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第147章

    杨宇厅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他不得不考虑，他问道：“大帅，这主席是兼任还是到任？”
    张雨亭笑了，笑的很是畅快，转眼就是突然收住了笑容变得非常严肃，他说道：“自然是去上任，难道还有挂职的省主席？这不是开玩笑？这不是让人来耻笑我张某人吗？”
    杨宇厅倒是没有什么畏惧，在他看来有些事情必须要问清楚，不清不白做事不是他杨某人的风格。杨宇厅知道大帅如此说辞也是提醒自己，可大帅也太看轻自己，自己还是以前的自己吗？鬼子六我都能放下，还有什么不放下的？徐枫与自己关系也不是旁人所能比的。看来大帅是真的不放心徐枫，不是怀疑忠诚，而是担心徐枫的能力，毕竟这么多地盘，这么多人，徐枫也确实缺少干才。自己过去更多的能做什么？只能替大帅看着点，也是给自己累积点声望，也就是如此，至于争锋，或者在奉系争夺那张位子？还是洗洗睡吧。
    杨宇厅断然说道：“大帅，卑职认为这里还不能离开，皖省省主席的位置有的是人可以去做，我建议是否让张作响去担任？”
    张雨亭冷峻着脸，他说道：“你不去我能理解，关外的基业确实还需要你来替我看着，张作响也不能轻动，关外吉省还需要他坐镇，常荫现在倒是有点喜欢关内啊，那就让他去吧。”
    杨宇厅还能说什么？拒绝？常荫如果知道自己拒绝，那么常荫绝对会恨死自己，谁不知道常荫喜欢江南不是一天二天了，虽然这次去皖省当值，但也不错了，做得好，江浙沪还会少了他吗？再说自己已经拒绝了一次，还拒绝第二次？何况大帅的本意就是选择常荫去。
    杨宇厅无奈点点头，大帅露出丝许笑意，他接着说道：“嗯，徐枫这小子也给我来信了，我也同意了，但心里还是有点犹豫，鬼子六，徐枫向我要鬼子六！你的看法是什么？”
    “什么？！鬼子六，他！”杨宇厅震惊立刻起身，他不得不如此，谁不知道鬼子六的才华？要不是当初民心各方面都不占，鬼子六还真有可能成功！鬼才郭松林啊！杨宇厅却想到徐枫为什么要用这个人？是什么用意？越想这心情越镇定下来，没有了起初的色变。他慢慢重新坐了下来，张雨亭倒是没打扰他，知道这需要点时间来转圜，也需要点时间让他考虑。
    好一会儿后，杨宇厅略显苦涩看向了张雨亭，张雨亭看到杨宇厅如此的表情就知道是什么决定了，他摆摆手叹息说道：“没必要说了，我已经知道了！其实我本意是不同意的，鬼子六此人一遇风云便化龙，只要给点机会就会抓住，你我都差点掉坑里，何况是徐枫，可是知道我为什么同意了吗？这何尝不是给徐枫一次考验呢？也是给鬼子六一个机会，不是我张某人不能容人，而是看你是否抓住机会，如果还是想着窝里反，那么我不介意亲自宰了他。”
    杨宇厅微笑说道：“不需要你动手，相信到时候徐枫第一个宰了他！何况这么一来小六子也死心了，省的想那些有的没的。”
    杨宇厅说的很直接，张雨亭苦笑指了指杨宇厅，他说道：“你呀你，到现在还是抓住这个不放，万一将来小六子当家了，你该如何自处？”
    杨宇厅笑了笑，他毫不犹豫说道：“他不可能当家的，如果没有徐枫，他还有机会，但是徐枫起来了，大势在他，所以大帅您现在更多的是在给小六子留退路！”
    张雨亭看着杨宇厅如此回答，他欣慰之色无法掩饰露在脸上，杨宇厅也有点动情说道：“大帅，兄弟们跟着大帅您一路拼杀，起初都是服您，都愿意给您做事，可是到了接班人这件事上那就不能混为一谈，毕竟少帅不是大帅您，我们也不止一次给少帅机会，可是您也瞧见了，他没有抓住，能力不足是一方面，眼界更是最大的弊端！这样的人别说开拓，就是守成都不行，我等都不愿意看到大伙好不容易拼杀建立的基业给败坏了！我与他最大的分歧，就是他把基业当做他的家业，他这般的想法如何让我等效忠？能者上，这是规矩。”
    胡子出身的张雨亭本来就没太多规则，他是传统的人，他本身就是保皇派，可是如今皇帝早就没戏了，他还能做什么？随着徐枫在南面一步步开拓，这让张雨亭有了点野心，这份野心已经不是起初得之我幸，失之我命那种野心，而是实实在在想着，能统一哪怕就是担着名份也是好事，现在政府高官大多都是出自南方，为什么？因为那边都符合列强的心思，民主嘛！也能保证列强洋人的利益，这些都是明摆着的，任何政府建立就必须得到这些洋鬼子的承认，否则单单税收就要少一大块。张雨亭听着杨宇厅的这番心里话，他点点头没再说话。
    这是为数不多的彼此掏心窝子的话。杨宇厅告辞离开了，张雨亭也坐了会儿后，他也起身离开，可是他没注意的是厅里的内间，张小六赫然坐着，只是他的双手握紧着，手指都发白，嘴唇也是咬着，神色显得有点狰狞。他没想到这次偷听会给自己这么多的震撼，没想到，没想到这份家业竟然会传给外人，难道我就是如此不堪？徐枫就这么优秀？他不是运气好么？他不是有着一群手下帮衬吗？他不是娶了个东洋婆娘吗？他不是抓住了好机会吗？换着我也会，我反而比他做的更好，难道鬼子六就是我的错？张小六最终还是忍住没有爆发，他也算知道这里不是自己的家里，这里是自己父亲的住所。就是现在自己也必须小心离开，决不能让父亲知晓自己来这里，更加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听到那番话。
    鬼子六呆在书房里，他自从牢里放出来后就一直遭到了软禁，要不是警卫力量很充分，自己或许早就被暗杀了，不是被毒死就是被撞死。他知道这段时间少帅小六子帮衬不少，但是他知道小六子帮衬自己更多的还是在帮他自己，而徐枫帮衬自己就是纯粹的想收编自己，这种心思不难猜，最让自己欣赏在于徐枫压根就没有掩饰，显得那么堂堂正正。
    他听完杨宇厅对自己的宣读，他低叹一声，他神色略显复杂看着杨宇厅，他说道：“有劳杨兄亲自过来，没想到兄弟我还有出来做事的一天，真是感谢大帅，还是杨兄你们！”
    杨宇厅冷笑一声，他说道：“别，千万别，我可没这个心思，也不想捞这般好处，这里面最需要你感谢的还是徐枫，没有他，你这辈子就老死在这里吧！再往前推，要不是他力主保下你，你早就被枪毙了，所以，你鬼子六这辈子能负其他人，但是决不能负徐枫。”
    鬼子六同样冷笑说道：“我可没让他如此做，这么做都是他一厢情愿，我郭某人向来讲究的是快意恩仇，他如此对待我，无非还是因为看重我，我大不了就给他一条命！”
    杨宇厅起身眼神非常藐视看着鬼子六，他说道：“鬼子六，你可以啊，能无耻到如此程度，你是第一个，别说的那么高尚，现在你就可以还给徐枫一条命了，赶紧的，现在自己解决了！也省的其他人不自在！怎么？做不到？做不到还装什么装！别来这套，现在你立刻马上给我收拾好走人，这里已经不适合你呆了，火车我也安排好了，还有二个钟头正好有一班车去沪市，徐枫现在就在沪市，徐枫家里的二位夫人要生了，所以他一直在，你也正好过去恭贺恭贺，说不定徐枫一高兴安排个师长什么的给你当当，你就捡大便宜了！”
    鬼子六不屑冷笑几声，他根本就没回答，杨宇厅则是下令让人给鬼子六收拾好随身物品，然后看好时间押上车走人。杨宇厅可没工夫耽搁在这里，他也不想看鬼子六还能出来做事，可是没办法，谁让大帅让自己来下达并且执行这道命令的。鬼子六被任命第三军团参议，高参，这是可以参与决断的职务，虽然不是实权领兵职务，但这已经是可以插手军务了。能在第三军团担任如此职务，还想怎样？太多人想坐这个职务，可偏偏让鬼子六轮上了，何况这还是第三军团再次扩编的前提下，三个整编军组建的军团，这已经是首屈一指的军事集团了徐枫要是造反，恐怕大帅都没法镇压，可问题是徐枫会造反吗？根本不会！傻子才会！
    当鬼子六看着玻璃外场景在慢慢移动，火车开动了，自己也要去入关了，也要去南方了，自己从奉天来到京都，现在从京都去沪市，或许自己真的有机会可以带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