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幼飏明欣儿》第376章 太子【有恙】

    这件事倒是没怎么难查,却也没那么好解决,当消息数十天后再次禀报来时,太子殿下犯了难。
    “你当真确定?”
    侍卫头垂的低低的,倒是丝毫不敢隐瞒。
    “确定,那些人仿佛并未想多做隐瞒,如此一来,我们即便是明知那些人的目的,怕也动作不得。”
    太子殿下脑袋放在后背的软枕上,深深一叹,却不得不认清当前自身所面临的情况道。
    “这是警告,这么多年了,他的行事规则,我也该清楚的,只是没想到,这棋子本是我先发现的,他竟直接拿去用了。”
    这也是告诉他,即便他,也不过是他的棋子吗?
    深深一叹,他有种作茧自缚的受挫感。
    “到底还是小瞧了女人的贪心了,本以为如今易家的一切,朝廷的封赏,已足以安她那颗不安的心,看来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那个让自己寝食不安的人不化作黄土,就算再高的位置,也会担心走神的时候跌落下来的;她若知自己真心相待的姐妹,如今如此对她,怕是再冷静,也会受不住这讽刺打击吧?”
    垂了头,他整个人被寂寥晦暗所笼罩,与其是在和旁边的人说话,倒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
    “果然,人心都是凉薄的,在自身与他人之间,首先选择的总会是自己;我是,长安易府里的那个也是,哪怕,明知自身这烦恼,与他人无忧;她就算再清楚,终究还是对人心抱有太多希望了,可惜,并不是每个她看得上的人,都能以诚待她,总有,看走眼的时候。”
    侍卫见他眉宇间忧愁,跟他身边这么多年,也是知他一些习惯和处境的,微微低头,随后还是问了出来。
    “殿下,那我们如今是要怎么办?不管了?还是,只做好防卫?”
    睁眼,这个时候,他却不得不真正来面对这个事了。
    “防,必须得防,但,也不止要防。”
    侍卫一愣,随即有些不敢相信的问。
    “殿下真打算和……那位,公然对立起来?”
    太子殿下又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此刻塞外时节已经不是寒冬腊月那般撤人心骨了,身上的压力却着实让他不堪重负,此刻吸进体内的空气都生生冰冷了五脏肺腑。
    “维英!你说,一个男人,若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无法保护,他能担的了这九五之尊之位吗?”
    遥望天际,仿佛想到了遥远的人,他声音里添了些无力,绵软。
    “易幼飏不过初出茅庐,在这铁甲军中纵然前途无量,不可否认的是,在那场战争之前,他也不过只是个稍微懂点打仗的骁勇小将罢了,可在面对她的问题,纵然有过犹豫,有过伤害,到底还是堂堂正正的,以明媒正娶表示自己的决心;而我,贵为一国储君,纵然对她的处境艰难,从来都表示支持,对于她对面的那个人,在她没有给以回应之前,却是至今都不曾表明过的。”
    “殿下……”
    侍卫刚想劝他的身份不同,给太子殿下抬起的手给止住了,此刻说再多都是苍白的狡辩,再多为难,不过是没有勇气踏出那一步的迟疑罢了,而此时此刻,他倒是真的不想再这样混沌犹疑下去了。
    “从幼年认识她起,从得知我身份起,她从未要求我为她做任何事,有些时候,涉足朝堂,她甚至还要尽可能的撇开我,以此来证明她与皇室之间的距离;这么多年我为她所做的这一切,名义上是在帮她护她,可只有我知道,不过是不想与她之间太过遥远罢了;她想脱离,我不愿她脱离,而那个人,便不会放心她会脱离,到底,还是我累及她了,如今,连她的丈夫都夺去了,你说如今,我还有什么需要犹豫的?”
    “殿下……”
    侍卫犹豫间,他下巴微抬,已然下定决心。
    “传令下去,做好新军医帐的全面防卫,谁敢来犯,杀无赦;另外……”
    他微微转头,又再做交代。
    “传话给来使,本宫有恙,要做修养,近日不可启程回宫,让他转禀天子,边关,本宫会为他守的固若金汤,其他,望他见谅。”
    侍卫深深吸了一口气,后退一步,到底还是俯首领命。
    “是!”
    如果一个人终有一个极限的话,太子殿下今天,应该是已经到这一步了吧?
    如此的话,确实不能对他再做更多强求了,忍极必狂,如同乐极必悲,谁也没办法预测这样一个持重内敛的人,真的发起狂来,会造成什么局面,也不应再强求。
    侍卫领命而去,他起身而起,负手立于简陋的窗子前,外面的阴云虽然已经笼罩了这块大漠中的绿洲小镇,他的心头却是极为通亮爽快的,就好像人在面对同样稀有不同功效的衣料,选择前颇为为难,选择后其实也没什么纠结的心思一般。
    选择了,便一条道走到底,哪怕这条道,是黑的,此刻,他正是此番心情。
    “只是辛儿,你这番心性,纵然我将一切该瞒的,不该瞒的,全对你都瞒住了,又能,瞒到几时?”
    太子殿下的忧心并没能在短时间内放下,虽然他担忧的事并没有发生,准确的说,是辛儿没有对他表露任何知晓什么的迹象,她到底知不知,他也便真的无从揣测了,毕竟时光能够将一个人改变的太多了,他如此,她又怎能逃得掉?不过是她,而无法割舍罢了。
    太子这【有恙】,便是几个月,从他来到这里,拖拽到给了来使明确答案至今,满打满算也快一年了,【有恙】的太子却终日无事便在小军医辛儿的院子里耗着,自二月节辛儿的女儿身曝光之后,之前这里防守便严密的士兵,之后更加严密了,小军医未回复期间,势必要做到万无一失。
    男女有别,那之后守卫这里的士兵,也不会让素日没正行的借机靠近了,太子殿下纵然是一国储君也不成,于是本来就打算在辛儿的院子里,搭个房子作为【临时行宫】的太子殿下,面对这些说一不二,拗的一个个跟茅坑里的臭石头一般的军人,也是别无他法了,只好强行征用在辛儿小院旁边的院子,白天无事就在辛儿的院子里耗着,哪怕只是看着她在小塌上小歇,哪怕只是看着她听小婢们读草木集,研究些药物。
    这样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傻子也知道太子殿下对这个小恩人是用了心了,即便如今已大婚,即便如今的小军医已是寡妇之身,当初与小将军站马上拼杀那股劲儿,还是没退下。
    话说回来,没退下归没退下,所有有眼睛的也都看得出来,小军医对这太子殿下,除了往日的江湖之义,倒是没见有其他心思,而且明显,还是有意回避的,虽然……
    谁也都看得出,她避不开这位真打算黏上她的太子爷。
    转眼又是年关将至深冬腊月,边关的第一驻军纵然无一刻松懈,这一年倒是没去年那般惊险重重险象环生,辛儿在新军医帐这里住了一年,太子殿下也便与她为邻这快一个年头。
    起初军中的老人,包括大将军和公主殿下都觉得不妥的,后来见这太子爷铁了心一般,他又没打算强迫辛儿的样子,也就这样任由下去了。
    辛儿现在不理军医帐事物,全天不是在研究新药物给自己治疗,就是缩在屋子里养伤,教授小鳀这个已经正式收做徒弟的小徒弟。
    偶尔出去转转也是得有人随侍左右的,离不了人,几次下来,她不想麻烦人,出门也没以前的自在逍遥,也便不想出门了,不过在军医帐忙不过来,军医帐的老人来请教的话,还是会出面帮忙的,另外也只是帮着临近的几个村镇上的村民义诊,防着更可怕的疫情,在毫无防备之下侵袭了这些无辜之人,久而久之小军医的名号传成了小菩萨。
    辛儿听到这些塞外之人对她的新评价,不禁有些好笑。
    这些人若真知她这双救人的手上沾了多少血腥的话,估计不叫她小魔煞就行了。
    不过小菩萨也好,小神医也好,如今她也不想再对这些人多解释些什么,一些东西懂便懂了,只是那份重量,却不是谁都能承受的,不懂……有时也是一种幸运。
    只是除此之外,她倒是真不常出门了。
    这日,太子殿下却怎么着也要拖着她一起出门,辛儿争不过他,力气也没他大,在他拖她出门口的前一刻,终于耐不住性子问他。
    “为何一定要出门才可以呀?你也看到我如今的样子了,若是以前,你不用说,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我跑的比你快,可我如今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再好的景,再好的人,于我也是无用的。”
    拽着她手人已经在屋外的太子殿下,今天却丝毫不肯退让。
    “谁说的?你看不见,我代你看,你听不见,我说给你听,我还不信,小鳀那小丫头能做的,我还做不好,而且你最近都闷在屋子里,都快生霉了,这样下去不行,你会越治病情越重的;最近年关,敦煌城如今锣鼓喧天很是热闹,和我们在长安时过节时很是不同,老太守早递来请帖让我们去他们家过年了,就算你不想当人家干孙女,总不能拂了老人家好意吧?看得出,人家可真是当你是孙女儿疼呢!”
    太子殿下言之凿凿,已经在打算他们今天的行程。
    “年关不知大将军那里有没有节目,我们可能也走不掉,趁今天我们去敦煌城,中午在老太守家蹭顿饭,陪老人家诳诳街,听说老太守添了金孙,很是好玩,我们逗逗小金孙,回头看看黄昏的鸣沙山和月牙泉,天黑前赶回来这里不迟;出去走走,晒晒太阳接触接触人气儿,对你身体也好,辛儿,就当陪我,成不?”
    辛儿很是无奈,却对今天很是孩子一般的太子殿下很是无法,腕上挂着拐杖,搬着门框的那只手也松了。
    这便已是妥协,太子殿下当真不客气的半拽着她就往外走,这一走,太子殿下倒是真真的体验了一把塞外年关的风土人情,玩的个尽兴,辛儿倒是有些心有余力不足了,却不好坏他的兴致,一直到最后支撑不住,面上才暴漏疲惫之色,此时,已是近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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