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星星唐少勇》第58章 某根神经被触动了

    庞新海看着墨镜，唉声叹气地哼哼道：“认识，那不是墨镜吗。”
    “这是你的吗？”孙强措辞严谨。
    庞新海又瞅了瞅那副墨镜，拿不准应该说是，还是说不是。
    “我擦，你要是没看清，我拿给你仔细看看。”韩峰举着墨镜送到庞新海眼前，还故意晃了晃，“看清楚了哈，这到底是不是你的墨镜？”
    “不知道。”庞新海说，“同样的东西多了去了。”
    “你——”韩峰气得转回身一屁股坐下去。
    孙强又开始问：“你跟赵静什么关系？”
    这时，庞新海反而镇静下来，仰着头半天不说话。
    “问你呢，”韩峰火气上来嗓门也大，“庞新海，你跟赵静什么关系？”
    提到赵静这个名字，不管怎么问，庞新海只当听不见。
    犯罪嫌疑人不招供，就得跟他耗下去。僵持了两个多小时，孙强和韩峰交换了下眼色，孙强就出去了。
    过了几分钟，杜敏儿进来，附在韩峰耳边悄悄说了几句。
    韩峰点点头，换了副笑脸对庞新海说，“你就跟我装聋作哑吧，庞新海，人家赵静可是什么都说了，你还在这里硬撑着呢！”
    “啊？静静她……”庞新海惊疑地问，“她说什么了？”
    “赵静说，她恨你！说你常年欺骗她的感情，为了达到独自霸占她的目的，你非要杀死王延年，她阻止过你，可是你不听劝告，坚持要对王延年下手，现在，你到底还是把他给杀了！”
    “放屁！你们血口喷人！”王延年爆发了，挣扎几下无济于事，愤怒地大声吼道，“老子没干就是没干！你们可以给老子上大刑，大不了当个冤死鬼，说我杀了人，这个黑锅老子就是死也不背！”
    杜敏儿平时说话耿直豪爽，此刻却是和风细雨：“庞新海，现在是赵静指证你杀了王延年，你有杀人动机，现场也有物证，这副墨镜就是你留在作案现场的证据，你为了霸占别人的老婆把自己的小命搭上，你说这值得吗？”
    这番话直戳到庞新海心里去。事实上他早就后悔了，后悔自己当断不断，弄成现在这个局面，假如当个冤死鬼……他妈的！这到底值得吗？
    “我没有杀他！这副墨镜是我去静静家落在那里的，为这事王延年还打了静静一顿，我以为他早给我毁了，谁知道他留着自己戴。”庞新海浑身乱扭动弹不得，绝望地仰头嚎叫，“苍天在上我没有杀他！我是说过要干掉他，每次静静说王延年打她的时候，我看到静静身上被打的那个样子，我就恨不得杀了他！”
    韩峰缓了缓，观察着庞新海的表情，说，“赵静为什么说你杀了她老公？”
    “我不怪静静，”庞新海摇摇头，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动作，说，“她好几次求我，说我们一起走吧，我俩远走高飞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这样偷偷摸摸的被人在后面戳脊梁，真是够了，可我下不了决心，我舍不下儿子还有父母。我知道，静静她恨我……”
    韩峰和杜敏儿交换了一下目光，杜敏儿回了另一间审讯室，稍后孙强回来了。
    庞新海还在垂头丧气地说：“难道我不知道杀人偿命吗，我还有老婆孩子，杀了王延年我也活不成，更别说跟静静在一起了。我说句气话，吹个牛她就当真吗……”
    刚开始问他还不说，这会儿打开话匣子就关不上。
    庞新海跟赵静是年轻时候的恋人，赵静的父母嫌弃庞新海家境贫寒，死活不认他当女婿，倒是开出租车的王延年经常上门送点小恩小惠，庞新海很快被淘汰出局。
    另一间审讯室里，赵静供述了同样版本的故事，典型的棒打鸳鸯，又旧情复燃。
    整个审讯过程，叶星星像看了场电影，而自己只是个观众，自始至终没有派上用场，连句话都没有机会说。
    这婚外情的案子算是破了，跟那几起出租车司机被害案却没有毛线关系，案子又等于没破。
    走出审讯室，叶星星心情郁闷，她问杜敏儿：“晚上你有没有事，咱俩出去吃饭吧？”
    韩峰走在前面大呼饿了，问孙强晚上有没有时间，约上肖波几个人喝酒去,哥们想聚会放松。
    虽说折腾一天没找出真正的凶手，至少排除了这个嫌疑人，也算是小有成就。孙强很痛快地说好，忙着打电话叫人。韩峰呼地吐了口唾沫，骂道：“擦，为男女那点破事，闹成这样值得吗！”
    “成年人的世界你不懂，”孙强笑嘻嘻地说，“晚上喝酒我指导指导你。”
    看样子他们并没打算叫叶星星和杜敏儿，叶星星觉得奇怪，韩峰这是忽冷忽热？她小声问杜敏儿：“那你晚上真没事呀？”
    杜敏儿停下来说：“对啊，不是说咱俩出去吃个饭吗？”
    “我还以为你要和他出去呢。”叶星星朝前面努努嘴。
    “你想哪去了，人家有柳凡子。”杜敏儿解释道，“我这次被电视台那个人渣劈腿，还是韩峰帮我发现的，等会我告诉你过程。”
    “好吧，我们打出租车去爱情麻辣烫，吃完饭加班，反正穿着警服带有工作证。”叶星星高兴起来。
    北方的冬季，天黑得特别早，不到五点天色就暗下来，各人下了班忙着往家走。有饭局的人倒不用着急，拖到六点之后才开始也不晚。然而通常是不到八点就结束了。
    叶星星说的加班，是指每天到了晚上，都有大批交警集体出动，对出租车进行监控盘查，很多警员自动加班，协助交警对可疑出租车辆盘查询问。
    侦破工作紧张有序地进行，然而案件还是进展不大，凶手依然逍遥法外，并且有恃无恐地又杀害了三名出租车司机，依然用的是自制手枪。
    “咱们打的跟车，顺便跟几辆车寻找线索。”杜敏儿说。
    “你还没喝酒先昏了头，”叶星星说，“我们跟车会有人上车做案？还穿着警服。”
    “最近很多出租车都有人晚上跟车，有交警也有司机自己找的帮手。”
    有个屁用啊，那不是为了找杀人凶手，而是出租车司机为了保命。.
    车上只要有两个人，即使亮着空车红灯，就连真想搭出租的人也不愿意坐，更不用说想杀人的凶手了，谁要杀出租车司机会一下找俩？
    叶星星撇嘴，懒得继续讨论。
    远远地，有辆出租车亮着空车红灯朝她们这个方向开过来，逆向。
    叶星星受不住冷，说：“我们赶紧过马路到那边去拦车吧，不等下一辆了，太冷，我真的不想再等了。”
    “在这边招手他也会停，等他调头就是，你有那么急吗，我们走一会吧。”杜敏儿不着急，拿着手机看微信。
    “不，太冷了。”叶星星说着往车来的方向招手示意，又走到靠近马路中间近些的地方站住，伸出胳膊拦截。
    出租车突然在几米远的地方停下了，可那里并没有人在等车。叶星星先注意到车上下来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男人，瘦长的身材，穿着单薄的夹克衫，两手空空没拿东西。他匆匆地下了车，径直往路边最近的那条胡同走。
    那辆出租车果然像杜敏儿所说，开到她们跟前便调过头停下来。
    “刚才跟车的是你朋友？”叶星星上车就问，等杜敏儿上车坐稳，又问，“是不是他看见我们招手就下了车？”
    出租车司机见是两个穿警服的女孩，回答前一句话说：“那是个坐车的。你们要去哪儿？”
    叶星星越发感到奇怪：“有人打了你的车你还亮着灯，不按计程表？”
    出租车发动着，司机却不知道往哪里开，叶星星只管提问顾不上说她们要去哪里，杜敏儿就收起手机，说：“去城隍庙。”
    她们要去的爱情麻辣烫餐馆，就在城隍庙大街上。
    出租车司机回答叶星星：“刚才那个伙计上了车说要去北海路，他说反正超不过十块钱不用计时了，亮着灯兴许能碰上个去远地儿的。我也不好说什么，刚才他说突然想起有点事忘了，就下了车回去。”
    是不是看见有两个警察在前面，还有个在招手拦截，他就下了车？
    叶星星又回头去看，那身材瘦长，穿着单薄，略显寒酸的年轻人，早已进了那条胡同深处，消失进夜色里。
    司机自言自语地说，不像是坏人，反正，也没少给钱。
    听起来好像是赚了便宜。
    也许是自己多心了，坐出租车临时改变主意下车的情况经常发生，自己都有过。叶星星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出租车也快到城隍庙了。
    然而，叶星星觉得，还是有某根神经被触动了。她有意无意地跟司机聊着天，不知不觉又问起刚才下车的那个人，他的体貌，特征，口音，和上车后的言行举动。
    下车时司机表示不要钱，就当自己配合警察执行任务，叶星星不过意，更坚决地付了费。是不是自己太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哪能看见个乘客就当成犯罪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