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贫困家庭出身的农村学生来说,在外面混得不好,回家去种田,那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施金海要不是实在混不下去,他也不会走这一步了!
他天生性格内向,面子薄,不善于与人交际,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情商低,他那脾气,就是自己饿死,也不愿意看人脸色,苟延残喘地活着。
没错,他当初是想过自杀的,死了倒是干净了,但一想起他家里还有母亲以及一个正在上学的妹妹,他就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自私地选择逃避!哪怕就是去田里挑大粪,当一个农民,靠着自己的双手劳动,也可以为这个家庭出一份力!
施金海的父亲有点气管炎,干不了重体力活,只能在田间地头种些蔬菜。施金海的妹妹正在读初二,家里主要的劳动力是他的母亲,又是喂猪,又是打草包,又是干地里的农活,施金海回家之后,老两口也没责怪自己的儿子,施金海的母亲当时说了这样一句话:“老天爷饿不死苦难人。”
施金海当时的眼泪哗啦啦地流,从南京回来之后,他在自己家的那些地里盖上了蔬菜大棚,尽管一年到头忙得跟头牛似的,手上也起老茧了,脸也晒黑了,原本艺术青年的气质也晒成了一个青年农民,但这掐指一算,忙活了一年,也没存下来多少钱,这农民的日子可真是不简单啊!
不过,有一点倒是值得欣慰的,体力劳动给施金海带来的好处是,他的思想变得更加的务实起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舍弃了原先自己的那些虚无缥缈的当一个文艺青年的艺术追求,这些在他看来显得是那么渺小和可笑。
每当劳动了一天,出了一身的汗之后,看着西边那漫天的红霞,施金海的心里就会升起一种奇怪的感情来,他的眼前会慢慢地浮现起张倩倩的那张眼神迷离闪烁的脸,以及她那张善解人意的嘴!
假如她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的话,不知道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他竟然如此近距离地与父亲这样一个光荣的角色擦肩而过了!可是,这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可值得遗憾的呢?以他目前的这个条件,以他的性格,以他为人处世,面对这个世界的方式,他有什么资格,什么理由让一个鲜活的生命来这个世上受苦!啊!可怜的众生,啊,命运多苦的孩子,你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上!对人来说,最大的幸福是永远不要出生,永远不要来到这个世上,归于虚无!当然等而求其次的是,立刻就死!
这样一想之后,施金海的心里就宽慰多了,明天该给大棚里的西红柿上点肥料了!
在空闲的时候,施金海也偶尔会想起在南京上学的时候,那时候在南无校,章小龙是他最要好的知己,他的朋友不多,即使是那些和他一样也来自农村的同学里面,能和他说得上话的,能说到一起去的人,除了章小龙之外,就没有第二个人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章小龙是另一个的他自己,因为他常常在章小龙的身上看到他自己理想中的样子,和章小龙在一起的时候,施金海感觉不到任何的人与人交往的那种压力,也因此,当初从南无校毕业的时候,他所有同学的联系方式都没有,唯独留下了章小龙的联系方式,所以,当章小龙给他打电话,让他来南京见个面的时候,他思前想后,抛下了地里的农活,终于又一次来到了这个让他伤心难忘的南京!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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