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潇湘北冥君夜》第1022章 熙熙攘攘

    “这倒是个好办法，也可行。但说实话，我也不太想离开苗疆的。”赵繁花说。
    “繁花，你可不能听信这个外乡人的蛊惑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是保命要紧，等风头过去了，我们再回来不就是了嘛。”苗人乙说。
    “问题是，情况有没有你说得那么危险？我们不顾一切地逃离，结果会是什么？万一四方家族根本没把这件事情当回事儿呢？在这种非常时刻，有些人莫名失踪那是很正常的事情。炼蛊大会是在明天，我们捱过今晚。如果没有动静的话，就盛装去参加，如何？”赵繁花说。
    “那也说好，万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得立马动身出走。”苗人乙说。
    “好的，我答应你。我也不是傻子，可不想不明不白地死掉。等这件事过去了，手挡要紧的就是给似锦寻个好人家。省得这些个青皮娃儿动歪脑筋，穷惦记。我们的家似锦，怎么着也该嫁个贵族王孙吧。”赵繁花说。
    “姐，你说什么呐！我现在才十五岁哎。吃不够睡不够玩不够，独独对这种事情没有半点兴趣。”赵似锦说。
    “那你就不如你姐了。你姐十五岁的时候，已经跟人花前月下了。”苗人乙说。
    “你们等等……姐姐已经三百多岁了，做妹妹的却才十五岁？你们告诉我，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啊！”南宫潇湘说。
    “很稀奇吗？这种事情，在苗疆太常见了。尤其是修长寿的炼蛊人和巫祝一族。繁华的父母在她三百岁的时候才生下似锦，然后双双撒手而去了。于是她才有了这么一个年幼的妹妹。”苗人乙说。
    “我家的事情，用不着你来说吧。虽然我跟妹妹差着三百多岁，但是没有什么代沟，从来是相亲相爱的。似锦，你也一直最听姐姐的话对不对？”赵繁花说。
    “那也得分什么事情。你要是敢逼我嫁人，我就敢投了怒江去。”赵似锦说。
    “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啊。你自小顽劣，最最调皮了。始终要有一个人来管教你。我们的父母死得早，你是我一手带大的，我却不能永远陪在你的身边。所以，你的终身大事，我当然是要全程把关的啊。别以为不知道你，跟你相熟的几个后生我都一清二楚。我都看过了，没一个像样的，你可千万不要动念。他们不会有大出息，注定一辈子待在苗疆。而你是要走出苗疆，放眼世界的。恕我直言，只有中原人士的眼光与见识，才称得上是真男人。虽然也不乏害群之马，但整体素质确实是高得多了。”赵繁花说。
    “姐，我怎么突然觉得你特别可怕呢！你说已经放下了，心中已不再有怨恨。其实这种怨恨，是转嫁到了我的身上吧。”赵似锦说。
    “小锦，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姐姐！”苗人乙喝斥道。
    “不碍的。会这么思考问题，说明她已经渐渐成熟了。不过小锦啊，我这可不是怨恨，而是担忧呢。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就是与他在一起的那三年。可换来的，却是大半生的痛苦。很难说这样值不值得，但如果让我再选一次的话。我不会恪守陈规，如果执意跟他一起回到中原，结局也许就不会这样。错的并不是两个人的相遇，而是一个时代的悲剧。我不希望你也有这样的结局，你们这一代人，不应该沿袭悲剧。现在好了，苗疆与中原的关系早已不是那么势同水火。小锦啊，有更广阔的天地可以供你去探寻。这一番炼蛊大会过后，你就独自远游去吧。离开苗疆，爱去哪里去哪里。免得你又说我干涉你的恋爱婚姻自由，这下好，你完完全全地自由了。”赵繁花说。
    “姐，说好生生死死都要在一起，你这是要撇下我不管吗？”赵似锦说。
    “没有的事情。不过在情理和俗例上，你都差不多该要离开我身边了。去哪里都可以，就是不要留在苗疆。”赵繁花说。
    “那姐姐你呢？”赵似锦问。
    “我？我这辈子怕是出不了苗疆了，与此魂魄相系。一出去，就会迅速地老下去。乙阿哥，你常跟人夸口说你游历过许多地方，怕是也没出过苗疆的范围吧。苗人长寿的秘诀，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赵繁花说。
    “是的，我确实没有出去过……”苗人乙说。
    其实他们不修仙，又如此长寿。不要真的说苗疆的水土如此神奇，苗疆的食材如此养人。其实他们是种了一种地缚蛊。苗疆只要是巫祝或是炼蛊师，从小就会被迫服食这种蛊。在苗疆的时候，因为这种蛊的存在，他们可以常保容颜。但是一出了苗疆，那蛊虫就会迅速死亡，自然老态尽显，三五日不到就会死去。
    所以赵繁花说自己当年应该跟着那个男人去中原，其实是一种痴想。她根本就去不了。说犯了事要逃遁，也是说给南宫潇湘这个外人听的，免得她矢口误了事情。
    现在既然决定不走了，赵繁花才将真相说出来。
    这地缚蛊，虽然说确实能够延年益寿。但那等于是将苗疆有灵之人，世世代代都困囚在苗疆这一域。以防止苗疆的蛊术外流，死也要死在自家地里。一辈子待在一个地方，眼界与见识自然就小了许多。
    赵繁花还好，她自己深受其害，从小就没有给赵似锦服食地缚蛊。所以赵似锦，将来会是正常人的寿命。正常人，能有个二三十年最美好的时光，就知足了。活得太久，反而是一种痛苦。
    “让小锦跟我们待在一起，长命百岁有什么不好？总好过一个十几岁的娃儿，就要独自外出闯荡了。”苗人乙说。
    “乙阿哥！我因为敬你才叫你一声阿哥，但我们家的事情，你是不是掺和得太过了？”赵繁花换上一副认真的神情，厉言道。
    苗人乙听了，也只能闭口不言。
    其实南宫潇湘也觉得，这样不是特别妥当。哦，是两个人的做法都不太妥当。苗人乙不该管得太宽，而赵繁花这么早就将妹妹撒出去，是不是也有些欠考虑呢。虽说十五六岁，是最适合接受新鲜事物的时候。但是外面的世界凶险莫测，一个小姑娘如何能够照顾自己？
    其实有一个秘密，赵繁花一直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赵似锦，也继承了巫祝的血脉。这在一家有孪生姐妹的情况下，是极为少见的。赵繁花的母亲是巫祝，她在生头胎，也就是赵繁花的时候，会将所有的灵力都传于她。而二胎，很有可能因此连存活都成问题，更不要说继承灵力了。
    所以他们两个，是苗疆少有的姐妹花。
    赵似锦自小体弱，险些夭折了。活到六岁，仍然是个卧榻药罐子。赵繁花一直用草药给她吊着命。但是六岁之后，赵似锦的身体突然就好了起来。不再吃药，而且一天比一天活泼好动。
    赵繁花试着教她一些小的巫术，却发现赵似锦一学就会，比自己小时候更加聪明，天赋极高。赵繁花弄不懂这是为什么，但妹妹身上潜藏的能力她是看在眼里的。她没有想过让妹妹当巫祝，因为巫祝的身份是从小确定的。确定之后，就要开始灌地缚蛊了。赵繁花于是将这件事情，瞒了下来。
    早先还有人问她到底使了什么房子，让赵似锦的身体好起来的。后来东窗事发，赵繁花被革去了巫祝的行职，也就没有人再问她了。
    这倒好，赵繁花做巫祝的时候也是处处藏锋，表现平平。一般每一代终身制的巫祝，在她这里，还是头一遭被人取代。
    所以说赵似锦要是独自外出，她完全有能力照顾自己。离了赵繁花的庇护，更有助于她将自身的潜力激发出来。而赵似锦自己呢，更不知道什么叫怕。让她离开苗疆去看看大千世界，她是很乐意的。只不过有些舍不得姐姐罢了。
    明天就是炼骨大会之期，这先苗寨的中心大街，突然间热闹起来。夜里来到这里的时候，根本没发现这里会是一条商业街。
    各地的苗人聚集到此摆摊，还有熙熙攘攘的外来人群在四处晃悠。
    赵繁花让南宫潇湘他们换上苗族服饰，说是要去集上，买些明日的必备品。说到赶集逛街，南宫潇湘是最喜欢的了。这个时候，似乎已经没有人把差官的死当作一回事情。他死得神不知鬼不觉的，只当他是吃醉了，隔个三五日述一次职，也是很常见的事情。
    苗疆的集市，当然是没有中原那么热闹了。赶上年节，掌灯结彩舞龙舞狮的。就连冥使，也不愿错过扬州的灯会。先苗寨炼骨大会的头天集，主要是为了易物。大头在后面，明天才是正日。
    头天来打前战，多少些希望能在炼骨大会上有所斩获的苗人。因为有一些寻常难见的炼蛊材料会在这里集中贩卖，明天，就会有成品现于集市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