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第58章

    没有哪个父母不关心刚出嫁的女儿的，他们对这次婚姻其实心底里有着复杂的心理，但不管如何现在鸠山家督算是放心了点。看着徐枫，鸠山家督神色有点恍惚，从徐枫身上看到了昔日自己的影子，自己曾经也有过如此，心怀憧憬，意气风发，新婚之日也不过如此。
    鸠山家督淡淡说道：“喝茶还是喝咖啡？”
    徐枫笑着说道：“喝茶，还是喝茶舒服。”
    鸠山家督嗯了一声，肃立一旁的管家立刻准备。作为东瀛公侯之家，自然有着一套运转章法，这也是鸠山这般家族与众不同的地方，这也是所谓的底蕴。
    刚端起管家端上来的茶，鸠山伸手示意邀请嘴里说道：“喝吧，这茶我早就准备好了，只不过让下面人添水而已，尝尝滋味如何？”
    徐枫喝了一口，然后点点头说道：“不错，可惜我不善品茶，也只能说不错。”
    鸠山家督笑了笑，他冷静说道：“茶历史悠久，可是如今茶道你们中华反而不如我们东瀛，很多东西都是你们中华发明，可很多东西却不如我们东瀛，这茶道如此，纸张如此，就是唐诗宋词也是如此。”
    徐枫眉毛一皱，他有心反驳，但却不知道该如何措辞。鸠山家督淡淡说道：“知道你会不认可，但这就是事实！流传在中华唐诗宋词，都不是原文，很多都是后来者添加，这已经失去了原文的韵味，可笑的是你们却把后来者修改的诗词传世，这可笑吗？这也是现实！”
    徐枫放下茶盅，他皱着眉毛说道：“岳父，你说这些到底有何用意？还请明言。”
    鸠山依旧很是平静说道：“我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中华文化历史确实悠久，但这不是资本，如今的世界，讲究的是必须跟上世界发展的脚步，跟不上就是落后，就是要被欺负，这就是现实！有一点我必须承认，你们中华很多人都在不断改革，可却改革的同时没能继承你们先辈流传下来的精粹，到了如今，你看看如今的中华是何种面目？我很信奉关于你们中华的说法，那就是‘崖山之后再无中华’！”
    徐枫猛地直视鸠山家督，他的心情可想而知是如何的糟糕，他还是在能耐，他知道这鸠山家督还有话没说出来。鸠山家督仿佛没有看到徐枫异样，他依旧接着说道：“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如同如今的中华，太多人没有了气节，没有了来自骨子里的骄傲，这不是所谓的书生意气，也不是所谓的市井仗义，而是一个民族所累积的自尊，现在的中华还留存多少？反观我东瀛如何？这同样是事实，发扬光大，这点上东瀛做的远比你们中华要优秀的多！”
    徐枫忍不住说道：“人总会生病，总会累了，也会打盹，但一切恢复了之后，巨人依旧是巨人，总会再次崛起，这也是事实！中华文明是世界上留存最为古老的文明，历史不止一次告诉世人，中华会衰落，但也会重新强盛！五胡乱华没有灭掉中华民族，元蒙入关、前朝统治，结局都是被融合，这就是中华民族的包容，如果东瀛要想和元蒙、前朝一般，那么结果同样是同化、融合，东瀛文化同样是中华文化的分支，这点同样是现实。”
    鸠山家督呵呵轻笑了几声，他淡淡说道：“那为什么不可以中华与东瀛成为一个国家呢？联起手对抗西洋人？有力往同一个地方使，这样的力量将是无穷的，相信世界总有一天匍匐在我们手里！这种日子难道不好？”
    徐枫冷声说道：“强扭的瓜不甜，何况这里面也涉及到主客之分，或者直系与旁系之分，难道说旁系力量大了就可以颠覆直系了吗？名不正则言不顺，或许有些人信奉力量至上，那么战争就不可避免，那就看谁是胜利者！”
    点点头，鸠山家督淡然说道：“这是理念之争，很多东西要成为现实，那就免不了流血，是人都想改变自己的生存环境，这是来自生命的本能，东瀛与中华地理环境相比，这种不同，这种国力差异助长了东瀛必须要作出决定，弱者占据福地，强者占据贫瘠之地，这必须会带来战争，二选一是必然，这就是自然界生存法则，弱肉强食，也有适者生存这样的说法。”
    话音刚落，鸠山家督再次呵呵笑了几声，他看着徐枫那阴沉着脸含笑说道：“徐枫，你是我的女婿，是一家人，这是私情，于情于理作为你的岳父，作为鸠山家督，我也必须要与你交流，我也要知道你的看法，你也需要知道我的看法，就目前而言，我的看法就是鸠山家的看法，基本上无法做出改变，而你徐枫的看法或许还有改变的可能，个人的力量在历史洪流之下，将变得渺小毫无抵抗之力，当你面对这样的力量的时候，你也将会做出改变的时候了！你毕竟是我鸠山家的人，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你娶了我鸠山家的女儿，那么你一辈子都将背负鸠山家的名声，你还年轻，这最让我羡慕的地方，还有机会做出选择，还可以有东山再起的资本，算了，不谈这些了，现在你可需要我鸠山家的资助？”
    如此直接的话语，徐枫见识到了东瀛顶级家族家主的能力，或许这也是他们交流的习惯，或许这是他自身势力所带来的直接体现，虽然一直在顾及旁人的感受，但本质上是无视，你可以听，可以发表自己的看法，但是我说的才是真理，才是对的！如果旁人不听，那么就势必得到他们的打击，覆灭或者并入，蚕食是这些家族的本能。
    就在这个时候，娇笑声与脚步声响起，两人都抬起头看到了徐佳与她的母亲身影。徐佳的走的很快，看到她的欢快的笑容，徐枫也好，鸠山家督都不由自主露出笑容，刚才的气氛立刻变成融洽的气氛，彼此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是非常满意对方做出的改变。
    午饭吃的非常不错，气氛也是不错，这是家宴，在进行的过程中，鸠山家督安排了鸠山家的一些心腹来参见徐枫，哪怕这些人能力很强，但是他们身上背负的是鸠山家的下人或者说家臣，那么他也就是下人或者家臣。这就是东瀛的社会价值观，上下观念，阶层等级非常的森严，这是徐枫这次最直观的体会。
    每个人参见徐枫的时候，都是跪拜，双手高举过头敬酒，徐枫自然喝干杯中酒，这就是认识的步骤。散席之后，鸠山家督淡淡说道：“晚上别走，吃晚饭，有些人我还要介绍给你认识，有时候碰到什么困难，可以让他们帮你解决！”
    徐枫认为这是自家岳父是显现自己的能量，也是收买自己，可是徐枫没想到晚饭的时候来者都是自己知道的，但没怎么打交道的人。白川中将、中村社长、青木领事。就这三位，但却已经包含了东瀛在奉天的三大系统的力量，军队、商业、谍报三大系统。
    白川是统制派，同样是军国主义的代表之一。但是因为鸠山西寺的原因，白川要想在军队里走得更远，那么就必须交好鸠山家。这是利益输送，这就是人情往来。中村虽然是东瀛安排在南满铁路的负责人，但是南满铁路的武装力量以及最为重要的谍报力量，都足够让中村成为不亚于白川中将，青木领事同样如此，外务省的谍报算是南满铁路谍报系统的上级部门，军部情报部门也不过是协管。自从海军部与陆军部不对付之后，所谓的军部也一份为二，两部都各自领为大臣，陆军大臣，海军大臣。
    三人都对徐枫客气，这份客气显然就是因为鸠山家督，徐枫虽然是奉系实权将领，前途远大，但在他们三人眼中也不过如此，在将来面对帝国强大的军事力量面前，徐枫所拥有的这些力量就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钱不是问题，武器也不是问题，但必须要满足帝国的利益，这就是徐枫这顿饭的收获。哪怕就是小钱、小批量的军火，徐枫拿着也感觉烫手，昔日张雨亭就是如此，拿着拿着就离不开东瀛的支持，因为这是惯性，人最可怕的就是惯性。
    留夜成了必然，徐枫也是喝了不少酒，徐佳一旁耐心的服侍着，东瀛女人关于这点真的非常不错，徐枫二辈子算是品尝到了个中滋味。在半睡半醒的时候，徐枫揉着徐佳的时候，他听到徐佳轻声说道：“我希望自己的丈夫能是一名不惧危险困难的武士，斩断一切敌人。”
    徐枫嗯了一声后，他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第二天起来后，徐枫这才品味到这句话似乎很有意思，他看着自己的妻子，他真的感觉到这个女人真的不简单，真的很非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