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潇湘北冥君夜》第1006章 一门生意

    “潇湘小姐,您真要我点穿了,这话真的不太好听。我说的是声色犬马,轻歌曼舞一类的,在你们天楚国,不是非常流行么?”李云说。
    他这么一说,南宫潇湘就彻底明白了。如果换作失忆之前,南宫潇湘肯定瞬间就能明白。因为她老哥淮南侯,就是整天沉迷于这些。整个天楚国的风气,几乎都是被他带坏的。但你别说,舞姬这个职业自古就有。
    只不过她们大多是被那些大财主们控制,不正规的,总要接一些私活。真正纯粹的轻歌曼舞,也才是近些年的事情。原因是女子地位的提升,由玉玲琅起的头,一类的女子江湖乐坊才开始崭露头角。
    “正当职业嘛,你何必说得如此鬼祟。”南宫潇湘说。
    “只是有了靠山才正当。如果是私人行事,总不免……”吴足道说。
    “不免什么?”南宫潇湘不解。
    吴足道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当李云说起来的时候,他也是吓了一大跳,还以为真是暗娼呢。在这一带多见的就是那些,和他一伙子的那些家伙还问了价格,不贵。若南宫潇湘要做这行赚足五天的开销,那……恐怕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但即使你没有这个心思,以这里的风气。野家雀出来唱歌跳舞挣钱,也会被人认作是暗娼。肯定有人问价钱,到那时可就尴尬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有一个好的赚钱方法摆在面前,应该欢欣鼓舞才对啊,你们怎么都这么忧心忡忡呢?”南宫潇湘说。
    南宫潇湘总是要寻求一个解释,吴足道只好跟她耳语解释了。
    “是说啥?”南宫潇湘一听就炸了,“谁敢这么问,我就废了他!让他以后只敢问,你有没有治半身不遂的偏方啊!”
    “您先别激动,您纵然可以收拾他们,但这生意也就黄啦。您可以阻止他们实施这种行为,但是防不住他们有这种想法啊。此地的风气就是如此,一朝难改啊。”吴足道说。
    “说什么风气,是恶习!”南宫潇湘说。
    “对对对,是恶习。但我要说一句不中听的话,早些年间呢,这里的人多还衣不遮体呢,哪里顾得上这些。要有什么需求,都是强来,根本谈不上什么交易,因为大家都穷啊。这种恶习,实际上也是中原传过来的。相比较起来,也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了。”吴足道说。
    “你的意思是说,这还是一种相对文明的方式咯?”南宫潇湘说。
    “当然是一种文明的方式了。但是这里远没有中原那里的规范和约束力,玩完了不给钱的事也是经常发生的。反正大家都是过客,走了谁也不认识谁,这种事情又不宜声张。所以这里很少会有戏班呀之类的演出团体光顾,因为不值当啊,又没有相应的表演气氛。甚至于干那等事的女子,整体素质也是平庸,只有不挑嘴的才能下得去手。哪里比得上中原,个个能歌善舞色艺双绝的。所以我那几个哥们见了你,才如此虎视眈眈呢……”无足道说。
    “所以你们显然是憋坏了。可以想象,在中原那地方,只有真正的文人雅士有钱人才能弄得起风月。可宗门的法度严厉,作为修者又不敢自己毁了名声。虽然你们的行为相当之猥琐,但我听起来,怎么总有几分凄凉呢。但这种行为,着实不能容忍。老实交待,你们这几个,到底干了多少桩白吃白喝的龌蹉事?”南宫潇湘说。
    “天地良心啊!我们这几个,才刚从宗门出来,还没来得及做坏事呢!”无足道说。
    “可你为何如何懂行呢?”南宫潇湘说。
    “一地的风俗,虽然没有亲身体验过,谁还没见过么。这里确实奇缺声色,总体又不适合。闹不好,钱一分都挣不着,还要惹一身的流言蜚语。此地的氛围,也如气候一样。潮湿模糊晦暗,阴晴不定。所以人人心中都憋着一股闷气和晦气,因为相互的制约而无处发泄。本来,谁不向往那种繁华富庶之地呢?来到这里,一多半也是因为流放。所以你要可以破坏这种气氛,要么就是一炮而红,要么就是自讨没趣了。自讨没趣的几率反而大些,因为这里看戏不给钱又觉得理所当然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无足道说。
    “照你这么说,我们还不如去拦路打劫呢。”南宫潇湘说。
    “问你这一路可曾见过半个劫匪?以前敢这么干的人,都死掉了。”无足道说。
    “是人都会死,你这么说倒也是合乎逻辑。”南宫潇湘说。
    “我说的可不是自然死亡啊。越是像这种不法之地,越是做不得那种人人都厌弃的事情,会被群起而攻之啊。除非一个人的能力傲视群雄,那也就不存在打劫的问题,旁人会自动纳上孝敬。这便是在边缘世界自然诞生的秩序,强者为上。大部分人,只不过是构成这种秩序的炮灰罢了。”吴足道说。
    “世界各处,又何尝不是如此。平常人固然是能活,但想要过得富贵舒心,就等于是从别人的碗里争食吃。弄不好,就将自己沦为鱼肉。不过你这样的,着实不像是第一次来这里,老江湖的气息很重。”南宫潇湘说。
    “您就当我是,一个争食失败的吧。到哪里都只会混口饭吃,不懂得各种规则,早就死无全尸了。但我对您,不必讳言,我之前的确是来过这里,三次。但是每一次,我都没能成功进入先苗寨。因为我之前看到的,都让我望而却步了。知道进去的结果也是一死,自然选择退出了。实际上,等大家到了先苗寨,你能看到中途退出的人会有很多。他们当中一大部分人,如果没有被沿途的荒凉所吞噬,还是能够回到自己来的地方的。”吴足道说。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呢?”南宫潇湘问他。
    “以往每次我都有退路,看到可能致命的危险当然就犹豫了。这一次我没有退路了。过了先苗寨就是真正的南疆,那是一方新的天地。可以说,基本与以前的生活轨迹断绝了。如果运气好的话,还可以生活下去。这次来,我也是赌最后一把。赌不赢的话,我大概就要死在这里了。和许多死在这里的人一样,如果身体构造好一些的,可能还会被用作炼蛊。那也算是有点作用了吧。”吴足道说。
    “你这种想法很消极啊。如果真的只是为了求一段新的生活,你何必与那些家伙为伍呢?他们的行径,会将你陷入莫名的危机当中,你可能都活不到先苗寨去。就好比现在,如果不是你们那一番高谈阔论,我又怎么会选中你呢?我选你只是为了教李云,若没有这个理由的话,你现在也是死人一个了。”南宫潇湘说。
    “不跟他们一起,我又能跟谁一起呢?我是没有这个选择权利的。如果可以选择,当初就应该选择托生好人家,做个读书人什么的。最怕就是学了不深的本事,又要负起滔天的大罪。当年我们四个一同入门,都是穷人家的孩子,还是同乡。想着学武以后走个镖什么的方便。宗门知道我们的关系好,一人犯错,四人连坐。于是我们,都成了叛逃者了。这我能有什么办法,不跑就是死,还是不得好死那种。”吴足道说。
    “我怎么从未听说过宗门有连坐之刑呢。”南宫潇湘说。
    “查得到祖宗三代,根红苗正或者身家清白的,自然不用这样。可我们四个,连籍贯都查不到是哪里的。通俗了说,就是盲流。在宗门里,不管干得多好,也无晋升的可能。但稍微犯一点错,就可能是万劫不复了。这真的是我们的错吗?”吴足道说。
    “是时代的错,大概你想这么说吧。我承认宗门有不公平的待遇,这在任何地方都在所难免。如果你们在宗门里面本本分分的,不犯错误,混到结业,也能落个生计吧。虽然不见得也多好,但也能过活。大部分人,不都是这么个结果么,这样的人生,也算是善终。也怪你们总怀揣着别样的心思,才会落得这般下场吧。”南宫潇湘说。
    “你这些话,清明祭祀的时候正好说来。世间大多的劝导之言,总离不开一个马后炮。我也想改过自新,堂堂正正地做个人呀。可是我们这样的人,就像被打上烙印了一般。谁也不会给你再来一次的机会。于是一个错误,只能用无限个错误继续下去。到最后,唯有万劫不复。”吴足道说。
    “那你到底是犯了什么错?”南宫潇湘问他。
    “呃,这个,还是不说为好吧。”
    吴足道不是不愿意说,是不敢说。他知道自己现在是在抱怨,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抱怨。他们犯的是宗门大忌,即使是位高权重之人,也难以自圆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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