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言顾默白》第293章

    漩涡卷动的春水,温柔地托付着流动。
    意识颤抖着的舒言突然想到了张爱玲写的那段话,‘他的头发拂在她的大/腿上,毛毵毵的不知道什么野兽的头,兽在幽暗的岩洞里的一线黄泉就饮,汩汩地用舌头卷起来,他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像鱼摆尾一样在她里面荡漾了一下,她是洞口倒挂着的蝙蝠,深山中隐匿的遗民,被侵/犯了,被发现了,无助,无告,有只动物在小口小口的啜着她的核心,暴露的恐怖糅合在难忍的愿望里,要他回来,马上回来,回到她的怀抱里——————’
    室外轰隆的雷鸣,震得整栋楼都在颤抖,舒言却好像什么都听不见,房间里柔白的灯光都被灼热的呼吸给熏染出了一层朦胧的色彩,她的手指伸/进他带着湿意的短发间,指关节随着身体的起伏弯曲着,像一只受了惊吓的骨节虫,听着他一遍遍唤着自己的名字,声声的召唤让她在迷茫中清醒过来,她的手指甲狠狠地划过他的背脊,力道重得她似乎都听到了指甲尖划破了肌肤印上了红痕的声音。
    这一夜雨大倾盆,入夏的第一场雷雨伴着雷电飓风刮得天翻地覆,室内烫热的春/光营造出来的暖热熏得人浑身都是汗,累极了的舒言蜷着身体沉沉睡去,柔光下皮肤是晶莹剔透的嫣红,chuang头摆放着的一对瓷娃娃,弹簧制作的脖子撑着沉甸甸的头颅在经历了chuang的激烈震动之后依然在惯性地摇晃着,发出类似于钟摆摇晃着的轻微声响,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过去,手指尖在头颅上轻轻固定。
    如此,室内安宁,岁月静好!
    舒言这一觉时睡时醒,不似以前雷雨天气会噩梦不断,会梦见有人摁住她的手梦见肚子剧痛,这一晚的梦就像电影蒙太奇,但贯穿全部的就是一个字,热,热得发烫,热得浑身就像沾上了麦芽糖,又似被扔进了麦芽糖熬糖的锅里,大火轰烧,她深陷其中被缠得紧,身体里就像沸进了滚烫的糖汁,想要挣开,可是又被那甜蜜所吸引住,在滚热的糖汁里翻滚,熔化,最后一次次被吸纳,被吞噬。
    舒言被渴醒时睁大了眼睛,喉头干涸得要喷出火来,她睁开眼,浑身瘫软无力地四肢都动弹不得,也被身下垫着的物体咯得骨节发疼,眼睛一睁开时,蒙上的那一层水雾让她还以为自己没有醒来,视野模糊,一只手指伸在她眼前,紧接着便是其余的四根手指头,最后掌心完全落在她的脸上,温热的气息传递过来的热量让她瞬间苏醒,再眨一次眼睛,视野便恢复了一片清明!
    此时此刻,她正伏在他的腰间,居高临下,而他的手正顺着她的脸庞往下,勾住了垂下来的一缕长丝,在她凝视他的同时,用手指间慢慢地绕着。
    舒言的心脏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都忘记了跳动,窒息的宁静之后便是猛/烈地飞跳而起,撑着的双臂也随之一软,整个人便无力地瘫了下去。
    “嗯!”晨起的男人发出一声闷声,声音是嘶哑而低沉的,胸腔鼓鼓,连带着他手一收,绕着舒言长发的手指垂下,扯得舒言一阵闷疼,随着他的闷哼声,舒言也忍不住低呼出声。
    疼!
    舒言头皮被扯得发疼,这种疼也让她清醒了不少,张开了嘴,嘶哑的喉咙连喊疼都觉得吃力,后知后觉的神经反应让她也觉察到了身体的其他地方更疼,她完全是没有力气再爬起来。
    顾默白一手圈着她的颈脖,这么近的距离,舒言睁眼就看到了他颈脖周边那一条条殷红的印记,在他的胸口和肩部位置显得格外突兀,有几处都被抓出了血,有淡淡的色泽还鲜亮的疤痕,有一处,在耳根,即便是穿上了衬衣恐怕还是能看到的印痕。
    模样有些类似金刚狼里的场景,在舒言看来,惨不忍睹!
    “还疼不疼?”顾默白眼底似清泓般地明亮,手心替她细心地揉着扯疼的头发,指腹稍微用上了些力道,有很好的舒缓的按摩作用,舒言的还保持着趴在他身上的姿势,她浑身软得没有了力气,又被他像个布娃娃一样轻揉着,渐渐的又有了困意,闭着眼睛,心里面却有一个声音在轻轻地说着,这样,不是很好吗?
    舒言再次醒来时已经听到耳边有清脆的敲打键盘的声音,或许是再睡了一觉,人才真正恢复了精神,她从chuang头坐了起来,脑子里还在慢慢地消化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昨晚上她虽有反抗但最终还是半推半就到主动迎合,她心里抗拒,但身体却控制不住地渴/望着。
    这可能就是有人说过的,灵魂和身体是可以分开的,她不排斥他的身体,甚至还可耻得愉悦着。
    顾默白坐在卧室里的小沙发上,独坐小沙发很小巧,他个子又高,一坐下去显得那粉色的小沙发就像个玩具似的,随时都有可能被他给折腾到报废的样子,他专注做事的时候很认真,目光聚在了电脑屏幕上,手指尖时不时地动一下,穿着薄款睡衣的他姿势闲适,修长的腿随意地叠放着,窗口拉开了一点的窗帘,有光从那边渗透进来,正好映照在他的侧脸上,有阴影映衬显得他鼻梁更加高/挺,那半边浸在阳光下的脸庞,瓷白如玉。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得他手指尖敲打出来的键盘声在这样的环境里显得更加清脆有力,舒言的目光从他的侧脸一直朝下,最后停在了他骨节分明的长手指上,有些男人喜欢看女人的脚踝,尤其是穿着高跟鞋时摇曳多姿的脚踝,说对某些男人来说,那比前凸后翘还要来得有吸引力,这可能就是舒童娅为什么要求她一上大学就必须以高跟鞋为主流的现实原因,但男人们也忽略了女人的审美观,在排除了身高,容颜之后,对舒言来说,一双干净修长的手指才是有吸引力的。
    至少现在就是,从她清醒到现在,她的目光一直绕不开他的手指,最后落在了那左手无名指上的那一枚环形戒指时,心口就如同几千万只马蜂在嗡嗡嗡地在煽动着翅膀,她在震惊之余有种恍如隔世之感,有多久没有用这种平静的心态安静地注视他了?
    舒言微微低下了头,有种像做错事了却又不敢承认错误的心态开始蔓延而滋生,连她自己都觉得这种突如其来的心态让她措手不及,但就在低头时,她看到了自己右手无名指上套住的戒指,有着银白色泽的简易环形戒指就这么套在她的手指上,她低着头,右手还保持着那个姿势,目光久久地凝住没有再移动!
    什么时候?套上的?
    她抬起头看向了那边的男人,却感觉到耳边的键盘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止了,她这一抬头正好对上了他看过来的眼神,平静如每日清晨波澜不惊的轻柔,她不知道她低头失神有多久了,被他这么看着,脑子一时间就当机了。
    清晨,无言的对望,柔光,一切都像是最美好最熟悉的曾经,现在不过是重新再经历一遍,然而这眼神却让舒言读懂了时光流转的沧桑!
    “chuang边有水,温热的,可以喝!”顾默白合上了电脑,看着目光呆怔的小女人微微一笑,确切的说,是从她醒来,慢慢地坐起来,再静静地注视他开始,他就注意到了,因为她的目光最终停在了他的手指上。
    舒言被他的笑容看得有些不自在,便伸手去端chuang边柜子上的水杯,水杯是温热的,她捧在手心低着头开始喝水,很口渴,昨晚上睡得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水,她凭借本能吸吮够了之后才心满意足地睡去,如今口中水含着淡淡的盐味儿,兑上了稍许食盐的白开水是清晨最好的饮品。
    舒言捧着杯子的手在听到外面的门铃声之后顿住了,杯子也倾斜了一些,险些把剩下的水给倒了出来,表情是一阵慌乱,大清早的,谁会来?
    舒言心里一阵慌乱,尤其是看到已经合上电脑从小沙发上站起来的顾默白,她把手里的水杯一放,掀开被子,发现自己身上没有衣服,顿时着急,顾默白过来把旁边叠放整齐的睡衣递给她,正要说什么时,便见舒言麻利地穿着衣服,有些紧张地开口,“你,你能不能先去洗手间?”
    顾默白本想跟她说叫她别着急,慢慢地穿,结果在听到她这句话,脸上的表情别提有多精彩。
    这是要,让他躲厕所里?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用上了躲!还是这么的偷偷摸摸?
    顾默白看着飞快穿好睡衣的舒言,从chuang上下去时还不小心地差点崴了脚,幸好被他眼明手快地扶着才没有倒下去。
    舒言有些头晕,加上昨晚上的放纵无度让她浑身都疼,不过听着那不断响起的门铃声,那声音就跟催命符似的让她急得像热过上的蚂蚁,顿时推了推顾默白肩膀,见他还坐在chuang边不动,不由得急了,“你快些啊!”
    顾默白眉头蹙着,最后他是被舒言给推进了室内的洗手间,门要被关上时,顾默白环住她的腰不放,让她险些闪了腰,门铃声响的同时,她的手机也在响了,舒言急得要跳脚了,而他还气定神闲地抱着她不放,不由得瞪直了眼睛,你这是要哪样啊?
    顾默白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并很认真地把脸凑了过来,舒言顿时发了懵,耳边被那门铃声和外面的手机声吵得没办法安静,只好将自己的脸凑过去,唇在他的脸颊上轻轻一碰。
    湿湿软软地一碰,垫脚时手臂还圈住了他的胳膊,如此亲昵地相拥让两人都忍不住地颤抖了一下,舒言一阵脸红心跳,快步走出洗手间之后心口还如同小鹿一样撞击得砰然而动,而洗手间里的男人,垂眸时,看向了镜子里的自己,摸着自己光洁的下颚,唇角轻轻上扬了。
    舒言快步走出洗手间的同时目光在卧室的地毯上环视一圈,好在地上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联想到顾默白穿的是一套睡衣,那应该是上次她搬家搬过来时无意间携带过来的,只不过她放在哪儿的她都不清楚,不知道顾默白是怎么找出来的,再看看旁边的沙发上,属于他的衣服都叠放地整整齐齐,她赶紧抱起来往被褥里一塞,胡乱地将被子拉好,在门铃声和手机铃声中心急火燎地做完这一切之后快步往客厅那边跑,站在门口时,她深吸一口气,才拧开了门。
    “妈!”舒言的一气呵成简直是用尽了自己身体的极限,如今开门虽然是表面上脸不红气不喘,其实心跳已经快蹦到了嗓子眼,饶是她再有强悍的定力,也被突然驾到的舒童娅震得手忙脚乱,她屏住呼吸,接受着门口站着的舒童娅打量的目光,只是没有以前那么心思坦荡,心虚得特意去注意舒童娅脸上的表情。
    “昨晚上几点钟睡的?”舒童娅凝了舒言一眼,电话拨出了好几个,她一个不接,门铃响了不止五分钟,她才出来,睡得有这么沉?
    舒童娅说着凑近了去看舒言的脸,把心虚的舒言吓了一跳,急忙退后一步,手撑着门把,舒童娅收回了目光,眉头一挑,“有眼袋了,自己用冰块敷一下再出门比较好!”
    舒童娅说着便走进门去,舒言只好关上门,跟在身后,装似无意地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问的时候还朝卧室那边看了一眼,所幸自己刚才急匆匆跑出来时还把卧室的门给顺带关上了,但心虚的她还是竖起了耳朵,听着那里面是否会有动静声。
    “我来取些东西!”舒童娅说着便把包往沙发上一放,走进自己的卧室的去拿东西,刚走到门口又想了想折到了舒言的房间门口,若有沉思地说着,“我记得是放在你房间的书桌上的!”
    啊!
    舒言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了,她的卧室跟舒童娅的主卧是对着的,此时舒童娅转身折向她的房间,顿时把她吓得惊魂未定,急忙走过去身体成大字型地将门给堵住,做出这一系列的动作之后,舒言才觉得自己这慌忙之中的举动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她睁大着眼睛看着望着自己的舒童娅,一时间觉得自己还真是给自己挖坑了,她现在就恨不得把自己给掩埋了!
    舒童娅看着举止异常到让她惊讶的女儿,先是一怔,然后蹙眉,脚步一站定,眉头紧了紧,语气严肃又苛刻,“舒言,你要不要我去拿一面镜子照照你现在的这副模样?”
    舒言哑巴了,是因为心虚到无话可说!
    舒童娅朝门上看了一眼,目光动了动,转身走了出去,边走边意味深长地说着,“暖洋洋说给你介绍了一个男朋友,你看什么时候合适,带回来给我和你爸爸看一看!”
    “哦!”舒言是松了口气,结果她这句无意的‘哦’字才刚从唇瓣里吐出来,贴上门上的舒言觉得后脊背一个激灵,在她低低喘息时居然感觉后背一阵凉凉的,出汗了!
    其实她连舒童娅说的是什么都没有留意,只是因为舒童娅突然转身走了,她才如释重负地‘哦’了一声,语气是淡淡的敷衍着的。
    走出几步的舒童娅停下了脚步,转身看了看舒言,看见女儿以为她没看到,正低着头用手摸额头的碎发,她看了看那扇紧闭着的门,随即轻轻一笑,一副好心情地继续说着,“我听说暖洋洋给你介绍的也是海龟留学派,现在是在帮着家人打理家族式企业,也算是殷实家庭,而且听说那人品行不错,暖洋洋给我说,你们很早就认识了,还说你对那人的评价也还不错的,既然你也觉得好,不如早点约出来见个面如何?”
    啊——?
    舒言才惊魂未定,舒童娅抛出来的话题又像一道惊雷,炸/得外焦里嫩的!
    她什么时候说对那个男人评价说不错的?
    舒言发誓,她绝对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上次那个私人会所的贵公子,她不是已经都没再去过了么?
    “妈——”舒言感觉后脊背凉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上太热了流汗太多,还是因为早上起来没有及时冲澡的缘故,现在是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浑身的不舒服。
    舒童娅却没有理会舒言此时的表情,而是把沙发上的包提起来,慢悠悠的说着,“舒言,女人要走出一段感情可以比男人做得更潇洒,果断地寻找新的代替品直接换掉前一个!”舒童娅说着往那扇门看了一眼,笑着说着,“要知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舒童娅离开之后,舒言在门口愣了好久,耳边还回响着舒童娅临别时说的这句话,随着那道门一关上,她才刚要松一口气,背后便有一道目光静幽幽地朝她扫描了过来,她转身,抬眸就撞进了顾默白那双深幽不见底的眼眸里。
    有那么一瞬间,舒言心里一阵发颤,不由得总结出来了两个字。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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