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眠!”沈月卿面色带着几分惊恐,却又立即强逼自己镇定下来,眼下扑倒在自己身前的这个人,依旧是温热而又鲜活的。
可阿眠下一秒便吐出一口鲜血,全数沾染在沈月卿身前的衣襟之上,沈月卿一愣,连忙将阿眠扶起身来,拖住她的脸,问道:“阿眠?你还好吗?还撑得住吗?”
阿眠面色一片苍白,唯有双唇被鲜血染成一片红色,她双眼闭合,听到沈月卿的呼唤,像是努力的睁开眼,却是徒劳,最终仅一只眼睛眯起一个缝隙,喃喃道:“小姐……我……咳咳,我没事儿,只是……阿眠未能遵守他的命令,保护好小姐你的性命,这都是……阿眠的错。”
沈月卿摇了摇头,不由自主的落下泪来,泣道:“这一路过来,你已经很努力了,这不是你的错……我们该做的都做了,该努力的也都努力过了,天道如此,我们也无可奈何。”
话虽如此,马车上方的震动依旧不减,听在二人的耳中到十分骇人,阿眠又咳了几声,道:“大龙兄……本是无辜的,只因我们,才淌进这趟浑水,如今,也不知他伤势如何。”
沈月卿眼见阿眠未被多加摧残,伤势也如此之重,更别说是仍旧在外面对黑影的大龙兄弟了,她又望了一旁沉睡不醒的小虎一眼,喃喃道:“此事因我而起,终究是我对不住你,也对不住他们。”
“小姐莫要这么说……”阿眠的眼睛已是再也睁不开,声音也愈加虚弱。
“阿眠……”沈月卿大惊失色,正欲开口,门帘却被一阵强力掀开,带着一阵巨风吹进来,到让她徒生了几分清醒。
下一刻,那怪异鬼影便走了进来,只见它身着黑色衣袍,头戴发冠,穿着倒与常人无异,可模糊的面庞,一黑一红的眼眸,夸张的血盆大嘴,都提醒着此物并非常人也。
沈月卿着实吃了一惊,她从头到尾只见过这厮五官消失的模样,虽在内听到阿眠提起这厮的可怕生长,却是第一次见。
“小姐……”阿眠此时似是已经意识模糊,口中却依旧喃喃自语,眉头紧蹙,面色扭曲,道:“快跑……快跑。”
沈月卿叹了口气,便爬伏在阿眠耳边,宛若对待一个孩童,轻声哄道:“我晓得了,我会安全离开的,你一定要坚持住,若没有你护我,我定活不长久。”
阿眠闻言先是安静下来,突然又激烈抽搐一瞬,口中呓语不停,大多是喊着沈月卿的名字。
沈月卿摸了摸她的头,将她安置在小虎旁边,便抬头看向伫立于门口那物。
此番天罗地网,她又如何跑的出去呢,那一番话,不过是说来安慰她,可当下她又不知阿眠的伤势究竟如何,又怕她听了此言便毫无求生意识,这才补充了后面那几句,她需要她活下去,虽然可能到最后终究逃不过一死,可她也希望,二人能够同生共死。
“究竟是何人派你来的?”沈月卿出声问道,可那厮仿佛闻所未闻一般,站在原地丝毫不动,连眼睛也未曾眨过一下。
沈月卿见状,心下颇为烦躁,心道最坏不顾一个死字,今日落得这番下场,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当下便持续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东西?如此这般的对付我们,目的究竟是什么?”
语气比起刚刚不知咄咄逼人了多少,可那厮却依旧是面色不变,像是定格在原处一般。
沈月卿皱了皱眉,长久以往的僵持在原处也不是办法,于是便怒道:“你究竟想做什么?若是想要我的性命,那便不要再原处迟疑了,还请给个痛快吧!”
沈月卿本是想激一激这黑影,却没想到,说时迟那时快,那黑影当下便一个闪身度了过来,沈月卿连影子都没看清,便被它一把掐住,逐渐拎起,力气之大,到让沈月卿无法反抗。
她本以为,她经历这一遭,已经做了足够了心理准备,不过一死而已,她认了便认了。
可当她像物品一样被人随意拿捏,当她缺氧感到生命逐渐逝去的时候,她便凭空生出几分不甘和后悔。
她并非只为自己的生命而感到惋惜,在生命逐渐流逝的时间里,她的脑海中逐渐浮现出其他人的脸,阿眠、大龙、小虎,这些为她即将无辜丧命的可怜人,她这辈子无以偿还,可能只能到下辈子才能够弥补了。
还有她的孩子……她的爱人,她的阿煜。不知他这一路上是否平安顺遂,不知他是否也遇到同她一样棘手的事情。
如若可以,她愿意以自己的性命来换取他的平安。但那个黑影却没有给她太多发愣的机会。
空气渐渐稀薄,她下意识的反抗,手指扒拉着禁锢自己脖子的物体,头也微微晃动,在这期间,她却觉得有一丝不对劲。
阿眠身边本该躺着的那个人……不见了!
小虎究竟到哪里去了?沈月卿正感到讶异之时,车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巨大的马的嘶鸣,随即车内一阵天旋地转,禁锢着自己的物体刹那间松开,沈月卿还没来的急喘一口气,便刹那间向前扑去。
想必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上吧……丧失意识前,沈月卿这般想着,并在慌乱中抓住了阿眠的手。
待沈月卿逐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她一睁开眼,便觉着肚子上似是有个东西,压的她有些喘不过起来,她向下望去,正巧对上阿眠的睡颜。
沈月卿呆愣了两秒,这才反应过来,她……还活着,阿眠也还活着。那么既然如此,大龙和小虎是否也平安无事,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因为她丧失了自己的生命,她突然觉得心理负担轻了许多。
她只觉得浑身酸痛,正抬了抬胳膊,却无意间将阿眠惊醒,只见阿眠抽搐了一下,眼睛也逐渐睁开,在对上沈月卿的眼时,便瞪大了眼,满脸的喜色怎么也掩盖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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