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还是摇了摇头,“王爷,请恕属下愚钝,真是想不出来。”
林冲压低了声音说:“我向官家请战,要去除掉郦琼、王世忠等降将,让金国废掉伪帝刘豫,让大宋国只有赵构一个太阳。”
辛弃疾惊愕地看着林冲,“王爷,这个差事是您主动向官家请战的?”
“是啊。”
辛弃疾摇了摇头,“王爷,您何苦揽下这个不可能办成的差事呢,要是办不成,您如何收场呀?”
林冲自信满满地笑道:“怎么,小七兄弟,你对我就那么没有自信吗?”
辛弃疾苦笑地摇摇头,“王爷,恕小七无状,那金国皇帝把那刘豫恩宠得像个宝似的,要钱给钱,要物给物,要人给人,他怎么会把刘豫废了呢?
这根本就不可能的事,属下看,办这个事比登天还难,还请王爷三思。”
林冲捏了捏下巴,若有所思地说:“听你这么说,还真是那么回事,可是现在官家把这枚御印都给我了,还回去恐怕是不行吧。”
说着话瞟了辛弃疾一眼,“小七,我想派你个上刀山,入虎穴的差事,你敢不敢去呀?”
辛弃疾是个自小就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他一听林冲这么说胸膛一挺,“王爷这话问得实在是小瞧了小七,我小七别的不行,玩命的事是最喜欢的,什么差事请王爷吩咐。”
“我听说刘豫现在在襄阳城督师,郦琼、王世忠也在那里,我想派你带几个人去一趟襄阳城给我打个前站。”
辛弃疾一惊,问道:“王爷要去襄阳城吗?”
“是的,我要去策反郦琼、王世忠等人。”
“这个……王爷,这二人可是有名的悍将,杀人不眨眼,我听说他们一过去就被刘豫过了节度使、知州的大官,您能劝服得了他们吗?”
“不知道,我想试一试。”
“王爷,您这可是深入险地呀,一旦有失,后果不堪设想呀!”
“这个我当然知道,不过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深入险地何以创造奇迹呢,这个你就不要管了,你带些银子去襄阳之后各处打探消息,最好能想办法接近郦琼、王世忠或者他们的亲随部下,多打探些消息。我这边等岳飞来了掌军之后,我就过去。”
辛弃疾知道林冲的性格,他决定了的事就是九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所以点了点头,“行,那我现在就准备一下,马上启程。”说罢转身出去了。
七天后,岳飞来了,先见了林冲,林冲对他好意安抚,又和他一起去见了赵构,赵构也对岳飞擅自离开一事只字未提,还请他和林冲吃了一顿御宴,让他重新掌军。
一切安排妥当,林冲换上便服带着陈五等四个随从扮成商人模样来到襄阳城。
辛弃疾为了掩护身份扮成一个茶商的模样,在襄阳城的一家叫“悦来乡”客栈租了三间房。
掌柜的姓黄,有一个老妻和一个十八岁的女儿黄丫儿。
黄掌柜的原来是农民出身,后来在城里贩粮时偷着贩了些私盐,赚了几个钱,就把老妻和女儿带到城里来开了这家客栈,为了省钱,没有雇小伙计,老妻在厨房忙活,女儿黄丫儿当小伙计使用。
辛弃疾知道林冲来了,就又租了三间房,因为兵荒马乱的没什么生意,所有空房很多,黄掌柜的也非常高兴。
辛弃疾把林冲、陈五等人从外面带进来。
林冲有些饿了,想吃点东西。
辛弃疾马上让掌柜的安排吃的。
黄掌柜的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一见林冲的浑身上下的雍容气派。虽说不知林冲的王爷身份,也知道这不是个一般的人物,有些局促地对林冲说:“这位客官,我们这儿店儿小,不像人家的那些大店,没什么好吃的,只有些简单的家常菜,不知您是否……”
林冲摆摆手,“掌柜的,不必麻烦了,弄口吃的就行。”
“那有些新煮出来的羊肉和一些米粥,可以吗?”
“可以,可以,快点就行。”
掌柜的点头进去吩咐老妻马上准备,黄丫儿端着一壶茶上来,看见只有林冲一个人坐着,其他几个人都恭恭敬敬地侍立一旁,在给林冲倒茶时,用大眼睛偷便地观察林冲。
林冲笑着回看她。
这小丫头十五六岁大小,长得娇俏可爱,一双眸子又大又亮,长长的睫毛,浑身上下透着乡下女孩子才有的淳朴善良俏模样。
林冲笑着问:“丫头,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呀?”
黄丫儿天真烂漫地问:“客官,您是大官儿还是大买卖人呀?”
“咦,丫头,你怎么这么问呀?”
黄丫儿指了指辛弃疾,“您没来时,这位爷在我们这儿可牛了,可是您一来了,你瞧瞧他,像个小厮,这不说明您是大官儿或者大买卖人吗?”
平日里,林冲到哪里都是坐着的,辛弃疾和陈五等人都是侍立一旁的,这些人早就习惯了,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们一听黄丫儿这么说,都这才意识出问题来了。
林冲哈哈大笑,指了指旁边的椅子,“是啊,你们几个怎么都不坐下呀,坐下,坐下。”
几个人这才坐下。
林冲觉得穿上小丫头聪明可爱,就笑着问道:“丫头,爷问你件事呀?”
“客观请部。”黄丫儿扑闪着大眼睛看着林冲。
“你们家这店名为什么叫‘悦来乡’呀,我只听说过‘悦来香’,是香气的‘香’,不是这个‘乡’,这是怎么回事呀?”
黄丫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腼腆一笑,“这三个字是我写的,客官说的那个‘香’字,我不会写,我只会写这个乡亲的‘乡’。”
林冲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亲呀。”
黄掌柜从厨房里拿着托盘上来。
托盘里有一个大大的荷叶,荷叶上面放着半只香气四溢的羊腿,还有两碟小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客官,我们这里不比别处,只有这些乡野之物,请客官不要见怪。”
无妨实在有些饿了,摆摆手,“无妨无妨。”伸手就要抓那羊腿来吃。
黄丫儿上前打掉他的手,“等一下,我拿了粥来,泡在粥里才好吃呢。”
黄丫儿打林冲手时,陈五等几个侍卫随从下意识地同时站了起来,伸手去摸肋下的刀,把黄丫儿吓了一跳,有些惊恐地看着他们,“你,你们要干吗?”
陈五有些生气地说:“小丫头,你是什么人,敢对我们王……我们老爷动手动脚的,不想活了,是不是?”
林冲向陈五等人挥了下手,喝了一声,“退下!”
陈五等人这才退下。
黄丫儿边往厨房走,边回头看着陈五这几个人。
不一会儿端着一钵刚刚熬好的米粥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柄银光闪闪的小刀子。
放下粥之后,她拿起那半只羊腿,用那柄小刀手法娴熟地把羊腿上的肉一条一条地剔了下来,放进粥钵里,又分成了几小碗,先是递给林冲一碗,又递给他一个调羹,昵声道:“客官,你先尝尝,好不好吃。”
林冲尝了一口,这羊肉粥不仅有粥香还夹杂着肉香,混成一种非常鲜美的香味。
林冲连连点头,“好吃,好吃。”又指了指辛弃疾等人,“你们也吃呀。”
几个人都摆手,“我们不急,等老爷吃完了我们再说。”
林冲回头看了他们几个一眼,“现在我是一个茶商,你们不必拘以前的礼,一起吃吧。”
这几个人这才走过来,各端了一碗粥退到一旁吃了起来。
吃完了粥,林冲觉得肚腹非常得舒泰,把陈五叫过来,让他拿五两银子赏黄丫儿。
陈五拿出一块五两重的银锭子凝视给黄丫儿,“这是我们老爷赏的,你拿着吧。”
黄掌柜的一见林冲一下就赏五两银子,眼睛都瞪圆了。
黄丫儿却连连摇手,“不要,不要,我不要你们的赏钱。”
见这小丫头不要银子,林冲愣了一下,他之前还从来没遇到过他赏别人的钱,别人不要的事。就笑着问:“丫头,你为什么不要赏钱呀,拿了这钱可以去买个首饰、胭脂水粉什么的,你看你这么漂亮,再弄点那些东西,不是……”
黄丫儿小脸一仰,瞪着天真烂漫的大眼睛说道:“我爹说了,无功不受禄,我不能凭白无故要人家东西。如果客官真的要赏,不如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林冲饶有兴趣地问:“行啊,你说,要我帮你什么忙呀?”
黄丫儿突然羞涩了起来,讷讷地说:“丫儿一看官家就是个识文断字的人,能不能请客官教我那个香气的‘香’字是怎么写呀?”
林冲欣然道:“原来是这个呀,去拿纸笔来,我现在就教你写。”
黄丫儿转身飞跑去拿来了笔墨纸砚,亲手磨了墨,把笔蘸好了墨汁小心翼翼地递给林冲。
林冲在写上端端正正地写了个楷体的“香”字,然后把笔递给黄丫儿,“你试试照着写一个。”
黄丫儿稚拙地拿着笔写了个歪歪扭扭的“香”字,两张纸对比了一下,眉头一皱,托着腮左瞧瞧右看看,自言自语地说:“真是怪了,同样的笔,同样的墨,为什么我写的不如客官写得好看呢?”
林冲笑道:“你的间架结构和笔顺都是错的,怎么会写得好看呢,来来来,我教你怎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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