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潇湘北冥君夜》第1046章 有教无类

    这个问题南宫潇湘很难回答，大部分是出自父母家长的原因。四方家做的坏事多了，南宫潇湘不光是见过，现在还亲身经历着。但她绝不会说，几个小孩子，仅仅因为出生在方家，就是天生的坏人了。
    但她还是有和其他人一样的想法：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下，这几个小孩子，只是还没来得及做坏事罢了。
    “这个问题，你若想得到解答，更应该去问你叔叔。”南宫潇湘说。
    “我早就问过了。他说有人欺负你，你就打回去呗。一直打到别人服了，别人怕你，就不会再受欺负了，就是这么简单。”方以安说。
    “你信他的，以后被当作坏人，也就不冤枉了。”南宫潇湘说。
    “我一开始是信他的，还这么教自己弟弟来着。可是遇到你之后就开始怀疑了。你也是把我打服了，可我心中对你却没有怨恨。为什么我以同样的方式，别人却要怨恨我呢？”方以安说。
    “你确定你是同样的方式？我可没有动辄将人打到重伤啊。另外有一点很重要，他们怨恨的不是你，而是你的身家。有时候怨恨与嫉妒，是很难分清楚的。他们可能会想，自己如果是你这样的出身，肯定会比你做得更好。也可能是更加变本加厉，谁知道呢，反正就是酸呗。这其中，当然也不乏真的受过你们方家的迫害。而怨恨整个方家，捎带着怨恨你的。小孩子没有可能跟方家结什么怨，一般都是大人撺掇的。所以你以后遇到小孩子打架的事情，我建议你直接去找他的家长。”南宫潇湘说。
    “可是苗疆的成年人许多都会用蛊，很危险的呀。”方以安说。
    “谁叫你去跟他们比斗了？你既然选择了找家长，那么这件事就上升到了家长层面了，这个时候方念痴就得出面，对面还不怂？”南宫潇湘说。
    “我学到了一手，不过小孩子打架的事情，叫家长就有些太丢人了吧。只怕到时候连叔叔也下不了台了，那他从小对我的虎狼教育岂不是都泡啦？”方以安说。
    “这个方法对你自然是用不着了，你已经过了被欺负的阶段。可你那弟弟不是经常受欺负么，又手无缚鸡之力的，你叔叔更想让他读书。那么他受了欺负，你叔叔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南宫潇湘说。
    “听到了吗，小乐，不是哥哥不帮你。哥哥已经给你找到了解决的方法，快去找叔叔去说去吧。”方以安说。
    “哥哥，你这是推卸责任！”方为乐说。
    “哎呀，你这小小子，连这话也知道说了。你没看见哥哥现在正忙着嘛，你去找叔叔，他会一劳永逸地帮你解决问题的。”方以安说。
    “哼，我就算不走上习武的道路，也不会做这种丢人的事情的！”方为乐抹了一把拖着鼻涕泡和泥水的脸，忿忿地走了。
    “你猜他是去报仇呢，还是发奋读书？”南宫潇湘说。
    “谁知道呢，我想问问你，读书在中原有没有出路？”方以安对南宫潇湘说。
    “为什么这么问呢，你们方家是苗疆第一大家族，他还需要什么出路么。”南宫潇湘说。
    “叔叔他很清楚的，未来肯定是中原的天下。所以呢，想早早把小乐送到中原学习。但我担心读书会无用啊。”方以安说。
    “怎么会无用呢。文治武功安天下，中原就是文人与武者撑起来的，这两者缺一不可的。倘若你弟弟可以在自己擅长的方面绽放光彩，在中原肯定是有一席之地的。”南宫潇湘说。
    “但我还是担心，因为乐乐的出身，中原没人肯教他甚至会排挤他。”方以安说。
    “他是去求学，又不是去找事。儒家之道，有教无类。就像我现在这样，明知道你将来可能成为苗疆的一方大魔头，我也要教你本事。我还盼望着，你以后能统领整个苗疆呢。”南宫潇湘说。
    “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又成了大魔头。你会像传说中的师傅那样，出山清理门户吗？”方以安说。
    “那得是多负责任的一个师傅，才能做到终身关注。我可没有那么多的闲工夫。再说了，我只会教你一点点的东西，更不是什么杀人的伎俩。反而是教你怎么手下留情。你将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跟我没有太大的关系。如果将来你还念着我的教导，放过一两个人的性命，这我就算是积大德了。”南宫潇湘说。
    “但愿能这样。不过其实我们方家现在对苗疆的掌控根本不完全，中间有上苗寨，离得比较近一点，还好说一些。有下苗寨在远处，他们里面没几个人服管的。我觉得还是叔叔说得对，没有一些铁腕的手段，是很难服人的。但在十六岁之前，我不想再枉伤一人了。十六岁之后，学了蛊术，你这个浮云手，对我也不再有用处。”方以安说。
    “以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来说，你的心事太重了，恐怕很难学成我这个技巧啊。”南宫潇湘说。
    “为什么呢？”方以安说。
    “因为这是我在闲来无事抚弄花草的时候悟到的，需要的就是心中安定，闲适。而你内心浮躁，很难有这样的心境的。”南宫潇湘说。
    “你只教我手法，至于心境什么的，那是很玄乎的东西，就另说吧。”方以安说。
    “你真要勉强，那我也没有办法了。只是今天已经来不及了，我先跟你说步法的精要以及练习的方法。因为拂云手是脱胎自游身八卦掌，所用的，当然也是八卦的步法。你学过八卦步吗？”南宫潇湘说。
    “没有，但是我见过，就是转圈圈吧。”方以安说。
    “呃……这种解读实在简单粗暴，但也形象。确实是画圈，但要暗合四正四隅八个方位。可以拆解来练习，先不计较掌法。你说是转圈，那先转一个给我看看啊。”南宫潇湘说。
    转圈？方以安还从来没见识过这种练习的方式，但既然是师傅要求的，那就转呗。
    “不对！虽然是走圆轨，不设掌法动作。你也依然要架着掌法。并把我当作是对手，以双掌为中心轴始终要对着我。看起来应似只有脚步在动，而身形不动。”南宫潇湘说。
    方以安又试了试。
    “不对！你的双脚交替前行但足尖始终要朝前！”南宫潇湘说。
    “可这样很难做到中轴如一啊。”方以安说。
    “就是看起来简单，你却以为真有那么容易么？你要用你的腰身去转。八卦掌身形似游龙，腰如轴立，身法讲究拧裹钻翻，圆活不滞，身随步动，掌随身变，步随掌转，上下协调。周身一动无有不动，拧旋走转似流水，上下翻动如骄龙。”南宫潇湘说。
    幸好，南宫潇湘还记得些许口诀，却只怕方以安并不能领会。
    方以安试过一会之后，就大汗淋漓了。没想到只是转圈，居然会这么累，而且很难掌握。
    “我觉得，如果掌法结合步法来练，可能还比较简单。因为只练步法的话，我的注意力会全都在脚步上，这样反而更容易出错。”方以安说。
    “你现在是初学，想要结合来练习更是妄想。八卦掌光是掌型有仰掌、俯掌、竖掌、抱掌、穿掌、劈掌、撩掌、挑掌、塌掌、撞掌、掖掌等等。我现在最多只有两个时辰，叫我怎么教得来。”南宫潇湘说。不过这方以安确实适合以武立业，虽然他对八卦掌的口诀不是太懂，但是走起来还是有模有样的。
    “那我要多久才能学得会拂云手啊？”方以安说。
    “这个……我差点忘了，一时答应得太快……”南宫潇湘突然觉得不对。因为拂云手是从八卦掌之中衍生而来的，要学会拂云手，必须要精通八卦掌才行。原来只是随口一说当个乐子，还真要教他全套的压箱底功夫？即使是想，南宫潇湘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啊。南宫潇湘跟他差不多也都是六岁习武，到十六岁时，方才精通了游身八卦掌。
    如今方有一日就想要成才，未免要天真了。这玩笑话，还真的是不能随便说啊。南宫潇湘正想法子开脱，但见方以安认真比划着的样子，想到一个孩子的求知欲，她感觉自己是做错了。
    “师傅，我记得你刚刚的手法是这样的，有一个翻腕的动作，是不是这样啊？”方以安有样学样，竟真的比划出拂云手的动作，只不过他现在没有内气，有招无实。
    对呀，要教他浮云手，还必须得教会他玄气的运用才行。先不说在方念痴的地头上输出宗门的战法有多么严重，光是这个玄气的运用，没有十年八年也是下不来的。我怎么这么糊涂，这不是一个口子，撕开了一大片嘛。早知道就不那样显摆了！
    南宫潇湘十分懊恼，方以安却兴味盎然，“师傅，您刚才说差点忘了什么？”
    “没，没什么……”仓促间，南宫潇湘只能矢口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