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图南陆游柯》第49章 坑中坑中坑

    “晏清,你是江湖最好的大夫,若是她不愿意醒,你可有办法将她唤醒?”
    晏清沉默了一会儿“有时候梦里比现实要好,何必要将她唤醒呢?”秦瞻的手在袖子里紧了紧“梦再好,也是幻影,人这一辈子总不能抱着幻影过吧。”
    “那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人还是活在幻影了好,毕竟现实残酷,我不知道这个女孩经历了什么,但她若是不愿意醒过来,就证明梦境比现实要好,当然,你若是执意要将她唤醒,除非找一个她舍不得放不下的人或者事,只有这样她才有可能醒过来。”晏清说完,转身便离开。
    秦瞻扫了扫袖子“明日似是她的忌日,莫忘了带款冬去。”话音未落,一阵寒光扫过,秦瞻淡淡的转身看着眼前这个永远都是一副悲天悯人表情的人露出了愤恨的表情,唇角一勾“送客。”
    一个闪身,王林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那人身后,晏清只是看了他一眼,转身拂袖而去,秦瞻苦笑了一声,小心翼翼的将钉在身侧柱子上的针取下,交给王林“收了,以后还有用。”王林不知道从那里扯出一块手绢慢慢的接过,针的末端部分反射出冰晶一样的光,王林欲言又止的看着负手站立的秦瞻,终究只是摇了摇头,小心翼翼的捏着手绢离开。
    大夏永志二十五年且月初七,工部侍郎陈迹脱帽着素公然带一难民上殿,帝惊,遂问起故,答曰河西总督康写意,河东总督贺正则贪污赈灾钱粮九十一万钱,其下三品将军蓝青贪污赈灾银钱二十万,嫁女的彩礼便有三万,而两省的四品以下官员贪污小到两万,大到十几万不等,两省几百万难民出逃,却被两省的官兵联合镇压,死伤者无数,侥幸逃到帝京的却被帝京卫尉拒之门外,甚至有王孙贵族以屠杀难民为乐。。。
    话到此时,泪也适时的流了下来,大殿一片哗然,还未等皇上说什么,一身官服的孟儒高举手里的托盘走了进来,皇帝皱了皱眉头“尚书库的掌司,为何来此?”
    “为数百万的河西百姓。”孟儒行了一礼,随即将手里的托盘亮出“此为河西屠杀的证物。”孟鹤忧心忡忡的看着跪倒在地的孙子,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速速呈上。”皇帝的表情冷若冰霜,语气里压抑不住的怒火,身边的太监急忙将孟儒手中的托盘接过,递到皇帝面前,白色的丝绢揭开,露出十几个闪着寒光的箭头,有的箭头上已经变成黑色,但有些却依旧如新。
    “此是何物?”
    “此乃屠杀之证,陛下请看,这些箭头是在受灾最有严重的陇西县找到的,有些带着燃烧的痕迹,上面的标志虽有些模糊,但依旧看以看出是帝京卫尉的标志,剩下的一些,则是带着河西,河东两省的标志,只所以有些没有箭尾,便是因为屠杀之后,为防止发现便进行了焚烧。”孟儒答的极其迅速,大殿上的气息此刻已经有些压抑,先是一封万民书,后是屠杀的证据。。。
    群臣面面相觑,“陛下,此事有怪,孟掌司,陈侍郎皆非吏部,为何不是吏部前来奏报?”谏议大夫杜言上前上谏道。
    位于武将位置的牧廖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此刻最好的选择就是置身事外,杜言此刻上前,摆明了就是找死。
    皇帝眼神一凝“陈爱卿,你身在工部,为何脱帽着素上殿奏报?”
    “陛下,微臣的家人便在河西省,此为我侄儿,微臣全家三十一口,只余他逃到了帝京,若不是微臣上朝时他拼死拦轿,恐怕微臣根本不知河西之事,今日微臣脱帽着素上殿,便是为了给河西众百姓讨个公道,微臣愿意以血正道。”说着便要朝身旁的柱子撞去,身边的文臣七手八脚赶忙将他拦下。
    皇帝皱了皱眉,看着已经晕过去的陈迹,挥了挥手“传御医,让御医给他好好看看,你上前。”衣袖一挥,指了指一直没有开口的小乞丐,他颤颤巍巍的上前行了一个礼“你叫什么?”
    “草民陈户。。”
    “河西到底是怎么回事?”手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但依旧忍着怒气问道。
    “河西,现在已是尸骨遍地。”虽然底气不足,但依旧还是说了出来。
    “详细讲出来。”
    “我们家在河西的陇西县,受灾最严重的地方,我是家里最早往外走的,父亲和大哥让我先来这边打点一下,以方便家里其他人到来,一路上都是难民,甚至出现了食人的情况,我的马也被他们抢去,一路上的情况惨不忍睹,那个时候河西最靠近别的省的县还没有出现这种情况,等到我赶到河西边缘的时候,时不时能见到小队的士兵进入河西,那个时候我身上虽然破旧,但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只是像一个穷书生,那个时候他们便到处搜查从陇西出来的难民,我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总感觉不妙,所以我便躲进了庙中,等到他们都离开,我便马上离开了河西。”
    “我离开的不久,便听到其他从河西逃出来的人说,河西的许多县里出现了大队大队的官兵,他们将每个县城下的村落屠杀了一边,而在县城里的人,一旦被认定感染了瘟疫,便会被拖出去杀了,甚至有些活的健健康康的人也。。。”少年的声音低了下去。
    “我知道陇西是最干旱的地方,若是他们动手必然会从陇西下手,我便折回去,但,我去晚了,等我回到陇西,到处都是一片死寂,而我家也变成了一片废墟。。。就当我回去的时候,看见一队脸上带着面铠,穿着一身褐色铠甲的人骑着马冲着村子来,我急急忙忙躲进废墟里,所幸他们没有注意到废墟里还有人,只是他们后面还跟着一队人,只是身上的铠甲颜色不一样,他们一群人朝着村子最里面走去,只是最后他们并没有出来。”
    “你可知道那是什么军?”
    桌上的杯子微微颤抖,孟鹤瞥了皇帝一眼,低头垂眼,宛如雕像一般,“不知,只是身上的铠甲是黑色的,头上的面铠是个老虎形状。”
    整个大殿再次爆发出一阵讨论声,“陛下,这虎形的面铠,是张周及其叛军才佩戴的,这。。。”
    “传我的命令,让邑王务必将所有贪污的官,不管是正二品,还是从九品,通通拿下,河西总督康写意,河东总督贺正则,将军蓝青三人押往京城,朕要亲自审问。”
    “皇上,此事古怪,只有一个人证,且是郑侍郎的侄儿,这于理不合。。”杜言急忙出言阻拦。
    “杜大夫若是需要人证,大可去城楼下找,到处都是河西河东两省的难民,他们的供词恐怕不会让杜大夫失望。”一直安安静静跪在地上的孟儒突然开口,“这。。。”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孟儒“为何是你拿着证据?”
    “此物乃是微臣从吏部门口的一个奄奄一息的人身上取得,他拿着证据去吏部,却不想吏部非但不接,甚至将他毒打一顿,吏部门口的守卫甚至说,像他们这种难民,吏部门口一天死上几个一点也不奇怪。。。”
    砰的一声,桌上的茶杯终于碎成了几瓣,孟儒低头适时的闭嘴,于此同时,吏部侍郎终于撑不住跪在了地上,还没等到他开口,门口又出现一人,此人身上的衣服上还沾着墨点,“陛。。陛下。”
    低着头的孟儒嘴角一勾,来了!
    “有之?!”来人不是别人,就是那位被梁图南一砖头砸晕的结巴,林太傅的公子,林有之。
    皇帝皱了皱眉,林太傅心里暗自叫苦,“你来又是要如何?”
    “陛下,微。。微臣。。。”说了半天没有说出来,涨红着脸从怀里掏出一个半新不旧的账本“此乃。。河河。。河西总督。。的。。账本。”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此刻群臣都挺着脖子看着林有之手里的账本,若是上座的那位不再,恐怕这个时候所有人都要冲着林有之去了,林太傅站在孟鹤旁边急的仿佛站在火上一样,但碍于在皇上面前,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呈上来!”此时皇帝心中即使再疑惑也抵不过林有之手里的账本的疑惑来的大,身边的太监急急忙忙的将账本取来,迫不及待的翻看,大殿一阵死寂,碰的一声,账本被扔在了地上。
    “这账本又是从何而来?”
    “狼族。。狼族亲王。。转交给。。世子。。。世子。不敢耽搁。。却又无法立刻回来。。。便托了托了。。我。。”他说话的语速急死人,但皇帝还是耐着性子听完,“张周,康写意。”
    上好印花的宣纸扭曲变形,随即扔了下来,“传令,帝京卫尉统领副统领压入大牢,吏部官员交给大理寺审理一遍,凡是参与这次贪污案的,不管有多少人,通通抓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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