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潇湘北冥君夜》第975章 贼盗之国

    这时屋里有一个人走到院落中来,冲房顶上大喝道:“府上已空,就不劳你们来洗劫了。我知你们名姓,不日,将加倍索回!”
    同行是冤家,与飞贼圈子里黑吃黑的事情不是没有。但这府上的应该是普通人家吧,敢叫板飞贼,那不是惹祸上身么?
    可那些飞贼们听了喝斥,纷纷翻下房头离去了。
    只有南宫潇湘没走,这已入夜还没找到房钱呢。
    “还留下一个,你是新来的吧?新人不易呀,你先查探一下自己身上。别走了一趟空,还要叫人顺走些什么东西。”那府上的人说。
    南宫潇湘身上分文没有,根本不用查探。
    “说了这里已经没东西可偷了,你还不走?”府上的人说。
    “初到贵境,不求钱财。是否能在府上歇息一宿,明早便走。”南宫潇湘说。
    “原来是个过路的,那你下来吧。不过先说好了,我家屋子是多。但是只有遮风的墙瓦,无床无席,你就随便就和一宿吧。”
    南宫潇湘飞身下来,轻盈地落到地上。如果不是背着一杆大枪,她还能做得更漂亮一些。
    “相当不错的身手,在这镇上也是很少见啊!”那人却露出惊奇的神色。
    这家主人姓王,原是个员外,富有家产,所以才常常被贼惦记。他招呼南宫潇湘进来,屋子确实非常宽敞,却不见一样家具。仅剩的几把桌子椅子,也都是匆忙之间临时打造的,上面的毛刺都没有刨平呢。
    “您这是刚搬完家么?”南宫潇湘问他。
    “是啊,但不是我搬了的。”王员外说。
    此时方才提灯笼的小厮突然伸手摸南宫潇湘背上的长枪,被南宫潇湘一把揪住腕子,轻轻一扭,却折成个V字。南宫潇湘以为是用力过猛,将他的手腕折断。可这小厮的筋骨奇软,显然是练过的。
    “你干什么,想要偷我的东西?”南宫潇湘问他。
    “我见你背着这么一个物件,想是有些值当,想借来瞧瞧!”那小厮腕子一转,挣脱了南宫潇湘的钳制,又猴跳到一边。身手很灵活啊,事情败落了,他却还盯着南宫潇湘的龙纹袭枭枪呢。
    那人翻过南宫潇湘头顶,又从背后扯住袭枭枪的布包。南宫潇湘转身,布包陡然被扯开,袭枭枪露出半面真容。南宫潇湘迅速抢前,一招八卦掌横托,就将小厮顺势摔倒墙角。然后借枪式顺出,直指小厮鼻尖。
    这一摔到没有伤到小厮,他筋骨松软,耐揍的很。可是亮兵器就不好玩了,小厮只能举手求饶。
    “就你这点伎俩,还敢在旁人面前献丑,还不滚去倒茶!”王员外喝斥道。
    那小厮便灰溜溜地去了。南宫潇湘本也无意伤他,就放他自去。
    “王员外,您府上怎么还养着贼呢?这般小偷小摸的行径,你似乎还有意纵容。”南宫潇湘说。
    “不是我有意纵容。是这里的人,下到十岁的孩童,上到七八十岁的老人,各行各业的,全都是贼盗啊。”王员外说。
    “这种事情,简直闻所未闻,那能偷谁的呢?”南宫潇湘说。
    “偷完大户,然后再互相偷呗。走到哪里都要防着,即使是最亲近的家人,也可能会随时出手。你看我这家中空空如也,就是在我外出的时候,一夜之间叫人搬空了。”王员外说。
    “一夜之间搬空,那得来多少人啊!”南宫潇湘说。
    “这里长住的人口有四百多人,都是熟手的贼寇。如果全然不加防备的话,皇宫大内也能一夜之间搬空了。”王员外说。
    哦,那还挺有效率的嘛。都说是十里不同俗,可距离天楚国不远,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方呢。
    “我们这里,叫作贼盗之国。住在这里的人,都是贼盗的后裔,因为天生的偷窃癖,难以克制。被列国所不齿,打上烙印,流放到这里。让我们互相偷来,以解这一身奇癖。”王员外说。
    “也就是说你们偷喜欢,不为卖钱,只是为什么好玩?”南宫潇湘说。
    “怎么可能,我们也不能光靠互相偷着过活啊。虽然偷的东西在本地不能卖钱,但是可以估价易物。有时候,东西一转手,就又被人摸了去。反正就是这么偷来偷去的,吃的喝的用的,全都是可以偷窃的。遇上些过路的人,带了价值连城的东西。也会有人铤而走险卖到天楚国去,但被人抓住,买家也不会管,直接就会被乱棍打死。但只要成了一桩,就能置上不小的家业了。”王员外说。
    “你们就不想过正常的生活吗?”南宫潇湘说。
    “想啊,可是没人给这个机会。我们是最想到天楚国生活,但我们身上有烙印。想要潜进去,轻则遣返,重则死罪。但天楚国却会将吃穿用度贩到我们这里来,牟取暴利。这里的人互相无物可偷了,就会去周边的小国偷来,换取衣食。我们家被搬空了,一家人一天都没有吃上东西了。”王员外说。
    “那你怎么不去报官呢?”南宫潇湘说。
    “被偷的东西,报官没用,只能在偷回来。不过你放心,我也是个大贼。刚才不是说了么,我明晚会动手,加倍索回的。”王员外说。
    王员外说的时候眼中丝毫没有担忧,却还在闪闪发光。似乎偷来偷去,对他们而言是一件十分愉悦的事情。
    这时候小厮倒茶上来,王员外叫他跪下,然后鞭刑以笞打。
    “老祖宗的训诫你忘了吗?偷与抢只在一线,你下手的那一瞬间被人发觉,就算是失手了。你再要动强,那便是强抢!从贼入盗,老祖宗的这点手艺要你们这些人给丢光了!你给我面壁思过去!”
    一通训诫之后,小厮面壁思过,王员外深深叹气道:“他既是我的家丁,也是我的徒弟。可惜不成器。唉,现在的年轻人,偷不到就改抢的。已经渐渐忘却了偷窃这么艺术了。所谓偷窃,就是要在人不察的时候,将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顺走吧。”
    他那种痛心疾首很铁壁成钢的样子,南宫潇湘真是很奇怪。什么偷窃的艺术,偷东西倒成了一件值得自豪与夸耀的事情吗?
    这个地方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淮南王也说过,你越往北走,越会见到一些闻所未闻的事情。可以感到奇怪,但千万要记得保全自己。
    而贼盗之国,不仅是东西。连人,也会沦为可以窃取的东西。
    看来这地方是不能久留了,南宫潇湘准备起身告辞。
    “此去百里,皆是荒无人烟,你再找不到地方落宿了。你这杆长枪,也是稀世珍宝。背着这么一个东西夜晚起行,是走不出贼盗国的。”王员外说。
    “什么贼盗国,根本就是一个小破镇子罢了!”南宫潇湘说。
    “当然了,一国只是戏谑之意,这里只不过是天下贼盗啊的聚集地罢了。又烙印的需在这里长住,而那些没有烙印的流贼也会被吸引至此,互相较技呢。”王员外说。
    “什么乱七八糟的,还较技呢!你不是也想贪图的我袭枭枪吧?”南宫潇湘说。
    “你别误会。我们是贼,不是傻子。理论上,我们不会对自己无法战胜的目标下手。因为这很危险,偷东西也要讲究原则的。因偷东西而被打-死,横尸街头也不会有人管。我看你刚才那几下身手,功力远胜过我。所以你放心,我是不敢对你下手的。”王员外说。
    “这样最好,若敢妄动,死了别怪我错手。因我的失心病刚刚才好,还不懂得控制力道呢。”南宫潇湘说。
    “不敢不敢,你大可以放心休息。”王员外说。
    突然,外面射进来一支书箭,上面有一封信。
    王员外打开,当面念来:岳父大人在上,令女桂花貌美端庄,贤良淑德,小婿甚为欢喜。按约,今夜前来迎娶。悬端敬上!
    “你们这里可真有意思,娶媳妇不用花轿的,还要发书箭过来。”南宫潇湘说。
    “不是迎娶,不是迎娶啊!我不是跟你说了,贼盗国什么都是靠偷,娶媳妇也是一样。他这是要来窃我之女啊!”王员外吓得跌坐在地上。
    “瞧你吓得这副样子。男婚女嫁,寻常之事。若真是可乘龙快婿,您老就安心接受了吧。就算是用偷的,也算是饶有情趣了。”南宫潇湘说起了风凉话。
    “要说这李悬端,确实算得上贼盗国的一号人物。论偷技,那是无人能及的。”王员外说。
    “这不就结了,你们这里不是以偷字为上吗,这样大本事的人,应该也是很有地位的吧。”南宫潇湘说。
    “可他是贼盗一身,也好杀人啊!偏离了贼的正道,我们素来是只偷东西,不杀人的!我女儿要是落到他的手上,难免一死啊!”王员外哇哇大哭起来。
    “可是,他辛苦偷来的媳妇,总不是为了杀掉吧。那就是纯粹的变态了。”南宫潇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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