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言顾默白》第270章

    D市医院。
    守在病房里的舒言一听见脚步声从门口传来就睁开了眼睛，转脸目光急切地看向了门口，见到是医生来了，便站了起来，语气有些急切地出声，“医生，她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的身后还站着舒童娅，刚才是舒童娅跟着去了办公室了解了一下情况，舒言负责在病房里守着。
    “病人的精神力很脆弱，精神压力太大容易让人出现精神恍惚，建议让病人做一定的心理治疗，做一些心理疏导，还有她的身体情况也不乐观，太虚弱，需要好好调理！具体的情况我已经跟您的父母交谈过了！如果还有什么需要请到办公室来找我！”
    医生离开之后，舒言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站在门口的除了舒童娅之外，还有冉启东。
    “爸！”舒言喉咙有些干哑，前几天的感冒还没有痊愈，这一天的奔波下来，她的身体又有些吃不消了，坐在病房里就感觉昏昏欲睡，是她强打着精神挨过来的。
    “别说了，我都知道了！”冉启东走了进来伸手拍了拍了舒言的肩膀，看着女儿那有些苍白的脸色，脸上露出一抹心疼来，“先坐着休息一下，这边有我跟你妈妈呢，你先休息一下！”
    舒言紧促着的鼻子吸气有些困难，在听到父亲这样的话之后看着他脸上流露出来的关切，心里便觉得有些泛酸，鼻子开始犯堵，垂下眼帘时感觉眼角也有些湿了，心里感激着他们的理解，也感激着他们的支持！
    舒童娅把车里的抱枕拿了过来，拉开拉链就是一床小被子，她给舒言盖上，让她先休息，做完这些事情之后便抬起了脸，见舒言闭上了眼睛，她抬脸看着站在一边沉默了的冉启东，眼神示意，他们还是出去说话的好。
    两人一前一后小声地走出了病房的门，夜晚的医院走廊走动的人比较少，显得有些空旷，冉启东跟在舒童娅身后，他身上还穿着一套正式的西装，今天下午才开了一场教学研讨会，晚上是一干人聚餐，接到电话是饭没心思再吃，衣物也没来不及回家换，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因为他在电话里听到了医院和舒言，一时间就误以为是舒言进了医院，匆匆赶来看到女儿还好好的才松了口气。
    冉启东脚步一战定，便轻轻出声了，“我那套旧房子已经卖掉了，正好把那钱给她吧！”早上的时候舒言问他借钱，他手里的现金就那十万块，还有的钱不是买了理财产品就是不动产，暂时挪不出现金来，而他现在住的那套房子也在今天中午的时候果断地卖掉，当然，价格比市面价值要低一些，因为他考虑到舒言急需用钱。
    得知冉启东要低价卖掉那套房子，舒童娅是极为的反对，“要用钱我这里也有，犯不着低价卖掉你的房子！太可惜了！”
    冉启东抬脸看了一眼舒童娅，见她眉头一直皱着，从他刚才赶来医院在门口见到她的时候，她脸上的愁容虽然是没有散去，却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状似轻松地叹了口气，说了一句，“你终于来了！”
    这句话带着那种久违的期待，她虽然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却让他内心突然感觉到了一丝的欣喜，看着她面带忧郁的脸色，他心里也泛起了一抹心疼。
    “这两孩子真的离婚了吗？”冉启东压低了声音求证，报纸上那些东西没什么可信度，任何东西都可以作假，就那么一份离婚协议能代表什么？不少人都能模仿别人的笔迹，那东西太假了，他想亲口像女儿求证，只不过刚才一进门就看到舒言那微微苍白的脸色，他又不忍心问出口。
    舒童娅对上冉启东的目光，眉头轻轻皱了皱，“她说的是离了！”
    冉启东听了先是一怔，随即低叹了起来，显然是没想到女儿是真的离婚了，那边冉奶奶和冉爷爷还等着他的电话，老两口也是最近担心得吃不好睡不好的，这真的离掉了让他们怕是又要难过一段时间了。
    毕竟在老一辈人的眼中，女孩子始终是吃亏的一方，孙女年纪还小，仅仅才二十三岁，结婚，流/产，又离婚，而且还是主动放弃分割财产的离婚，虽然钱对他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但是孙女这短暂的半年却走过了很多人相当于半辈子的历程，怎不让人心疼心酸？
    来得如此轰轰烈烈的感情，却如此惨淡地收场，做父母的，怎么不心疼呢？
    冉启东的眉头也深深地皱了起来，似乎是用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平复掉内心的焦虑不安，叹息时沉沉说着：“离吧，离了也好！”
    说来说去，冉启东还是有些自怨的，当初是他想撮合舒言和顾默白，才让文教授出面帮忙，正好他也不希望舒言去大西北，便和文教授演了一场戏，想把顾默白介绍给舒言。
    在婚事即将定下来之前他也有过一丝犹豫，现在想想，如果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他是十万个不愿意的！
    “南池那边的我想办法去处理，你也别担心了！”冉启东轻声说着，看着脸色略微疲倦的舒童娅，她额头上的那道疤还在，其实以她以前的性格，脸上有一点疤都会通过整形处理掉，但这条七八厘米长的疤痕到现在还留着。
    “我知道，我会照顾好她！”舒童娅对视上冉启东的目光，两人在对方的眼睛都看到了同样的目光，那就是内心都坚定着一致，从小没有给予女儿关爱，上天是给了他们能弥补孩子的机会，这个时候，他们会尽全力地护她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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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如泼墨，朗润出现在风尚嘉年华的公寓门口，手里拿着张晨初给的备用钥匙，推开门时，空气里弥散过来的浓烟气息熏得他站在门口眉头直竖。
    空气里不仅烟味浓郁，还有酒味在翻滚飘散着，屋子里连灯都没开，站在门口的朗公子就看到客厅里的落地窗那边，有一个闪动着的亮点动了一下。
    “啪——”朗润手伸到开关处，客厅里的灯亮了起来，房门在‘砰’的一声关紧之后，朗公子那修长的大腿迈着大步伐几步就走了进来。
    客厅里那边抽烟的人愣了一下，在开灯的那一刻，他的目光是直直看向门口的，眼睛里还跳跃着一丝期待的神情，可是灯光一亮，那刺眼的光线射/得他眼睛都睁不开，用手挡了挡，疲倦地眼睛一睁开还保持着那看向门口的姿势，却在下一刻看清进来的人之后又转过了脸去，端起手里的酒杯一口喝了下去。
    有洁癖的朗润觉得，此时的客厅别提有多乱！
    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茶几上四个角落都是酒瓶子，只是朗润觉得即便现场再狼藉，可是某人依然保持着优雅地坐姿，只不过是褪掉了外套西装，衬衣依然有棱有角的，不见一丝凌乱，一个人喝了这么多还保持着这样的风度，实在是让人费解！
    朗润走到他身边，一句话没说，目光朝四周看了看，先是伸手把他手里的酒杯拿了过去，接着开始去厨房取了清洁手套过来，戴上，二话不说开始麻利地收拾掉茶几上的酒瓶和烟灰缸，听着那乒乒乓乓的酒瓶子发出来的撞击的声音，坐在沙发上的顾默白闭着眼睛小憩，太阳穴涨疼得不行，他便伸手去揉，直到屋子里开始有一阵凉意从后背袭来，嗅着新鲜空气带来的湿凉感，他才睁了睁眼睛，是朗润打开了窗户透气。
    紧接着茶几上面被摆上了一只玻璃水杯，里面是暗色的汁液，朗润把那一杯水直接放在顾默白的面前，也不说话，坐在一边的沙发上，被腾空的地方总算是能坐人了。
    都快到十二点了，他却在这里喝酒！
    “先把解酒茶喝了，我跟你谈正事！”朗润淡幽幽地说了一声，目光看了一眼那一杯从张家带过来的解酒茶，临走之前张晨初让厨房里赶出来的。
    顾默白目光微动，却没有去拿那只杯子，“我没有喝多，你可以说！”
    朗润眉头挑了一下，行，他的酒量本来就好，而且酒品一直不错，就刚才他收拾掉的酒瓶子，喝光了那么多，说话还是如此清晰，除了眼睛里有些血丝之外，目光还是那么的清亮，在他们三人的记忆里，顾默白就没喝醉过，而且，也从来没有耍过酒疯之类的，最多是把他们三个喝趴下了，他善后完，找个地方安静地睡一觉。
    朗润现在也不想跟他谈论什么伤未好不要喝酒抽烟的事情，这做都做了，说了也是白说。
    “佟媛媛的验尸报告出来了！”
    顾默白目光微动，看向了他，等待着他的答案。
    “她怀孕了，三个月的身孕，而且，就在死之前的前一天，她才去过医院做过一次身体检查，替她接诊的医生证明，佟媛媛很在意她的孩子，因为检查时说她有些贫血，她还仔细询问过医生应该怎么补血，由此断定，她不可能自杀！”
    一个起了自杀念头的人是不会这么在意这些事情的。
    朗润说着，看着顾默白目光微沉，便从的裤袋里取出了张U盘来，“这份从贵州酒店那边取出来的酒店记录我看了很多次，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当时在前台，站在沈南浔身边的舒言，神情有些不太对劲！”
    朗润说完脸色沉了一下，“我在国外修学的时候我的导师就做过一个让人震惊的实验，身为心理治疗师利用意识超控意志力薄弱的患者，也就是所谓的催眠，不过比一般的催眠更难！”
    朗润的话刚一说完，顾默白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丝微微的震惊，朗润在他质疑的目光下点了一下头，“我怀疑，沈南浔也会！”
    “这次美国之行，我查过他的底细，他所修的课程里并没有心理学这一门学科！”顾默白眉头微皱。
    “你大学学的是历史，但是你却最擅长金融！”朗润一针见血。
    天赋极高的人往往都是自学成才，就像那句话说得好，认真听老师讲课的学生偶尔成绩会好，但是懂得自学的人，成绩是永远的好！
    “当然这只是个假设！我已经跟那边的人做了一个沟通，尸检那边已经取出了成形的胎儿，会尽快做一次DNA比对，如果确定那个孩子是沈南浔的，那么在这个案子上，他的嫌疑会更大！”
    “我想看一下你的那一份酒店摄像记录！”靠坐在沙发靠垫上的顾默白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
    朗润起身去书房取来了笔记本电脑摆放在茶几上，点开。
    在开机，播放，过程中，朗润都静静地注视着看着电脑屏幕的顾默白，末了，那一则录像看完了等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着：“如果真的证实沈南浔会催眠，她是对这一切都不知道的！而你那天晚上说她跟沈南浔开/房时，我注意到她的表情，是震惊和惊诧，她或许，真的是毫无印象！在她意识里，她都不知道自己曾经做过什么的！”
    朗润很想说，或许，你真的是冤枉了她，而不明所以的舒言又怎么可能忍得住这口气，以她的性子她会提出离婚那是必然的！
    怕是伤透了心了！
    顾默白手里拿着的那支香烟静静地燃着，他的手肘撑在自己的膝盖上，身体像虾一样弓着，香烟燃起的时候腾起的烟雾迷糊了他的眼睛，那不满血丝的眼睛里缀着碎碎点点的光，良久，将烟放在自己的唇角，深深地吸了一口！
    “贵州那边的车祸，确定是他做的吗？”
    朗润将笔记本电脑合上，点头，证据确凿！
    顾默白手里的烟头被掐断，那一缕白烟也瞬间被掐灭掉，死死地钉灭在了烟灰缸里，“这案子让邵兆莫全权负责，我不想他还机会活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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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言在医院里守了两天，崔阿姨在医院住了两天，尽管身体是没有大碍了，但是舒言看着她那越发憔悴的神色，心里就更加担忧。
    舒言在医院的两天里，林雪静天天都来，陪着崔阿姨聊天解闷，不过崔阿姨话也少了，每顿吃的东西也越来越少，看着舒言忙碌，她便轻轻摇头，告诉舒言别忙活了，她没什么胃口。
    医生说这是心病，需要心药来医，她们虽然都明白，但是这一剂心药却等不到。
    除了有时候舒言跟她提起沈南池的情况，她会有意外的情绪表露，但是一提到沈南池，就会让她想起还在看押中的沈南浔，舒言每每在面对着崔阿姨那双说着说着就红掉的眼眶，被泪水蒙住的表情，心里就会很难过！
    她不知道该怎么帮她！
    警察局舒言单独去过了好几次，但是得到的回应是，沈南浔不见她！
    那天晚上沈南浔就跟她说过，叫她不要再来，她来了，他果然就不再见她了！
    这样压抑的气氛一直持续过了一周时间，这一周时间舒言都在关注着媒/体报纸上的消息，可是警方回应都是仍在调查中。
    舒言把崔阿姨接到了父亲那边，父亲那边的老房子是三室两厅，平时父亲就住另外一套面积比较小的离学校比较近的地方，舒言之所以把崔阿姨接过来，是因为冉爷爷和冉奶奶也住在这里，她想着人多好照顾，而冉家人也心疼舒言，怕她和舒童娅照顾不过来，便催着舒言把崔阿姨带过去。
    “然丫头！”冉奶奶走进厨房，低低一叹，经过这两天的开解和陪伴，沈母虽然表面上看似轻松，但是那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将心比心地想一想，她一个女人，就剩下两个儿子了，现在一个儿子昏迷不醒，另一个也被看押，听说情况还不太妙，作为母亲，谁不焦心啊，这开解有什么用啊？
    “奶奶！”舒言伸手握住奶奶的手，心里有些愧疚，让家人们担心了！
    “你也别太担心，顺其自然吧！”老太太只能这样宽慰孙女了，心里百思不得其解，那孩子怎么就杀人了呢？虽然之前是有过那么讨厌他，但是这一家子也够可怜的了，要是没有同情心也太没良心了些。
    舒言点点头，此时门铃声响了起来，舒言走出厨房去开门，门口是冉启东，看见是舒言，便伸手示意她跟他出去一下，舒言知道父亲是觉得有些话在家里说不太方便，便跟在了他身后。
    “爸，怎么样了？”舒言快步跟在冉启东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下楼到了楼底的花园，沿着花园路径又走了一段路程才停下来。
    “言言！”冉启东沉声说着，语气里有些犹豫，“医院让我们尽快给南池办理出院手续！”
    “什么？”舒言震惊，她缴了半个月的费用的，虽然前几天舒童娅提议给南池另外找医院，她也同意了，所以正在找合适，想着怎么说半个月之内应该能找到的，可是奇怪的是，凭着冉启东和舒童娅的人际关系，都过去一周了都没有找到落脚的医院，而那边的医院却催着他们转院！
    “其他医院都没有那种治疗仪器，我询问过五家医院了，都没有！”冉启东面色沉郁，这怎么办呢？那边医院又催着转院，这边又没找到合适的！可南池缺不了那件仪器啊！
    这恐怕也是沈南浔一直把弟弟留在国外治疗的原因，因为国内配套有这种专业仪器的医院太少了。
    舒言觉得这件事真的是急需要解决的大事情，她不敢想象着如果那边仪器一停，后果会怎样！
    “言言，我再想想办法，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只好把他送到国外去！”冉启东沉思了一会儿，他刚才跟舒童娅也商量过了，在不考虑费用的情况下，没有办法的话只有这样了。
    舒言的眼睛睁大了，送国外去？就现在这种情况，崔阿姨会离开吗？
    舒言跟父亲又匆匆谈了几句，父亲这两天都在张罗着南池医院的事情，不过这么多天过去了却没有一点进展，之后两人又谈到了沈南浔，今天报纸上的消息让舒言震惊了很久，因为今天报纸上刊登了佟媛媛的尸检信息，怀孕三个月，胎儿的DNA鉴定结果跟沈南浔属于直系血缘亲人。
    这消息一爆/出来，尤其是还得到了那家妇产科医院的证实，佟媛媛自杀的嫌疑不攻自破！
    她不是自杀！
    而这个跟孩子有着直系血缘的父亲沈南浔的嫌疑更大了！
    舒言心里焦乱如麻，两件事情都越来越棘手，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该怎么办？
    舒言在楼下花园里透气，都不知道该如何跟崔阿姨说这件事情，身上携带的手机突兀地响起，她被惊了一下，拿出手机来看是林雪静打过来的，便接通了。
    “言言！”林雪静在电话那头上气不接下气，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气息才继续说道：“我从一位律师朋友那边得知，负责接手这个案子的人是邵兆莫，就是，就是那个，顾钢的首/席律师邵兆莫！”
    舒言震惊，邵兆莫她当然知道，因为他成功地将席沐欣告了个无期徒刑，让冉诺在监狱里待十年。
    而他此次出手，针对的是沈南浔！
    舒言在接电话的时候手都抖了一下，因为耳边响起了顾默白曾经的调侃，邵兆莫出道以来的十年里，接手的案子，从无败诉！
    那么现在————
    舒言的手捏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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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局，负责这两起案件的人在听到沉默了长达一周的沈南浔开口说话的时候，心里都低低吁出了一口气。
    要让他开口说话，真的就跟登天似的。
    但是沈南浔开口只说了一句话，他要见顾默白！
    办案的人都疑惑，但还是主动跟那边的人联系了。
    此时的会见室，沈南浔坐在对面，抬脸看着坐下来的人，唇角轻轻一勾，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你赢了！”沈南浔说完，淡淡一笑，如此密不透风的地方却每天都有人状似无意地告诉他外面的事情，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你要的不过是我的命，我给你就是了，别动我的母亲和弟弟，不过顾默白，你要知道，有的人死了会让人记住一辈子，但是有些人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这句话，你迟早会明白，迟早会懂，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