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带着风沙的灵柩离开漉山后,漉山恢复了平静。杨默把我们商量的结果告诉了老山主,出乎意料的是,老山主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们的请求。于是幕衣府开始忙起来,大伙儿都忙着筹备一个月后我和杨默的订婚宴。而我和杨默打算一年后再举办婚礼的消息也借订婚宴的邀请函传遍了漉山。其实我们把这话放出去的目的也是为了让朝廷的内应知道我们不会马上结婚,这样也能给漉山一个喘息的机会,防止再出现类似嫂子被害或风沙被嫁祸的事情发生。
尽管如此,漉山也算是在风沙离去后能有一件大喜事了。所以各府的大人们都跟着喜气洋洋的。鲁巴更是借这个机会把小妹和神父都从育婴堂接到了五牛轩,让小妹也能一起参加一个月后的订婚宴。
金狮寨也不闲着,嫂子早就安排佘大嫂为我做好了订婚的礼服。由于这只是订婚而不是婚礼,所以礼服也相对简单,只是根据贝子庶福晋的规格制定的订婚礼服。关于我的身份,嫂子还抱怨过,说庶福晋得地位实在是太低。可我却不怎么在乎。嫂子见我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又像安慰我一样道“生了孩子就能晋升了”。我听了也只是苦笑。
我和杨默订婚的请帖发出后,神医来金狮寨的次数明显减少,帮我检查身体的差事几乎全权交与给陆辰。到了订婚宴的前几天他连人影都见不着。订婚宴举行的前一日,陆辰来帮我检查身体时,我实在是忍不住,便向他问起神医最近的情况。
“他下山了。”陆辰似乎并不想和我过多地讨论神医,所以回答我也是草草了事。
“下山?”我发现,正月十五那日,老山主当众宣布要向朝廷上报我和杨默的婚事并讨要我的封号时,神医第二天也下山了。难道我和杨默的订婚要害得他离开漉山才能逃避吗?
“嗯,下山。”陆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脉搏,回答时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疑惑地问陆辰:“为什么他要下山,我还希望他明日能来参加…”
“他可能来不及赶上山来了。”陆辰打断了我的话,“他原本要我代他在明日的宴席上祝福你俩…既然你今日问起他,我就提前帮他祝福你们了。”
晕,这就祝福了?我不悦地板起脸:“杨默还不在这里呢,你说也没用。再说,你能代表他吗?”
陆辰叹了一口气:“你们就不要为难我了。以后有机会,你再和他谈吧。”
“我还有机会和他谈吗?”我忿忿道,“我和杨默一订婚,他肯定恨死我了,理都不要理我了。”
陆辰白了我一眼:“他不是那种人。再说,他也不会因为你们订婚就…日子该过还得过下去,一切该来的都会来,该面对的还得面对。”
给我检查完后,陆辰看都没看我就收拾药箱就准备离开金狮寨,在走出我的屋子时,他自言自语道:“你的身体已经康复了,好好养着即可,不用吃药了。”过了一会儿,陆辰又叹了一口气,“他也是个傻子。”说完后,陆辰头也不回地走了。
七月十六,幕衣府举办了盛大的订婚宴。各府的大人们都在下午来到了幕衣府,除了神医,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参加订婚宴的大人,也是我心里最大的遗憾。由于不是婚礼,我只需要在老山主宣布的时候出现在宴席上露个面,接受大家的祝福就行了。订婚宴结束后,我还得和石浩夫妻回到金狮寨。
从早上开始,家文他们就派人把礼物一个个地送到幕衣府。除了神医,每人都送了礼物。尽管不是结婚大礼,但这次是老山主义子兼皇帝亲封的贝子订婚,谁也不敢怠慢。山下的地方官员们也陆陆续续上山准备参加晚间的订婚宴,礼物如流水价般经过中山碑。我在金狮寨听到幕衣府的下人向我汇报时,心里不得不感慨,才订婚就有这么烦的事情这么多的应酬,那如果是结婚…我不敢想象了。不过,我这人脑子不经事,尽管麻烦事儿多,我还是以不变应万变,只管好自己分内的事。其他事情就让老山主和杨默去头疼吧。
中午我在自己屋子小憩了一会儿,半睡半醒间想到了两年前石浩的婚礼,便猛地一下惊醒了。那时我还住在风沙的思灵阁养伤,他和我说山下的官员都看上了杨默,想把闺女嫁给他,我还和风沙嘻嘻哈哈说他想做杨默大舅子的愿望要失败了——才两年的时光,一切都变了,神医不见人影,风沙和我们阴阳两隔,我和杨默的未来充满变数。想到这里,我心中不禁沮丧起来,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应该坚持下去,如果我和杨默的婚姻真的需要牺牲那么多人——包括我们自己,我们是否真的应该坚持到底?
“妹妹!”嫂子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来,“我能进来吗?”我忙从床上坐起来,跑去把门给打开了:“进来吧嫂子。”
嫂子捧了一堆衣服走进屋道:“你是换好衣服去幕衣府,还是…”
“不要不要…”我大叫起来,“我能不能穿平时的衣服去订婚?”
“那怎么行?”嫂子大惊失色,“订婚怎么能穿平时的衣服?”
我嘟起了嘴:“嫌麻烦。”嫂子彻底对我没辙了:“人生大事啊!怎么能嫌麻烦?要是让杨默知道了不知得多难过…”
“他才不会难过呢,”我嘟囔道,“他肯定知道我会嫌麻烦的。我原本就不喜欢这种繁文缛节。他要是因为这个就不要我,那我也…”
“你又来了!”嫂子道,“他若真不要你,你哭也来不及了,还能嘴硬?你就这么个性格,刀子嘴豆腐心,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见嫂子如此,也只好瘪了瘪嘴不置可否,心里继续盘算着如何能不换那套讨厌的庶福晋衣服。嫂子见我不说话,叹了一口气,便抱着衣服又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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