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潇湘北冥君夜》第974章 醒来

    南宫明月在这里生活了六年，不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的。
    “你这个小丫头，竟也如此多愁善感。放心吧，我们是去修行，不是坐牢。逢年过节的，会准假让你回来省亲的。但你再回来时，一定要有一副崭新的面貌，不要让他们小瞧了哟！”玉玲琅说。
    南宫明月走后很久，淮南王也不敢从南宫潇湘的府上离去。因为他不知道南宫潇湘什么时候会醒来着急着要找女儿，淮南王要随时跟她解释，安抚。
    过了很久，南宫潇湘终于从房里出来。她的神情还算安好，只是脸上挂着泪痕。
    其实在明月第一次说要走的时候，南宫潇湘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躲到房间哭了一大场。南宫潇湘是故意装作记忆错乱，而躲过那注定要到来，却不知如何面对的离别。
    淮南王准备了好多的话要安慰她，却一时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我知道了，明月已经走了。我从窗户缝里偷瞄了，她是飞走的。啊，多自由啊！我想，那应该才是她该有的样子。”南宫潇湘说。
    “怎么，你没事啦？”淮南王说。
    “我能有什么事。”南宫潇湘说。
    “我是说，以前的那些事，你都想起来啦？”淮南王说。
    “还是想不起来。记忆只是一些细碎的光点，还难以连成画面。但我愿意去寻找啊，现在明月也走了，我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南宫潇湘说。
    南宫潇湘雷厉风行，说要走，立刻就开始打点行装。这是南宫潇湘一直以来的愿望，淮南王也拦不住。淮南王也早做了准备，打算派他身边最厉害的近侍给南宫潇湘做护卫。
    可是南宫潇湘拒绝了，说她这是去游历，不是观光。
    而说打点行装，其实也没什么好带的。那些全无用处的劳什子，南宫潇湘一样没带，只是背上了袭枭枪，用布包着。
    另外，南宫潇湘还改变形象，剪了一头利落的短发。然后穿的也是普通的，最适合远行的短裳。
    短发也一样英姿飒爽。再加上这几年，南宫潇湘居然奇迹般地长高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娇小玲珑的南宫潇湘了。确实她现在已经二十六岁，已经有了十足成熟女子的韵味了。
    虽然形象不同了，但是这股子精气神，淮南王仿佛看见了曾经的南宫潇湘。
    “至少，要带上些盘缠吧。”淮安王说。
    “如果一路连生计都解决不了，那干嘛还出去，躲在家里享清福不是更好。我仿佛一觉昏睡了六年，现在醒来，浑身的筋骨都在跃跃欲试。状态很好，我感觉我这样一口气就能走出三千里地去！”南宫潇湘出门敢一分钱都不带，大概算是穷游的鼻祖了。
    对了，她还戴上一条大围巾，将半张脸都遮住了。
    “你这又是什么打扮呀？”淮南王说。
    “我打算往北走，那里风沙大。”南宫潇湘说。
    “往北？那里尽是蛮荒之地啊。明月可是往南走的，你这可是背道而驰啊。”淮南王说。
    “你说得我好像要去找她一样。才刚分别，就要去找，我怎么那么没出息呢！明月已经长大了，要多给她一些空间。我就要往北，甚至刻意避免与她相遇。等许多年后我们再见面时，才会有不一样的惊喜吧。”南宫潇湘说。
    “可是，那个人，他也不会是在北边的……”淮南王说。
    “你也不知道他的具体所在，那我走哪一边都是瞎碰。索性来一个随便的找法吧，绕个大圈。最后无论在哪里相遇，都是初见之地。你说，这样会不会很浪漫呢！”南宫潇湘说。
    看来南宫潇湘是真的恢复了，连这种恣意洒脱的性格都出来了。
    “我知道我是拗不过你，你真的要去的话，至少让我送你到天楚国边境。别要像明月一样啊，呼得一下就飞不见踪影了。”淮南王说。
    “那就不必了吧。出天楚国边境，也有好几天的路程呢。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而且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清闲的一国之主，你没有政务要处理的吗？”南宫潇湘说。
    “我能有什么政务，朝中是他姜怀逸一手把持着。我闲一点，正好累死他个老狐狸！”淮南王说。
    “你可别忘了，赫连诚已经回来了。姜怀逸也不在敢与你争锋相对，这不正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么。希望我再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是真正的天楚国之主了。”南宫潇湘说。
    每个人，都要忙着与自己相关的事情。南宫潇湘拒绝了淮南王的送行，独自上路。虽然没有准备钱财，但还是带着一些干粮的。
    她走得轻快，一天的时间就出了天楚国国境。这个时候呢，干粮也吃完了。从此之后，就要自己解决生计问题了。
    一般在外游居的侠客，都是怎么解决吃饭问题的呢？还一掏就是几十两的银子，花钱如流水一样，他们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呢？
    所谓穷文富武。一般武艺能学到上乘，还有闲心再外面闯荡江湖的，家境多数都不错。真正穷得叮当烂响，身上蹦子儿没有，连吃饭都成问题的，往往是那些赶考的读书人。
    也有特例，像是南宫潇湘这种。可以有很好的条件，却信奉着所谓步履寒衣走江湖的。相信自己的能力能够解决所有的问题，通常都是年不满二十的愣头青。
    但是南宫潇湘已经不是那样的年纪，她是习惯了。以前跟师傅在外游学的时候，就是自己解决生计。南宫潇湘虽然不记得了，但是一身处野外，就知道该要怎么做。其实要活下来，方法很多的啊。
    野外有野物瓜果什么的，越是茫无人烟的地方，吃用越是取之不尽。
    出了天楚国，就有这么一个荒郊，正好供南宫潇湘休憩。于是打猎生火架柴烤肉，然后吃到嘴里。一气呵成，熟练无比。
    真正难过的，是到了那些有人住的地方。
    有人住的地方，野物就不是你可以白拿的了。一般是有人种下的，这样就成了偷。于是在外游历又身无分文的侠客，凭本事的偷鸡摸狗，就成了家常便饭。在往上走一步，就成了强盗匪徒了。以为那些占山为王的是祖业吗？其实大都是这么来的。
    古代通讯又不发达，犯一挡子事儿，有时候十天半月都不会被人发觉，有时候压根就没人知道。再加上那些侠客又有些本事，飞檐走壁什么的。随便去一趟富贵人家，基本好几月都不用愁了，还不是美滋滋的。
    由此衍生的，有走贼飞贼采花贼，水贼山贼和坐地的路贼。总之一句话，那些所谓的游侠。只要不是出自名门正派，名声在外又不缺钱的那种。其他的，深山都脱不掉一个“贼”字。只要是干得干净利落不被人发觉，又不伤人性命。然后再出手大方一些，接济些穷人，行个侠仗个义什么的，就会被人成为“大侠啊大侠”。
    当然了，这些人还有底线，行善恶各半，又不枉杀性命，还是可以被称之为大侠的。
    有一些行恶杀人毫不手软的，就不说了。虽未江湖险恶，就恶在他们身上了。
    南宫潇湘当然是属于前面一种，但她不愿意被人称之为侠客。偷来的钱自己够用就行了，不会刻意拿多了去周济穷人，博一个好名声。说到底，这属于慷他人之慨，其实虚伪极了。
    南宫潇湘便离了这片荒野，再往北走，就渐渐有人烟了。
    虽说北地蛮荒，但这里离天楚国不远，倒也有一些文明的迹象。好似一个小镇的模样，但不见牌楼。但有商家酒肆和客栈。往来的行人衣着也都十分得体，看起来是一个富裕的小镇。
    看天色也晚了，就在这里住下吧。但是住店，是需要银子的。
    人过留行，六年了，南宫潇湘正好在这里试一试身手。
    她找了一处看起来算是富庶的院子，翻墙上瓦。一般值钱的东西，都是在女儿家的闺房。这也是最常被人光顾的地方。
    南宫潇湘在瓦片上疾走，可以做到不出半点声响，这种身手，飞檐是足够了。
    但不是所有的飞贼，都有这样的职业素养。
    南宫潇湘就听到悉悉索索的声响。运气不好，跟新手撞车了。这样会连自己也暴露的，一般熟练的飞贼，遇到这种情况会选择放弃。就在这个时候，南宫潇湘听到了更多的声响。定睛一看，十几个黑衣人，全都聚到一处了。
    如果说遇到一个同行那算是巧合。同时遇到十几个，那要么就是这院子里真有一样稀世珍宝现世了。要么就是，这个镇子的偷盗从业者基础很大。而能够满足他们日常所需的大户却又很少。
    这个镇子，就不知是属于哪种情况了。
    那些人面面相觑，显然也不是头一次碰到这种场面。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摸腰，却也没有掏出匕首开片。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然后互相紧盯防备着。都距离几个身位，谁也不敢贸然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