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摹既然选择了现在这个身份,就算阿撒儿没有这个心思给他将这个身份圆好,他自己这么多年,想必也已然将该做的做的差不多了,如今她再去查他,怕是为时已晚。
“显然,休摹也不是个真正良善的人,主要,他还和阿撒儿不是一条心,当初能和她成亲,怕是自己有另一番打算;休摹,阿撒儿,这个家主,三者之间必然已经达成某种共存的联系。”
她摇摇头,甚微苦恼。
“看来要找寻二哥,最直接的方法还是要从休摹这边下手,但阿撒儿和休摹如今这个父系家族这里,也不能放松,起码我要确定两件事;一,这三个人,究竟和当年二哥从西域地牢消失这件事,有多大的联系?二;他们现在的关系,到了那一种程度了?”
云繆讶异,对于这个休摹如今的这个父系家族,他倒是了解的比辛儿这个刚继任谷主不久的主子要清楚,随即回禀。
“对于这个家族,因为这些年生意上的关系,属下倒是了解过一些,也颇留了个心眼儿;现在这个家主挺有识人之明,也颇有胆识,也颇为看中这个在朝中如日中天的长子,摩多家族主要经营草原沙漠纵横两条商道的货物兑换,也淘一些珍品古玩。”
“二十多年前,自他孤身前往汉地打通汉人商道,所交涉的各国珍奇也颇让朝中的达官显贵赏识,汉人的富人圈里的玩意儿,以及茶叶更是在西域贵族间十分盛行,此人在西域以及各国商道上,都有一定威望,这也是他在西域与其他商人身份不同的区别所在。”
“这几年因为阿撒儿单方面挑起的那一战,西域其他通往西域的商户都大受影响,有不少甚至已经入不付出,早已倾家荡产,可这位的声音虽然不做张扬,具属下所知,他在汉人商道这上面,仿佛并未见多大影响。”
“虽说其中不乏有休摹这个长子接手在这方面的运作,但其人谋略胆识,确实堪称一方豪强;当初我花谷以古玩入驻西域时常时,与其打过交道,若非属下这次挑选的人都是负责经营西部商道上的精英后辈,恐怕当时真的给这位如今西域商道上的霸主,打压的余力不剩了。”
辛儿想着那该是怎样一个精明胆识的人,才能敢和阿撒儿这种翻脸比翻书快的家伙为伍?此人当年可以凭一己之力,在当时正是乱道的汉人地界儿,打通自己的一条商道,怕是此人的胆识,与这个敢利用阿撒儿的驸马不相上下了,只是显然这人与休摹所求不同。
道不同,即便开始可以达成合作共存,也势必不会达成永久的合作协议,若此二人的目标不相悖尚好,若相悖,辛儿很难确定,那个所有人眼中好像长的确实挺漂亮,好像还挺柔软可欺的驸马,究竟能胜这个【父亲】几分?
“和这样的人为伍,这个休摹倒真是真人不露相,还是给逼到跳墙的兔子?”
她念着,重重的舒了口气,她敲着手边的桌子,反倒轻松许多的悠然道。
“我现在更确定他与二哥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了,对于阿撒儿这种角色,一个休摹绰绰有余,可对付这位神秘的横贯草原沙漠的商道霸主,没有联盟,无论是休摹也好,二哥也好,都会非常吃力,他们三方如今关系还没崩溃,只能证明可以牵绊他们彼此利益的实力,相对持衡,所以二哥如果当年真有办法自救的话,唯一能走的,怕也只有和这个汉人的西域驸马联盟共生了。”
云繆想了想不止一次从她口中听过的那位易二少,不是太确定道。
“谷主,以您曾经对易将军的评价,虽有谷主一段时间的悉心调教,相信易将军在军事上与战场上的才能,都是较为出众的,可这设计商道,人际的关系,这还是在异域,他当时那种情况,易将军有可能转过来这个弯,能以如此方法求生吗?”
辛儿摇头,并不太认同他这番说法。
“云叔,你没真正见过二哥,可能也不太相信,长安街头的纨绔公子,铁甲军中的先锋小将,能够适应得了这种群狼中的生存之道;他家本身就是长安第一富甲,有那么一对儿精明的父母,所养的孩子,又如何差到哪儿去?”
她缓了口气,仿佛想起了往昔初见时的种种,由衷生出一种感叹。
“这点在我同他入了铁甲军后,他在战场上取得的成绩我更能确定,在长安,恐怕他不是不想有所作为,而是他比自己的父母更清楚,易家不能再有所作为了,有他的父母在前,他这个唯一的子嗣,也不能太过优秀,一如那些审时度势的长安公子一样,只是他却真心将所有心思扑在了军事上来了,看来多少是真心喜欢金戈铁马的生活的,当初也能让他活的简单。”
“商贾世家,就算不涉及商场,一些该懂的道理,该知道的情况,就以易老爷子易老夫人那不竭余力的性子,怕是早强行灌输给他多少年了,所以二哥倒不是真的不懂这些,只是那时无需他懂,也不用懂;可世事变迁,流落到西域自然不比他在长安,更不比在铁甲军里,好歹有雍正轩,有英儿我们几个和他周全着,就算吃点亏,也无伤大雅,可如果真到他独自一人,不得不面对的时候。”
她顿了下,脸向远方,有些感伤。
“心思用起来,怕是我也未必胜他几分,雍正轩总说我和他像,可我很清楚,易幼飏和我,与他的区别在什么地方。”
她缓着气儿,纾解着心中的沉闷,边道。
“雍正轩纵然不拘一格,终究有他的【义】之牢笼,我就算再怎么算计,不畏人言,终究是个医者,能束缚我的东西,也太多了;可他却不是个会被这些东西【束缚】的人,从长安相识对我与英儿的帮助也好,从铁甲军中,轻易可荣盛军阶,却无畏人言屡次违反军纪甚至坑杀战俘也好,他从来只是做自己认为对的事;一如他无在乎在父母眼中他是个什么样的子孙,一厢情愿以自己的方式,让易家化险为夷这么多年;这样的他,若真逼急了,我还真不敢去想,他究竟会做出什么事。”
说到这里,她已经是确定了。
“所以联合和他处境相同,又最低可能出卖他的休摹,是他当时那种情况,不是没有的可能。”
她对那个人了解如此之深,云繆着实有些意外,可对于易二少的【二】性特质究竟有没有在这里生存的可能这个问题,倒是没有再疑惑,转而对辛儿道。
“既然如此,属下这就让人深入调查这两个人与易将军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阿撒儿那边也再加强几道眼线,属下认为,云将军失踪这回事,最清楚的,应该还是这个人。”
辛儿点头,重新交待。
“不过让看守的人小心一点,消息要探,最重要的,还是不能让这些人发现了踪迹,这个时候,最好不要让这些人抓着我们任何把柄,如果要让他们抓,也得是我们让他们抓的才行。”
云繆看了眼她毫无焦距的眼睛,已然明白她是何意,甚为佩服道。
“明白……”
“另外……”
她又交待。
“休摹这边,估计很快就会有动静了,估计他也不会给你们近身的机会,这边,就由我亲自会他,你让人盯好另两方的人即可,以后我可能不能时常方便出入,对于在这个休摹的地盘上,你让人与我接触时,更要多加小心。”
云繆明白,她这怕的应该不是休摹会如何,只是,她更怕惊住他背后那人,让她更不好找吧?
一弯身拜下,他真诚道。
“属下明白。”
云繆奉命而去,辛儿重重一叹,这么多年了,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叹息,哪怕明知如此哀叹也是记不得的,这终究已经成了她面对困难时,解决问题的同时,养成的一种习惯。
耳边安静了好多,她同样习惯性的喃喃对自己,以及那个此刻根本听不见的人承诺。
“二哥,无论你现在躲着我是有意还是无意,不管你想做什么,将自己藏的有多严密,我发誓,一定会将你揪出来。”
她的话音刚落,外面就有动静传来,是前面的门房来报。
“谷主,王室的旨意到了。”
她冷笑。
“该来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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