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潇湘北冥君夜》第986章 山中神

    “不不不，我不是去天楚国的。”汉子摆手道。
    “怎么，你不是去返货的吗？”南宫潇湘说。
    “你没看我这往南走嘛。而且这些柱子，也不拿去贩卖的，我要敬献给山中神大人。”汉子说。
    有些人整天做梦发大财，有些人却更看重信仰。这汉子可能错过了一次发财的机会，却要赶着去给所谓的神纳什么岁贡。南宫潇湘对神没有好感，在她的臆断中。大概就是一截什么烂木头或者奇形怪状的石头，机缘巧合似乎显了“神机”了，于是让人竞相奉拜。要么就是某个吃人的妖怪，人们要敬畏它，只是为了保一方平安。
    “进贡给神的，不都该是些鸡鸭牛羊，童男童女什么的吗？”南宫潇湘说。
    “你把山中神大人当妖怪啦？实在是太不敬！”这对于汉子而言，却是件严肃的事情。
    哦，既然不吃人，那可能就是木头或者石头了。某人曾经说过，对万事万物都要怀有敬畏之心，汉子居然能对一块木头或者石头如此敬畏，那一定也有可取之处吧。
    只要不是什么江湖骗子，适当的崇拜和信仰还是很有必要的啦。
    “那造型一定是相当别致咯？”南宫潇湘说。
    “造型？哦，你是外乡人，我们可能有语言障碍。因而我不明白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要说到别致，那也确实非常不一般。你想要见识一下吧，我可以引荐。但你这初次造访没有备着贡品什么的，索性我这一口嘬，也分你一些吧。”汉子说。
    “我没空，而且我也没兴趣成为这种东西的信徒。说白了，人要将希望寄托于这种死物之上，还不如自己努力呢。”南宫潇湘虽是见过天仙，见过神的。但她自己却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无神论者。她倒不是不相信这种生物的存在，而是不相信他们能够帮凡人解决问题。
    你若没有什么特别硬的关系，只靠一些岁贡，他们是不会帮你。最多是不来犯你，求他们帮忙，满足愿望？那是从某处恰巧解救的契约神吧。
    而且一般凡人对神的形象有很多误解，除了那些早年以人类肉身得道的天神不一样。他们自然是仪表不凡，仙风道骨的样子。随便的一举手，一投足，都是确凿无疑的仙家气度。这些，装都装不出来。他们自然也会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高冷。他们很少与人类接触的，即使偶然相见，那已是莫大的机缘了。
    另外一种呢，那就是个很庞大的类别了。无论是山里的水里的林里的，只要是凡间的生灵。他们称之为神或者自诩为神的，多半都是兽面人身的怪物。也有神通，但是绝对不会比妖怪妖怪强过多少。
    甚至可以说，他们就是得道的精灵，也就是妖怪的另外一种说法。这妖怪得道啊，本领胜过人类的。如果他肯与人为善甚至造福一方呢，就会被称为神明的化身。反之，一味作恶的呢，就只能称之为妖怪了。
    所以这类被妖怪甘心敬仰或者崇拜着的妖怪，一般不会太坏。但也别对他们的长相抱太大希望，跟平常的人类不能比，砢碜多了。
    另外，每一座能够称之为山，有一个完整生物链的地方，就会有一个山中神。个别的山中，甚至有两个。他们是那座山名义上的主人和统御者，负责支配和保护山中的生灵。即使哪一位修者到了一处仙山，把那里设为道场。就算你的本事胜过山中神许多，也要先行拜会山中的神灵。不然大大小小的麻烦不断，没完没了。
    当然也会有性恶的修者，将仙山的山中神赶走，自己将整座仙山据为己有。这样自然不必与当地土著有过多的接触，清净了许多。但是也有一个坏处：这样会断绝山中的生物链，过不了多久，这座山就会成为一座荒山。
    失去灵气之后，这座道场也就很快不能用了。所以一般的修者不为做这么不划算的事情，多是友好相处的典范。
    这种以兽类精灵为主的山中神，也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很入世，经常能够接触得到。也会与当地百姓保持一种微妙而且默契的合作关系。
    就像是现在这样。
    “那你这番去供奉山中神，一定是有所求吧？”南宫潇湘问那汉子。
    汉子支支吾吾的，不愿意说，可能是添心事了。没关系，到了地方，他自然是要坦白的。南宫潇湘现在猜测，那山中神绝对不是什么木片石头，绝对是一种生物。
    且着晨间赶路，就着露水前行。汉子就是为了保持这车竹子的新鲜。如果是普通的祭祀品，倒不需要这么多的讲究。这个，口味独特，明显是给什么人吃的。远远的看着，不更像是一车喂牲口的草料么？
    车行不久，一座大山挡在面前。绵延百里，是附近最大的一座山了。南宫潇湘要继续往南，要么是翻过这座山，要么是绕过。这一绕可就绕出去太远的，所以南宫潇湘肯定是要翻过这座山的。
    汉子指着深山坳间的一处小山村，对南宫潇湘说那就是他的家了。先回家喝口水，休息一下，稍后再与她一起上山。因为再往上就没办法驾马车了，这些竹子，也只能靠人背着扛着上去。
    南宫潇湘像是被骗到深山的拐卖媳妇一样跟着他去了。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是普通的农家。汉子父母早亡，只有一个妹妹相依为命。这家里很穷，这一个村落都很穷，世代靠山为生。要说他们穷嘛，却是以南宫潇湘这个“大城市”人的眼光来看的。住在这座山里，只要是勤劳肯干，吃喝那是绝对不成问题的。穿的呢，自己养蚕织布。至于其他的东西呢，没有见过，自然也不会去多想。虽然清贫，倒也是乐得知足。
    汉子算是这村里比较有见识的年轻人了，他去过很多地方。显得有些不安分，他的梦想是将这山中的物产卖到各处，只是苦无门路。另外，她的妹妹长得虽然很可爱，但好似是瞎了。汉子不去天楚国，是要赶早回来，给她做饭。
    南宫潇湘暂时客居于此，也就讨饶了，吃了一顿便饭。
    饭后，天已近黄昏。汉子说要留南宫潇湘在这里住一晚，明天一早，再陪她上山。
    “这山中，可有妖怪呢？”南宫潇湘问他。
    “哪座山中没有妖怪。只要是与人无害的，也与一般的动物无异了。”汉子说。
    “那他们是与人无害的吗？”南宫潇湘问。
    “也不全是。这山名为日月双环山，有两位王者，各自主宰着白天和黑夜。白天是山中神，食铁兽贡贡主宰。他性格很好，所以你白天起行，不会有任何危险的。”汉子说。
    “那晚上呢？”南宫潇湘又问。
    “晚上……晚上是没有人敢出门的。晚上妖怪肆虐，我妹妹，就是年幼时不懂事，晚上出去被妖怪夺去了双目……”汉子说。
    “那后来呢？”南宫潇湘问。
    “我当时听到惨叫追出门去，当场就用柴刀砍死了其中一只。其实妖怪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全村的青壮，若是肯联合起来。杀上山去，定能将夜晚的恶魔一网打尽的。只可惜，没有人有这个胆量。”汉子说。
    这汉子明显也是低估了妖怪的能力。他砍死的，肯定也是小妖怪喽啰。如果是大妖怪，就凭他们这些柴刀啊火把什么的，肯定就是找死。
    “所以你上山去供奉山中神，就是为了请他出山，帮你解决掉夜晚山中的妖怪吗？”南宫潇湘说。
    “不，我只是想求他治好妹妹的眼睛。其实我们村里，只有老人见过山中神几次。他好像很怕人，也很难得讨他欢喜。胆子很小的，光是这白天夜晚，划时而治，就足见其胆怯，有负山中神之名了。”汉子说。
    “你之前对他的评价，不还是挺高的么。”南宫潇湘说。
    “那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坏事，这对一个妖怪而言，已经是很难得的了。”汉子说。
    “你终于肯承认，所谓的山中神，其实也就是妖怪吧。”南宫潇湘说。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了，村里人不许我这么说他。因为我曾经砍死了一只妖怪，在夜里，我家就成了最危险的一处。其他人都搬到村东头去了，这里，就只有我这么一户。”汉子说。
    的确，南宫潇湘来时，就只见到这么孤零零的一户。
    “但只要他们敢来，我也不怕！家中还有些道学渊源，对付妖怪，那是绰绰有余的。”汉子说。
    南宫潇湘看屋子里中堂上挂着一幅画像，看着装的风格，却有几分宗门的架势。
    “这是家父，早年曾在宗门求学。后来云游外出，一直没有回来。”汉子说。
    “那你家里，一定有他留下的镇宅法宝吧。有了这些，你就不怕妖怪来犯了。”南宫潇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