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衡白露》第385章 夜雨风满天

    李家的大院之中，暴雨倾盆，而李新源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一名下人站在他的身边为他撑着伞。
    李家三子，同时也是昆仑仙人的李垣从廊中走出，走向了院中的李新源。
    没有人为李垣撑伞，从空中落下的雨幕却自行在李垣的头顶散开，就像是他的上方已经撑开了一柄无形的伞。头顶的雨固然可以遮挡，心中的雨又该怎么办呢？
    “大哥，二哥的尸身要怎么处置？”李垣来到了李新源的身后，小声地问。
    但李新源背对着他，并没有回话，不知是因为雨声太大还是他在思索应该怎么会回答。
    “大哥！二哥的尸身应该如何处置？”李垣提高了音量，又说了一遍。
    这时李新源才迟缓地回过头来，露出了一张不知所措的脸。“三弟，你来了，刚才你说什么？”李新源茫然地问。
    看着此时的李新源，李垣竟然愣住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李新源，看上去疲惫又苍老，双目也都失去了神采。现在的他与方才那么面对众长老围攻依旧镇定自若的李新源简直判若两人。
    “大哥，我是来问你，要如何处置二哥的尸身。”李垣问出了第三遍。
    “哦，二弟，二弟的尸身还没有处置。”李新源恍惚地回答，接着，他把双手按在膝盖上，缓缓地低下了头。
    李垣站在他的身边，不再打扰了，静候着李新源的回复。
    过了许久，李新源才抬起头来。“火化了吧，火化了，带回故乡去，再安葬入土。”他说道。
    “好的，大哥，我这就吩咐他们去做。”李垣冲李新源点了点头。
    “等等，三弟！”李新源忽然猛地从石凳上站了起来，“你说，你说我——”他本想问“你说我是不是做得太过了”，但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也出不了口。
    “大哥？”李垣疑惑地看着李新源。
    “罢了，罢了。”李新源又颓然地坐下，“忙去吧，你忙去吧。”
    “大哥，”李垣并未立刻走开，他站原地站了两秒后，说道，“我这两日就要回昆仑去了。”
    听到李垣的话，李新源的眉头一跳，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但随即他就想到，这件事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是，来时你就已经和我约定好了时间。”李新源挤出了一个微笑来，“昆仑路遥，三弟你要好生珍重。”
    “待到昆仑演武结束，我会再回来看看大哥的。”李垣说道。
    “好、好的。”李新源点了点头，仍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
    看着大哥李新源又开始坐在石凳上发呆了起来，李垣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甩了一甩衣袖，身子快速地消失在了这片雨幕中。
    也不知李垣走了多久后，李新源才回过一点神来。
    “几点了？小张。”李新源抬起头来，询问那个一直站着为自己撑伞的汉子。
    “当家，已经凌晨两点了。”那个被称作小张的汉子回答。
    “是吗？难怪，”李新源点了点头，“难怪我这么困了，送我回去歇息吧？”说着，他从石凳上起了身。
    踏、踏、踏、踏、踏！急促的脚步声在瓦面上响起，脚步声混在雨声之中极难分辨，但如果是往日那个机警的李新源是一定可以发现的。
    “就是这里了。”房顶之上，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虽然戴着面罩穿着黑色的夜行衣，但那婀娜的身段却是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的。她就是曾代表何家出场，并和杨红叶对战了一场的绾绾。
    而站在绾绾的身边，还有一个精壮的男子。
    “哼。”那男子对着绾绾冷冷“哼”了一声，“你就瞧好了吧，我自会把李新源的人头取来给你。”他当然就是和绾绾立下了赌约的封有为了。
    “嘻嘻。”绾绾在雨中笑了笑，“那我就静候师弟的佳音了。”
    “瞧好吧！”说完，封有为就从屋顶的瓦面上跃了下去。
    “嘻嘻。”绾绾嬉笑着瞧着封有为的背影，忽然纵身往另一个方向跃去。这一场纷扬的夜雨，注定不会有一个平淡的收尾。
    雨中，李新源和小张刚刚才走到走廊之下。走廊是有顶的，所以小张把伞给收好了，并往地上甩了甩。
    “小张，你也回去歇息吧，明天还有事要忙呢。”站在前面的李新源背对着小张说。
    小张并没有答话。
    “嗯？”李新源有些疑惑，他正要转过身来时，一阵凌厉的风声往他的脸上袭来。
    嗖！就像是有无形的暗器刮过李新源的脸庞，同一时间，一双手按在了李新源的肩膀之上，将李新源的身子往外推出。若不是这及时的一推，现在李新源的半个脑袋都已经没有了，即便如此，李新源的一只耳朵也因为刚才那一击而变得鲜血淋漓。
    “小张！”李新源快步往后退去，同时呼唤着自己手下的名字。
    但小张已经没有办法回应他了，那个忠诚地汉子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在生命的最后，他并没有选择保护自己，而是推开了李新源。
    “小张！”李新源瞪大了眼睛，随后，他在小张的尸体边看见了一个黑影。
    “你是什么人！敢到这里来闹事！”李新源冲着对方怒吼。
    这里是李家在北平的临时公馆，虽不如本部守备森严，但也不是什么可以轻易侵入的地方。
    那个杀了小张的黑衣人并没有答话，他双手成爪，继续朝着李新源攻来。他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所以他才知道自己没有空闲来和李新源啰嗦，必须在不惊动仙人李垣的情况下快速地结束战斗，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全身而退。
    “封有为！你是封有为！”对方的攻击套路并不难分辨，风水试演之中，封有为的表现让李新源记忆犹新，所以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封有为并不理会，双手中攻击不断，顿时，廊道之中尖啸一般的风声四起。
    李新源知道厉害，不敢用肉身抵挡，软剑从袖中脱出，将剑柄握在手中，环绕着身周挥舞起来。
    顿时，“叮叮”的碰撞之声在李新源的身周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