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言顾默白》第317章

    顾佐铭的送行仪式很低调,一如顾默白平日里的处事方式,来得人虽然不少,但是送别仪式上是婉言谢绝了媒/体的参与,经过灵堂送别的人们手里都拿着一束洁白的菊花,在灵位前垂头默哀,绕过来跟靠站在旁边的家属一一握手。
    顾默白站在最前面,舒言站在旁边陪着他对前来悼念的人们一一答谢,她虽然听不见他们握手时低低交谈的内容,但是她从顾默白那沉静而幽淡的神情简洁而沉稳的唇角张动幅度,不难发现他对每一个跟他握过手的人都仅仅是简单得道了一声“谢谢”!
    舒言颔首低头,算是对对方的答谢,目光却在顾默白的右手上时不时地停住,顾默白的右手的大拇指虎口处缠着白色的医用绷带,早上起来的时候她刚给他换过了,伤口还没有愈合,在瞥见那虎口处的白色绷带又有了暗红的印记显露出来,她便忍不住地担心着。
    此时看着他那憔悴的神色,舒言都忍不住地难受,昨天晚上对为什么会伤了手的原因只字未提,倒是后半夜抱着她说了好多好多的话,刚开始舒言还没有察觉,后来才发现他额头烫得吓人,他突然发热温度烧到了四十度,人也烧得迷迷糊糊,急坏了舒言,叫来了家庭医生打点滴降温期间抱着她不肯松手,有好几次险些挣脱掉了针头,让舒言是一刻都不敢闭眼睛,他是完全烧糊涂了,闭着眼睛的时候还在不停地低喃着什么,舒言只能看懂最简单的唇语,他低低开口说出的话她一句都看不懂,她着急,想让人帮忙将他说的话都用笔写出来,但是自己根本就脱不了身,被他圈抱着紧紧的,她躺在他身边任由他抱着,等他好不容易安静了下来,舒言才发现自己的胸口处凉凉的,衣衫处早已被泪水浸湿透了。
    他心里到底有多苦?苦到都压抑不住只能通过泪水来宣泄出来!
    垂眸的舒言觉得自己的眼睛又开始发胀了,眼睛被蒙上了薄薄的白雾,她想要抬头仰望一会儿把眼泪收回去,但是又怕被观礼的人们看见,她低着头暗暗深呼吸,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心态,旁边的顾默白却在跟别人握手答谢的同时伸出左手将她的手轻轻地握住,手掌心的温度将她的手慢慢地包裹着,将她往他身边轻轻拉了拉。
    舒言心里涌出浓浓的感动,他觉察到她的情绪异常,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告诉她,他就在她的身边。
    这个心思细腻到让她心疼的男人!
    舒言反手将他的手握紧,就像昨天晚上拥着他时反复地说的那句话,默白,我在你身边!
    前来悼念的冉启东看着身边站着的舒童娅脸朝着一个方向,目光凝注时脸上有着淡淡的沧桑感,但那淡淡的微笑就如割破云层显露出来的柔光,淡淡的,却满是欣慰,冉启东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站在那边的女儿,女儿穿得素净,站在顾默白身边,右手紧紧得握住了顾默白的手,那是小鸟依人的依恋,仅从眼神里就能读懂的深深爱恋。
    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懂得爱的来之不易,才会更加懂得去珍惜!
    送别仪式井然有序地进行的,只是大厅里的气氛突然有些怪异,来参礼的人们都把目光投向了大厅门口,舒言也察觉到了这种怪异的气氛,抬脸看向门口,便看到有人来了。
    来人一身黑色西装,中年男人的身段,走过来时不同于其他来参礼的人,他并没有走到灵前行礼,而是直接走到了顾默白的面前,舒言感觉到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这边,站在她身边的顾雅阳神色有些不太对劲,她疑惑,这人到底是谁?
    “贺家的人来了!”
    人群里有人低低地说了起来。
    舒言把目光转向了顾默白,因为她不认识这个人,很奇怪对方明明一身素色西装,但是脖子上却戴了一条带着喜气的领带,在这里显得格外的怪异,而且他的笑容,看着也很让人不舒服。
    对方一站定就主动伸手握住了顾默白的手,看似很热情,但是舒言却感觉那笑容好假。
    “贤侄,现在这个称呼可是坐实了啊,你看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二叔以后还有很多地方要仰仗您呢,什么时候回贺家啊?要不,等这老东西一入土你就回贺家?反正送他到了西天你也算是尽孝了,顾家的孝你是尽了,你也该回贺家尽尽孝道了,对不对?”
    贺明的声音不小,所说的话都让大厅里的人听了个明白,这是来砸场子的?人家还在办丧事,他就来煽风点火了!
    尤其是从国外赶回来的顾家亲戚们,听到贺明的这些话脸色都变了,有两个德高望重的直接冷哼一声离开了大厅。
    舒言从周边人脸色情绪上明白了这个人说的话一定不是什么好话,她担心地抬头看向了顾默白,见顾默白面色依然沉静如水,右手从对方手里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目光幽幽地看了对方一眼,唇角勾起时让舒言感觉到一丝淡淡的冷。
    “贺先生!”顾默白静静地开口了,轻笑一声,“话说完了吗?”
    贺明面色一怔,还要张口说什么的时候,门口响起一声低喝声,“谁让你回来的?”
    人群里又是一阵唏嘘,因为来的人是贺普华夫妇。
    贺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讪讪地站在了一边,贺普华夫妇缓步走进来,瞪了站在一边不敢出声的贺明,贺宇谦跟在奶奶身后,看二叔吃瘪,顿时心情颇好,从他身边路过时低笑一声,“怎么?下马威来了?”你当你是谁啊?他顾默白是吓大的吗?
    贺明脸色一沉,不发一言。
    而此时站在顾默白面前的贺普华低声说道:“他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他代表不了贺家!”贺普华说完深深地看了一眼顾默白,微叹一声之后转过脸去对着那张黑白照片微微弯腰鞠躬。
    不管怎么说,顾默白都是在顾佐铭的培养下才能如此优秀的,他发自内心地感激这位对手。
    贺奶奶倒是拉过了舒言的手,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倒是贺宇谦趁爷爷和奶奶走的时候站在顾默白面前先是把舒言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遍,在接触到舒言那微眯着的目光时转脸看向了顾默白,嘀咕出声,“爷爷说认识一位耳鼻喉专家,跟贺家是至交,他家五代人都是干这一行的,很有名,找时间给她看看,她总不能一辈子当聋子吧!”
    贺宇谦说完朝舒言看了一眼,舒言从他的眼神里明显感觉到了一丝嫌弃,顿时眉头一皱,这厮嘴巴里就说不出一句好听的话,即便是听不见,她也敢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贺宇谦看着舒言瞪他的眼神,眯眼,听不见了还这么横?这死女人!
    贺宇谦感觉舒言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敌意,跟他瞪眼的时候都不忘记抓着顾默白的手,十指相扣的情景看得贺宇谦眉心蹙紧,心里一阵闷闷的,掉过脸去便大步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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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顾家花园,参加过送行仪式的贺普华走出来,身后两米之后便是跟着的贺明,贺明一声不吭,前面的人脚步一停,他也赶紧停了下来,正要用自己编好的理由搪塞过去,就听见前面的贺普华沉沉出声,“你心里想什么,我可清楚得很!”
    “爸,我这不是回来汇报工作的嘛,为表我们贺家对他这个凭空冒出来的长孙的关切之情,我这个做叔叔的理应过来看看的,你说是不是?”
    “收起你的小心思,你要是怪怪的安分守己,少不了你应得的那一份,但是你要是不安分,你别想拿到一分一毫!”贺普华低喝出声,手里的拐杖杵在花岗石的地板上砰砰直响,看着总算是闭上了嘴巴的贺明,重重地哼了一声,活了这么多年,吃的盐都比他吃的米还要多,他难道还看不出他的那些小伎俩?
    贺明看着父亲和母亲上车离开,站在原地冷哼一声,阴郁的眼睛眯了眯,“你孙子?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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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少,贺明最近老是在各种宴会场合说这件事,而且,是以你二叔之名!”关阳有些头疼,没见过这么厚脸皮不要脸的,明明现在大少就处在风头上,上午灵堂里的那一幕已经让顾家的其他人心生不满,虽然顾家还轮不到那些人做主,但是今天吃饭的时候就有人提出来了,当然,是拿二少爷当幌子的,说大少现在这么忙,不如让二少来进公司参与管理,席间用餐的顾雅阳面色沉冷得看了提出这个想法的人,眯眼,不等顾默白开口便冷声出声,“公司是我哥的,各位既不是公司股东,也不是我哥俩的嫡亲长辈,有什么权力在这里提议?”
    顾雅阳的话让席间的很多人都挂不住脸,虽然有几个满脸通红有愤怒感,但是顾雅阳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他们,只是远亲,是爷爷那边的亲戚,今天会请他们来也是完全出于家族的礼仪,跟他们哥俩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顾雅阳性子本来就直,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挑拨离间的小人,没有当着对方的面扔盘子已经是很客气的了。
    不过这性格还很招人喜欢,至少关阳就觉得,雅阳从小就认定了大少这个哥哥,不管他是不是顾家的人,哥哥就是哥哥,认定了就不会改。
    关阳在心里给雅阳点了三十二个赞。
    大少果然没有心疼错这个弟弟!
    顾默白听了沉默了一会儿,低哑出声,“不予理会就行了!”说完他伸手揉着自己的发胀的太阳穴,头还有些晕沉沉的,是昨晚发烧的后遗症,他朝厨房那边看了一眼,没见到人影,不由得蹙了一下眉头,关阳见状便收拾好带过来的纸质文件,起身低笑起来,“大少,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上午处理好了顾家的事情,顾默白就带着舒言回了嘉年华的公寓,他知道她在那边住得不习惯,他也不习惯,因为屋子太大,太空旷,没有这种小居室的温暖感,他喜欢这边的房间,因为房间里经过她的巧手装饰,有一种感觉特别的强烈。
    家的感觉!
    顾默白送走了关阳,关上门之后也没再往客厅走,绕到厨房门口,他要看看他的小女人现在在做什么?
    厨房里舒言正低着头,旁边的汤锅里还在冒着热气,她低头盯着手里的手机,还在低声嘀咕着什么,顾默白放轻了脚步走过去,虽然她现在听力还没有恢复,只是这丫头现在能根据感应来发现身边是否有人靠近,他要将脚步放轻才能在她不经意间成功地将她抱住。
    “呀——”舒言叫了一声,被身后突袭的人抱起来,抛了一下,惊得她直喊‘停’,慌不择已的握紧了手机朝玩心正起的男人瞪了一眼,别闹,她在做正事呢!
    顾默白看她正聚精会神地盯着手机看,嘴里还叽里咕噜地念着,“打字速度真慢!”他凑过去,看她是在等消息,这两天舒言跟其他人交流都靠短信,连他有时候都喜欢用微信给她交流,只不过是他打字,她语音回复。
    顾默白还不明所以,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边锅里还在冒着白烟,旁边放着一瓶高纯度的白酒,他蹙眉,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这边舒言见他还抱着不放手,便急了,“你倒是回去躺一会儿啊?你不是头疼吗?赶紧去!”
    好像是他碍着她了!
    顾默白表情有些无辜,只好松开手站在一边,也不吵她,见她终于接到发过来的短信低着头念了一遍,旁边听着的顾默白眉头一个劲得耸了耸,不会吧?
    白酒煮荷包蛋!
    舒言在厨房里一阵折腾总算是做好了一碗,而且是现学现做,当她端着那碗荷包蛋递给顾默白的时候,那冲鼻的酒气熏得她脑子一阵发晕,这,能吃吗?
    奶奶说这一碗吃下去尤其发汗,顾默白昨天晚上发烧的时候急坏了她,从顾家回来他的额头上的温度依然偏高,而且他还喷嚏不断,一个中午擦鼻涕的纸巾都扔了一篮子,犯赌的还有他不肯吃药,软硬都不吃,舒言觉得生了病的顾默白就跟一个孩子没什么两样,她要逼着他吃药,他就顶着自己那被纸巾擦得通红的鼻子,喷嚏不断时泛起薄雾的眼睛,哑巴吧地瞅着她,那模样让她还真下不了手,只好另外想办法,在奶奶那边得了个方子,煮了一碗这样的鸡蛋。
    “来,乖乖吃完!”舒言眉头虽然紧皱着,但是却献宝似地捧到他面前,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觉得自己很像童话故事里骗小红帽的狼外婆,因为此时坐在沙发上的大男人好骗得像个乖孩子。
    舒言一靠近,顾默白就嗅到那浓郁的酒气,那碗热气腾腾的白酒鸡蛋熏得他眼睛里冒出了无数的金星,这酒的度数,不低吧!
    之前在一片杂志上看到这样的一篇文章,说很多马杀特的父亲是如何捣鼓自己的孩子,现在的舒言有点像这个角色了。
    顾默白接过她递过来的碗,在她满脸期待的目光下慢慢地吃完,舒言坐在旁边不停地问他好不好吃,见他埋着头点头不语,心想或许真的不难吃吧,不然以他那么挑的品味不可能吃得下去,就在她收了碗去厨房洗碗的时候,看碗底还有些汤水,她端起来迟疑着往自己嘴里倒,一入喉便是灼热得喉咙都快燃起来的感觉,她猛咳嗽两声,被那白酒呛鼻的气味呛得眼泪花花。
    天啊,这个东西怎么能吃?
    他怎么吃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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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哈,舒言,你真是厉害!”林雪静笑得不行,然后用笔飞快地在纸上写了一句。
    想当初我们笑暖洋洋的第一任男朋友,感冒的时候被催的成了暖洋洋的试验品,两颗感康两包抗病毒冲剂,喝不下去不到五分钟就昏昏欲睡,你这虾米偏方居然拿来祸害你的男人,哈哈哈哈!
    “这不是祸害好不好?”舒言瞪眼睛,觉得林雪静是混淆了这个概念了,她这可是奶奶跟她说这么做的,她照做的!
    虽然,难吃了点儿!舒言吞了一口唾沫!皱眉,不是难吃,是很难吃!
    “唉,那后来他感冒怎么样了?我今天在电视上看他神采奕奕的,看来很有效啊!”林雪静笑得合不拢嘴,觉得打趣舒言是件很愉快的事情,因为这个女人以前可是嘴巴不饶人老是欺负她的。
    林雪静的字一写完,舒言看着嘴角就抖了抖,那个,其实奶奶的意思是白水煮荷包蛋,里面加点白酒,而她断章取义,全用酒煮出来的荷包蛋。
    那酒是高浓度的,被狼外婆欺骗了的小红帽顾大少一吃完那碗蛋不到半个小时就热得满头大汗,连脚底板都烫得要命,正巧朗润过来找他谈事儿,看他满脸通红热汗直冒惊讶了半天才从舒言的嘴里听到了顾大少喝了一大碗的白酒鸡蛋的事实,朗润走的时候看着躺在床上直呼热气连头顶都快冒烟了的好友,心里那叫一个胆战心惊,妈呀,一大碗高浓度白酒呢?
    顾哥哥你好强/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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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钢办公室,路过过来玩的张晨初看着刚从会议室回来的顾默白,走过去绕着他走了两圈,然后笑着裂了咧嘴角,“昨儿个我听了个笑话——”
    顾默白睨了他一眼,不理他,伸手松了松颈脖口的领带,扎得有点紧了,刚才在会议室他不好解,憋着这口气坐了一个多小时,此时松开了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明儿个得跟那丫头说一下,领带不是这么扎的,会勒死人的!
    张晨初见顾默白不理他,便径直开口继续说道:“有对小情侣,女孩子做了一盘可乐鸡翅,给男孩子吃,女孩问男孩,好吃吗,男孩含情脉脉说好吃,女孩吃了一口说这么难吃也叫好吃,然后男孩说不管你做的是什么都好吃,结果几天后两人双双得了禽流感,死了,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什么呢?”张晨初敲着二郎腿看着正在松领带的顾默白,拖长了音调,“啊?顾哥哥?”
    顾默白低头凝眉,睨了捏着鼻子做怪腔的张晨初一眼,捡起办公桌上的那只笔就朝张晨初坐的位置扔出去。
    关阳看着顾默白那模样低头整理文件时忍不住地笑,身体避开了一些,免得自己也跟着张大少遭了殃,昨个儿张大少请客喝酒,他也是其中一个,玩到兴起时张晨初接了个电话,接电话时就笑得差点从沙发上滚下来,大家不明所以,张晨初在沙发上滚了滚,笑岔了气的他好不容易安静下来才说某人成了试验品,听说被灌下了大腕的高浓度白酒,此时浑身汗毛都快燃起来了。
    关阳最开始还不知道张大少口中‘某人’说的是谁,后来经过司岚解说才恍然大悟,心里那叫一个颤抖啊!
    可怜的大少!
    今天早上他照常去嘉年华公寓接大少,临走时大少夫人发现大少的领带没弄好,都走到门口了又把他拉了回去,一阵捣鼓着给扎好,站在旁边的关阳看着她那麻利的手势,最后一下因为有些着急了下手狠狠一拉,关阳惊讶得下巴都险些掉地上了,不过看大少依然很享受的样子,看得他是倒吸一口凉气,一路上关阳最想问的一句话就是——大少,今天,您的脖子,还好吗?
    张晨初还在笑,顾默白扔出去的笔没有让张晨初闭上嘴,狭长的眼睛一眯,阴测测出声:“张晨初,今天不管你秀不秀恩爱,你都会死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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