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说,辛儿也不好拒绝,何况一直以来她真的很想重拾针法和治病的技能,不愿就此因为眼睛的失去光明而认命,只是苦于不敢拿好好的人怜惜,身体也一直不济,如今有这样的机会,她自然是不想放弃的。
“如此,就有劳你了!”
她命人将针具取来,她命他将衣衫解开,试探着摸索而上,起初谁也没发现,辛儿虽然下针下的小心翼翼,到底以前练就的功底在哪儿,两针下去也没啥差错,可是第三针的时候所有人就觉得不对劲了,那个士兵在辛儿的芊指的摸索下似乎很享受,甚至摸上辛儿的手美其名曰帮她寻找自己肚子上的穴位。
“小军医找的是外陵穴是吧?我帮你,在这里。”
虽是这样说,他却是拿着她的手向下的位置,而且是正中往下,根本不是外陵穴的位置。
“啊!”
在触碰到不该碰的位置的第一时间立即抽回,却还是晚了那么一步,她的小脸尴尬的涨红,所有人也终于确定,这人明上是看病,实则就是来赤裸裸的调戏小军医嘛?
太子殿下连同秩序护卫一走,这些不安定分子就安奈不住,要欺负一把向来厉害长,又可爱的小军医大人了。
就算“他”身边还有一些人,毕竟也都是些帮忙的女人,就算明英这样身份的人,只要不是太过分,他们也是没啥大事的,似乎就是捉着这点,今天来这里的人是多多少少都抱着戏谑的成分,见第一个士兵成功引起小魔王的窘态,一片笑轰轰的,明英纵然气氛,从来也没遇到过这样的流氓戏码,也不知该怎么处理,一时间只在旁边气煞了漂亮脸蛋。
那士兵见有个差不多了,便适时收势,让刚冲出来的易幼飏也不知该不该进一步找他问罪。
“抱歉小军医,跟你开个小玩笑,兄弟们就是觉得小军医年纪小小,以前做军医开刀破肚,甚至治疗残缺的胳膊腿都不曾眨眼,一直以来太镇定了,就是想知道小军医有没有失态的时候,原来只是抹了下同样是男人的东西就这么大反应,小军医未免也太可爱了,难怪小将军和太子殿下都对你穷追不舍。”
辛儿囧到极致也知为了一个玩笑开罪病人并非移动大夫所为,便也只好忍下不适,只提醒道。
“针灸不同按摩治疗,扎错一针轻则也就流点血受点皮肉苦,重的话你就要受更严重的病痛之苦,我是大夫,只希望经过我手的病人尽快康复,我不敢拿任何一个病人的身体开玩笑,希望你也珍惜自己的小命。”
似乎严重了?
周边的笑虐声消下去不少,士兵面色不太自然的收了玩笑之心,尴尴尬尬应承。
“是!小军医!”
辛儿这才重新捏起侍女递来的针,探着外陵穴的位置,没想到这次没有人干涉的情况下却出了问题,士兵的尖叫让打算转身离开的易幼飏脚步也停止了。
“啊!疼!”
“对不起对不起!扎到哪儿了?”
他这一声喊,又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集结在做错事手足无措的小军医身上了,士兵说的话到非有意,可却是刺中此刻本就在强撑的辛儿心底最软弱的部分了。
“无妨无妨,还是太强求了吧?毕竟小军医今时不同往日,看不见也是没办法的,若是以往,何必拿捏,小军医看准哪儿就是哪儿的,错不了,好在只是偏了点位置,无大碍,小军医还是……小军医?”
他抬头才发觉小军医的面色不对,正不明所以间,怔着面色的辛儿突然正色的向他郑重再一次道歉。
“对不起!”
起身的空档她交待。
“英儿,到里面让人帮我坐诊,我想先休息一下。”
“辛儿……”
辛儿不等她反应就已经敲着手杖匆匆忙忙的离开,不久便撞上本就离她不远,刚转过身的易幼飏身上,正正撞个满怀。
“辛儿!怎么了?”
“我要静静,我要静一静。”
不知道她有没有意识到身边那个人是谁,推开他便走了,一路跌跌撞撞,她却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一心要离开,似乎这里才是最让她害怕的地方。
有人的世界!
“辛儿!辛儿!”
他欲举步去追的脚步被阻拦住,回头,却是明英,她望着她的仓皇的背影,满是心疼。
“让她静静吧!她一个人,一直以来撑的实在太久了。”
有这样一种人,软弱从不肯示人,有这样一种人,再痛也不肯叫出声,他可以在人前无比强大,可是是需要一定时间来独自分解那些疲惫和不能言说的委屈的,那是独立的私密空间,任谁也无法逾越的领域,不是朋友不够亲密,只是那是属于她独自的私人心灵空间,若被掠夺,她便无法再继续强大起来。
毕竟是离她最近的人,又是善于观察人心的姑娘,尤其女人心,明英一直以来不是不知道她的还怕她的心情,但负面情绪也是像积水越积越深的,这样的情况有两种状况,一是积怨成恨,而是积到一个点爆发掉,之后便更强,辛儿便是属于后一种人,这点她从来不曾怀疑过。
现在,估计就是她爆发的时候吧?是个需要一个人的地方,才能让她重新站起来,那时,便不会像现在这样,只是强撑坚强,粉饰太平吧?
她知道,一直都知道。
不是不能去拦住她,真的不忍心她再这样强撑下去了;辛儿,其实在人前你也是可以哭的,没有人会怪罪你!
只是这句,也是不能对她说的,生怕成为压垮她尊严的最后一根稻草,不能,唯独这个,她不能擅自做主。
除了军营,又出了镇子,远了,身后嗖嗖的声音也没能满过她越见敏锐的耳朵,她无可奈何,只得叫道。
“东临尹,带着所有的暗卫离开,我现在不需要任何人。”
耳边静了好一段声音,最后一声深长暗叹,一道风声过,嗖嗖的声音重新响起,不过是那种越来越远离去声音。
终于,耳边再没有声音了,她再也坚持不住,瘫在地上,双手紧抓坚硬冰冷的黄沙,一滴滴液体重复的落入面前的沙土中,久而久之,那里成了一片湿润,她还是无法自控起来。
这样的情况不是没有过的,却是她觉得自己最难以承受的一次,那时候她还不知她生命中还有一场更难以承受之痛,人总是这样,只在遇到难坎的时候感觉那是天大的灾难,当越过的时候才知不过是个小小的门槛而已,而当遇到更难的坎时,便是更痛苦的存在。
这个道理不是不知道,每每遇到的时候,却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难以承受,当然,若非是很在意的,又怎会造成伤害?
如今这样,当真是无法改变的吗?
理智明明多少次说服自己,放下放下,不强求不强求的,为何,在心底还是积了那么多怨气,那么多不甘,那么多疯狂的想要宣泄的恨意,却又有比恨意跟多一分的节制。
怎么会这样?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是吗?当时接受那个人的时候就已经做了准备的不是吗?怎么到头来,还是有这么多这么多的东西,积压在自己的心底?挥不去,放不走?
终究,还是没办法做到师傅那样吗?她的超脱不了的,纵然现在不死不休,总有一天,她还是想拖着所有人一起,同赴地狱?
不!不能!
那是她最不齿的活法,应该还有更好的结果才对,努力到现在,不就是为了活的更好一点吗?
不就是为了摆脱那些附加在自己身上的命运吗?
不就是……
为了有个更轻松更自由,更能告诉那些否定她存在的人,一记狠狠的巴掌吗?
为什么会成今天这样?
明明,还离自己的目的有一大截的距离呢?
只因为,动心了?心软了?然后又失望了吗?
易幼飏呀易幼飏,你果然是个最单纯,却最锋利的利器,不知不觉,竟将她所有的伪装,剖开至此,让她毫无抵抗的能力!
“我不要,不要,不要这个样子——”
她痛苦嘶吼,仿佛要从伤的最深的最软的地方将自己的伤口重新缝合起来,能不能恢复从前不重要了,只要可以活着,便有能够治愈的一天!
她深信自己还是有这点能力的,起码,有这个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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