了吗？”
    “你……”长公主气结。
    秦瞻看了他一眼“当年要不是他逼迫我母亲，如今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当年我母亲明明已经订婚了，可他还是强行将母亲接入宫中，最后为了以绝后患，竟然编造黄鲁两家要谋反，导致母亲在宫中郁郁而终，今天这一切只不过是还给他而已。”
    他语气平静，像是在说一个无所谓的事情。
    “你无耻，自你母亲死后，一直到你加冠，除了没有给你正式的名分以外，其余的和其他皇子一模一样，甚至封王的时间都比其他皇子早，你却这般贪得无厌。”
    秦瞻脸上的笑意变得嘲讽起来“他为什么封我为王，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不过就是我怕我抢了他儿子的皇位，其他的皇子很早便离开了帝京，我呢，过了近十年，没有权利的生活，所有人表面上客客气气的称我为一声殿下，实际上背地里不知道说的有多难听，这些事情你不会不知道吧。”
    “可那是你父皇！”长公主忍无可忍的怒吼道。
    “父皇？自他赐死我母亲的那一刻起，他早就不是我的父皇，我与他今生今世都是死敌。”
    “你，你一定会有报应的！”长公主的脸色十分苍白。
    说完她就想离开，却被秦瞻叫住“最后告诉姑母一件事情吧，人是我杀的。”
    长公主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人？”
    秦瞻嘴角笑意清浅“所有人。”
    长公主想了想，原本便就煞白的脸色，此刻变的更加白“你……你你竟敢杀父弑兄！”
    “父？谁是我的父？兄，谁又是我的兄？我秦瞻，自始至终只有一个母亲罢了。”
    说完，他十分温和的看了一眼长公主，缓慢的说道“姑母累了，这里距城外道观遥远，天也近黑了，姑母还是留在宫中，等到帝京恢复安宁再出去吧。”
    “你要囚禁我，你凭什么！”
    秦瞻走到门前，冲她莞尔一笑“就凭我现在是大夏的皇帝。”
    沉重的木门缓缓关上，秦瞻看了看里面有些失魂落魄的长公主，不屑一笑。
    而殿门外，一身孝衣的周无名手里提着酒壶，冲他摆了摆手，恍若那年大雪之夜，宫门前的景象，而此刻，斯人已去，徒留一地的月霜瑟瑟发寒。
    秦瞻朝周无名走了过去“为何不换下这一身孝衣？”
    “守孝还未结束，为何要换下孝衣？”
    秦瞻接过酒壶，喝了一口，问道“你要替谁守孝？”
    周无名抢过酒壶，喝了一口，淡淡的说道“替两个已经死去多时的人守孝。”
    秦瞻不动声色的笑了笑“这里面是不是还有我？”
    周无名冲他笑了笑“现在怎么办？京中的四王党是铲除了，可是四王死去的消息，若是传到西南边关，四王手下原来的将领怕是会谋反。”
    秦瞻喝了一口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封锁消息吧，封锁四王已死的消息，将皇帝驾崩的消息放出去，按照国礼三品以上的将军要赶回来守孝，到时候动手，再让你弟弟留在西南边陲，牵制住那些人，对了，之前从四王手里搜到的军符，让人给你弟弟送过去。”
    周无名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太子的家眷四王的家眷以及后宫嫔妃怎么处理？”
    秦瞻摸了一把地上的月光，缓缓说道“这些人的娘家若是愿意投诚，便将这些人送到庙里，若是不愿意的，就地斩杀。”
    “那太子和四王的孩子怎么办？”
    秦瞻喝了一口酒“前车之鉴，后车之师，该怎么办便怎么办吧。”
    “你把长公主留在宫中，是怕他离开宫后，与还未抓获的余孽相互串通？”
    “人心险恶不得不防，皇帝以前有四个妹妹，大公主不是她，可后来挡在他面前的两个姐姐莫名其妙的死，这样一个女人，实在是不能掉以轻心。”
    周无名接过酒壶，喝了一口“世人都认为皇家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华裳美妾，恍若仙境，可谁又知皇家这些肮脏阴暗的事情？在皇家，弑子，弑父，弑妹，弑母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那些外表貌美，披着华裳美衣，走着纤纤细步的深闺美妇手上殷红的指尖，不知是沾染了到多少人的血，才能染的那样红，这皇宫不过是披着一层华丽外表的野兽罢了。”
    说完转头看了看秦瞻“阿瞻，走到这里，不能回头了。”
    秦瞻看了看今夜格外明亮的月光，嘴角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自二十年前走上这条路，我便没想过回头。”
    “你说的对，我最合适的归宿便是这沉沉浮浮的宦海，这黑暗血腥的牢笼。”
    周无名沉默半响说道“有一种鸟，天生不适合在太阳下生活，但他却可以为别人带来太阳。”
    秦瞻笑着摇了摇头“我这半生，在宦海沉沉浮浮，早就习惯了，若是现在让我离开，却不知道去哪里，这偌大的皇宫才是我最后的归宿。”
    说完，他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周无名，扯了扯他的孝衣“你这孝衣，要穿多久？”
    “不知道，也许就是一辈子。”
    “那我大夏要多一桩奇闻了，我大夏鼎鼎有名的丞相，一辈子没有穿过朝服，一身孝衣，辩驳于朝堂。”
    周无名笑了笑，笑声悲凉“沾衣去了城外的寺庙，说是要青灯古佛一辈子，终身不嫁。”
    “她说她的家族手上留下了太多的鲜血，那些无辜的亡灵她要将他们超度去西天。”
    秦瞻看了他一眼“她终身不嫁，难道你也要终身不娶吗？”
    “你会娶梁图南以外的其他女人吗？”
    秦瞻沉默了片刻，灌了一大口酒“她已经为人嫁娘，即使我想，她也不会嫁，抱着水中的月亮又有什么意思？”
    “我只问你会不会娶其他的女人？”
    秦瞻笑了笑“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男的，我喜欢的是你。”
    “我只问你娶不娶其他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