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幼飏明欣儿》第389章 落入循环之中

    大将军的忧心并没有持续很久便有了答案，在前往边关给他们传达执意的同时，皇榜也发布下去，长安在等待医圣回复的同时也等着接待西域的使臣，传达大唐的对于这桩买卖的意思，果然，在接到西域使臣的同时也接到医圣的回复。
    那是让内侍官丝毫不敢懈怠，有着皇帝印鉴的书信，书信皇帝看的清楚，也心中郁结。
    “西域公主阿撒儿病情，轼不是不曾耳闻，只是这公主毒已入心骨，缠绵成恶疾，霸道难解，是要比当日小徒天生不足之症更为难解的病症，阿撒儿公主实为不是良善之辈，虎狼之心昭然若知，之前能救，故不愿救，方对西域寻匿之人避而不见；如今以你之诺，愿救，而无力救；世间之事因果循环，善有善果，恶有恶果；轼纵然不愿再让小徒涉及红尘是非，如今却不得不承认，能救这公主之人，世间仅轼所知之人，唯有小徒一人，小徒与阿撒儿之间纠缠，圣上必是知晓，故，轼也不能以为师之尊，令徒来偿还你我之债，三诺之约今日只算兑现半个，他日你有难之处，轼定当全力以赴，以作偿还；另小徒心性偏执，有恩必还有仇必报，却非盲目牵连无辜之人，若让她出手，望圣上万不可对其以臣子之心来对待，请斟酌！”
    皇帝看罢叹息，遥望御花园亭外，又深深叹息。
    “因果循环，如今，便是朕，也落入这循环之中了吗？看来要促成此事，还得让最了解她的雍正轩出马才行的。”
    于是又一道圣旨，这件事辗转还是落入了雍正轩的书案前，此时已经接了大唐好消息的第一波使臣已经回归到西域，虽说显然，是没有给他推脱的余地的，这下，大将军当真犯了才愁，雍正轩在主位上眉头紧紧的揪着还没爆发，议事帐中，坐下的那些曾经对他们的小军医再了解不过的将领，便坐不住了。
    “这可如何是好呀？那小军医的性子可是全铁甲军都知道的，六年前的事，她没有为难铁甲军只是离开，已经是看在以往的情面上莫大的忍让了，如今再由我们去请她出关去为夺了她夫君的阿撒儿治病，那不是为难她的同时也为难我们吗？”
    同在议事帐的老刘也叹道。
    “暂先不说能不能请得动辛儿出关去救西域的这个储君，只说辛儿自己，如今已经闭关这么多年，再过月余便是五个年头足足的，花谷的禁术能不能将她的病魔除根还不确定，再让她舟车劳顿远赴西域给阿撒儿治病，这……怎么说都是不妥的。”
    已经有个大个儿的急躁将军暴跳起来，拍了下桌子，对雍正轩公然表态。
    “大将军，我们不能这么憋屈小军医，小将军当年死的样子我们都是亲眼见过的，阿撒儿那就是一个毒到了满肚子坏水的毒妇，何况以她之前在小军医手上吃的那些亏，小军医现在就算大仁大义去救好她，那女人也未必能念小军医的恩情，万一那女人再一个心黑将小军医扣留在西域折磨，我们这天高地远的，如何能保小军医性命？就算不论小将军和小军医与她的私仇，在坐的各位，多多少少都是受过小军医恩情的人，六年前的事战争我们受了她多少恩惠？不是她在后方协助公主驻守大营，镇压反叛贼乱，如今别说铁甲军，我们这里的人还有几人活着都是未知；六年前因为小将军的事，我们还让她年纪小小便让她痛失爱人守了寡孝，如今长安易家的人对她还是不闻不问不当她是易家的人，这么多年，铁甲军已经委屈她这么多了，如今出关未果，这一旨诏书便下来，命她前往西域治疗仇人，怎么想怎么说不过去，莫说小军医绝对不好说通，就是整个铁甲军的将士，也不会让这事，再发生在她身上！”
    “对！不能这么欺负人的，就算是皇上，也得考虑人家感受的。”
    “小军医是我们整个铁甲军的恩人，她阿撒儿算什么，当时能蹦跶的时候将我们折腾的死去活来，如今小命危已了，就因为她的身份关系，就要让我们这些给她折腾的死去活来的人委屈我们的恩人吗？朝廷再多的理由，再大的恩德也得考虑铁甲军的感受，小军医的感受的，这个旨我们不接，并且也不会让小军医出了铁甲军的防守线去西域治那个阿撒儿的！”
    “别说她如今只是个储君，她就是已经是西域的王，我们铁甲军也绝不会为了她再去委屈小军医一分！”
    “她不是本事大吗？让她另请高明！”
    一人爆发，便引来更多的人爆发了，一时间议事帐已经成了乱哄哄一片的公然讨伐，全都是反对小军医出关，远赴西域治疗阿撒儿这个储君的声音。
    “将军，各位将军息怒！”
    议事帐里在坐的，不仅仅是铁甲军的高层管事还有随着第二道旨意一起来的，请这位传说中的小将军出关的几位大臣。
    虽然临行前听皇帝眼，铁甲军与这位小军医的牵绊，心中已有了准备，如今面对这些将军如此雷霆之怒，而且首位上雍正轩的态度好像也正是这个，才默不作声的沉默，这让主张请这位小军医出关的大臣们都倍感压力之大了。
    可明知这其中因果，他们如今也不得不为君分忧，只好厚着老脸，来说服这些将军，与他们同一阵线。
    “小军医当年于铁甲军，于边关百姓的大恩，纵然我等身在长安，也是略有知晓的，皇上绝对知道铁甲军的重情重义忠君爱国，但国家面前无私情，我们不能因为自己的恩情便忘记国家大义呀？”
    “皇上自然不会让铁甲军白白担这份委屈的，更不会让如今的花谷之主，你们曾经的小军医白白跑西域治疗西域公主这一趟，皇上说了，只要花谷之主能够治好西域公主，便允若要什么都可应承。”
    又有将军讥讽了。
    “小军医曾经都不将这些虚荣浮华看在眼里，如今又已是花谷之主，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什么好官位有她一个避世之谷更逍遥自在的？你们当小军医看得上这些？”
    “这……你们……”
    眼看要出问题，目的也差不多了，雍正轩不慌不忙起身，肃然打断这场动乱。
    “胡闹，君主有令，不得不从，有你们这么无礼的吗？”
    他这个主帅的话，要比那些官员几个人多少句话加在一起都管用，大帐内果然安静了许多，那些官员给这些粗鲁军人冲撞的，给他这一吼，也吼的有怒无处发，雍正轩见那些将领纵然不服好歹不会像刚才那么乱嚷嚷了，转而对几个大臣道。
    “各位大人，你们也看到了，不是雍某不尊圣令，只是如今纵然接了这旨也无处使力，先不说会造成铁甲军内的动乱，如今辛儿尚未出关便请她出关这点也实在不通人情了，何况你们应该也知，她身体向来不好，此次闭关结果尚未明了，如今雍某便同意这件事，实在牵强仓促了些，不如各位便在铁甲军营内暂住月余，多也不过十几二十天，相信敦煌那边便好坏都有个消息了，好坏我们只能见着辛儿本人时才好说话，西域来接的使臣，怎么说也得月余才赶到这里，雍某在此答应各位大人，若辛儿身体脱离病魔之苦，这件事有望促成，我们自然是皆大欢喜；若辛儿这五年闭关，依然脱不了这病痛之苦，不可远行，这事促不成……”
    他停顿了一下，慢慢度着的步子停下，回身认真道。
    “雍某不会让陛下已经到手的一切再流落西域，也必不会让各位大人为难，各位大人看如何？”
    几个大人相互看看，又同时看看当场铁甲军的状态，如今若是一意孤行摆官架子的话，估计不能出营他们这些文官的命便折在这里了，这可怎么都算得不偿失，犹豫再三几个人相互点头协定过后，只好认同。
    “好！就照大将军的意思办。”
    雍正轩暗暗松了口气，暂时算是将这些人安抚住了，剩下的，便看辛儿那边如何了。
    辛儿闭关五年，无论在公还是在私的立场上，他都是希望她早日解脱病痛之苦的，可此刻，他竟有些希望她没有那么快完事，也好让他有足够的由头推掉这道压在头上的圣旨，可若真的没办法，又不能再强迫她遵从旨意，便只能兵行险招，在来迎的使节身上做文章了。
    消息传回西域，本来请的是医圣，却带回只有现任花谷之主能救阿撒儿的消息，这让整个西域朝堂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就是那位，公主心心念念至今，反倒被公主杀了丈夫的铁甲军的大恩人，军医辛儿？”
    西域王在上方问归来的使臣，使臣双膝跪地，虔诚拜着，也带着不能完美完成任务的自责，一五一十道。
    “确实如此，唐天子明话，医圣书信上明言，此时公主的病情他已然无力，若救公主，只有如今青出于蓝的现任花谷之主，方可救治，而且据他所知，是唯一一个有可能救公主之人。”
    西域王深吸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有可能，也就是说，还未必是一定能救？”
    使臣顿挫，显然也不是太确定要如何给以自己的君王这样的答案，一旁首位上的休摹，上前一步行了一礼，道。
    “回禀王上，唐天子的修书休摹看了，那意思是表示能不能救看现任花谷之主的意愿，而非指谷主的能力，花谷毕竟从初代便是境外之地，只因前任花谷之主助唐皇定天下，才牵扯进一些世俗事，如今的重阳辛，已经不是六年前那个铁甲军里的小军医，身无官职，又是花谷如今的谷主，即便是唐皇那样尊贵的人，也是不能以一道旨意来命令的，能够想到，如今这个结果，唐皇也是为难，好在唐皇已经接受讲和条件，那助西域说服这位不好说话的花谷新主，定也不是能随便敷衍的事，三件重礼加上五座权利无法完全掌控在我们手中的城池，便送的值当。”
    西域王听他这么说，当即没了之前那些忧心，随即问他。
    “那你说，如今我们该如何请这位与我们西域，有着这等仇怨的现任花谷之主？”
    休摹笑，微微倾身间，眼中瑞光流转，有几分傲气，又有几分妖艳的妖气，只是一眼，便能让人对他无条件信任一般，对于西域王这个忧虑，在他而言很是自信。
    “这个，休摹已有计较，必会请到神医，来西域为公主治病；在此之前，休摹想请王上应允，迎接使团早日出发，最好，快马加鞭赶路，在月中旬之前，到达铁甲军的管辖地。”
    西域王不解。
    “为何要如此匆忙？”
    “王上不知，我们与唐皇促成这笔交易，唐朝中有人乐见其成，自然也有反对之人，尤其在这场交易中，受委屈最大的便是与西域交恶多年的驻军铁甲军，铁甲军多年前曾多次受恩与重阳辛，如今唐皇一道圣旨，摆明以臣子之心来换丝路商道西域这块的盈利，汉人有句话叫做夜长梦多，难免有人会借此机会，让唐皇达成目的的同时让西域哑口无言，所以人，还是早点请到为好，重阳辛那边亲自同意了，反对之人心中再不服，也只能认了。”
    西域王听罢，连连点头。
    “那好！这件事，就全权交由你来决定，快速准备准备，使团，尽早出发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