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潇湘北冥君夜》第1077章 与生天涯客

    “我当然不会了,就怕你动些坏心眼哦。所以这个文字的东西是要的,免得我那七成到时候收不回来。”下苗寨寨主说。
    “是啊,既然我们出卖对方都没有什么好处,那还等什么呢?走啊。”方念痴说。
    两个人一拍即合,就拉着小手到里面去商量具体的协议条款成文了。
    南宫潇湘和冉君夜只负责战斗,别的不管,仍然留在外面喝酒谈天。
    “哦哦哦,老前辈真是一个豪爽之人呢!”南宫潇湘却发现这个老人家经历可不一般,跟他聊起天来,丝毫没有年龄上的代沟。老人见不仅健谈,而且见识广博。随意地跟她说了一些过往的故事,就让南宫潇湘巍为称奇了。
    但是笑归笑过,南宫潇湘还是更加在意北冥君夜的事情。
    “他,在下苗寨的时候过得好吗?”南宫潇湘问冉君夜。
    “你这话题转得真突然,说着说着怎么又问起他来了,你跟他究竟是什么关系?”冉君夜说。
    “老前辈应该猜得出来的。”南宫潇湘说。
    “哦,那绝对是恋人关系了。这你多关心一下,其实正常。要说他吧,真的是逍遥快活,悠哉悠哉的。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得倒他,更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烦得住他。就连人生大敌之无趣时光也能被他轻易打发掉。去过下苗寨你就知道了,那里是一处世外桃源,风景秀丽,物产丰富。适合农桑渔牧之乐,养老的好去处。这样的地方,虽是好山好水,除非是住惯了的人,外人初到时觉得新鲜,久了也会烦闷。再好的景致,一出门便是,看久了也就不足为奇了。外来者唯有心无挂碍之人,才能在这里长久生活下去。”冉君夜说。
    “你的意思是说他早已心无挂碍了?”南宫潇湘说。
    “我没这样说啊,他肯定不属于这一类,不然就不会离开了。他更像是一个过客,但在下苗寨的时间,比我都要长,居然一待就是六年。六年里,他没跟什么人接触过。村民们默许了他的存在,不去惹他,他也从不惹事。总是乐乐呵呵的,笑起来就像个大傻子那样单纯。因为他也从来没跟人说过他的名字,所以村民都叫他大傻子。刚开始我也深以为然,你想想啊,他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待了六年,一个朋友都没有。除了傻子,谁能熬得过来?”冉君夜说。
    “不会的,他怎么会是傻子呢!”南宫潇湘说。
    “如果他真的是你的如意郎君,你当然不愿意接受他变成傻子的事情。世事难料啊,不过我在这里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他并不是个傻子。他属于那种,异类中的异类。他既非本地人的习惯,也非真的全无挂碍。他是那种,可以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的人。什么都不做,独自一个人固坐冥想也能待上一整天。因我见过他独坐眺望远方的时候,那种眼神,只有经历过大起大落、大是大非、大生大死的人才能拥有。这是个有故事的人,与外表的年龄不符。我对他产生了兴趣,于是开始主动接触他。”冉君夜说。
    “然后你们就成为朋友了?”南宫潇湘说。
    “哪有那么简单,实际是经历了许多的曲折。因我是习武之人,又冒然接近他,打乱了他的冥想,他要揍我。哼哼,我活到这把年纪,从来都是我揍人,还没人敢说要揍我呢。我也是不受气的人啊,本来是想交朋友的,一生气就应了他了,跟他打起来。拳脚功夫上,我们俩应在伯仲之间,那一番昏天暗地,一连打了三天也不见胜负……”冉君夜说。
    “后来呢,谁赢了?”南宫潇湘问。
    “你们这些人,怎么就只知道关心胜负呢。难道就体会不到,这一场旷世的大战中透出的英雄气概?”冉君夜说。
    “结果不尽人意,所以你才不愿意说吧。不管说得多么漂亮,一场战斗总该有个胜负吧。”南宫潇湘说。
    “实话说,我这把年纪,咳咳……谁不说一声老当益壮。其实我们两个真的是平分秋色,只不过他因少壮而胜我半筹……”冉君夜说,“如果我再年轻个十岁,或者给我一跟棍子的话,我早将他打得找不着北了。”
    “让我猜猜看,然后你们俩就因为不打不相识,成为朋友了?”南宫潇湘问。
    “也没有。打了太久,都饿了,也没力气再打下去。这时候我说我请你吃饭吧,怎么着我也比你阔气一点。免得你还要跑到山上去摘果子,打野物。这个邀请,他居然欣然同意了。以前大概从来没人试过,原来要接近他的方式竟然如此简单,也就是一顿饭。”冉君夜说。
    “这一回,你们就真的成为朋友了吧。”南宫潇湘说。
    “他从来也没有承认,不过我一直这么觉得。我请他喝酒,有肉无酒算什么请客。他酒量大得很,一喝起来不到醉了不算完,一连两桶青稞打不住。他喝酒不爱说话,说什么喝酒的时候说的是浑话。只有喝完之后,那才见真着。”冉君夜说。
    “什么鬼,喝酒不说话,就那么呼哧头闷喝,那不是成了斗酒么?”南宫潇湘说。
    “谁说不是呢,他还对我说,能撑到最后聊天时候的,会发现一个新的世界。起初,我总是没见到那个世界之前就挂了,从没跟他细细聊过。但随着我酒量见涨,慢慢能跟上他的节奏。终于有一天,我状态大勇,势在必得。那次,我们一连喝了三天三夜,空酒坛子摆满了整个打谷场。到最后,我们甚至赤膊上阵。终于,在最后一口碗底落地的罄音响起之后,他落下酒盏。着一双已经被酒气渍红半边仿佛上了云霞红妆的脸对我说:“敢随我来的话,叫你见识一下平生从未见过的风景。”冉君夜说。
    “然后怎么样呢?”南宫潇湘非常感兴趣。
    “我以为,这是大战结束的信号。没想到,却是地狱般考验的开始。那家伙,喝完那么多的酒之后,居然要去爬山,还是下苗寨最高的一座山峰。我紧紧地跟在后头,尽管胃里面翻江倒海,也不肯落后半步,不可以输给年轻人,更不能在最后一步认了怂。终于,我们在傍晚时分登上了下苗寨最高山峰的峰顶。”冉君夜说。
    “那你们看到什么了?”南宫潇湘问。
    “那一眼的景致,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我们站在悬崖边上,脚下是翻滚的云海。晚霞刚刚不见夕阳的最后一抹艳丽,更带来穿透云层放射式的五彩斑斓。远山蜃楼高塔顶端璀璨的光芒,一座一座像海面倒映在天空的巨大影幕,随着云海的翻卷从眼前慢慢略过……那是更往远走不知名的世界,这一切在醉眼迷蒙之中更被蒙上了一层仿佛置身于梦境中的色彩,那是任何画笔颜料都无法调和,只在自然之中晕染。时时巨大的景物笼罩而来,伴随着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和神往。一种极致的体验,如果不是酒醉之后,人总习惯清晰地度量这个世界,就看不见那些隐藏于薄暮中的趣味了。后来,天地之气冲灵而上,一下子扑面而来。我没忍住,吐了……从此我们就成了好朋友。”冉君夜说。
    “你们两个没掉下去摔死也是奇迹了。不过那样的景致,确实让人神往啊!”南宫潇湘说。
    “的确是的,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如果穷极一生寻找的只是那一瞬间,我想那一刻我也许是找到了。同样的一处景致,在不同的时辰,以不同的眼光去看,都会呈现出不同的姿彩。那同样一个世界,是不是也要以不同的方式去对待和亲历呢?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出要以这样大醉之后,冒着失足摔下的方式也要去一眼望景。所以,这等景致大概一生也就只能看那一次。后来他告诉我,那些景致都是真的,他要去寻找,于是就走了。从此我再也找不到一个能与我畅快对饮的人,我自己一个人尝试,也再也没到达过那般境界。”冉君夜说。
    “仔细想想,正常人根本不可能一次喝那么多的酒,大概与你们当时亢奋的情绪有关。过后极为伤身,这样的尝试,大概你们这等狂人才敢去做。”南宫潇湘说。
    “是呢,这一点我不及他。他第二天就没没事人一样,而我足足躺了三天水米进不得。不过这样喝酒,也是有技巧的。对于习武之人而言,能够快速将体内的气息进行轮换,以长时间保持最佳的战斗状态。那么酒气,又何尝不是一种气息呢?借由周身各处的气门散发,与酒劲在体内充分会发之前散出来,形成一层蒸汽。外人看我们,就像笼罩在浓雾中一样。身形被照应高大如神魔的影壁,这种咄人的气势,谁也不敢轻易靠近。于是在对饮时,也成了一种修行,与对垒。”冉君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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