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潇湘北冥君夜》第973章 抉择

    可惜了一块好材料啊！赶上了一个修行成为主流的年景，世人的价值观就都是如此，难以避免。
    “你们那里，有不一样的东西吗？”南宫明月问玉玲琅。
    “不一样的东西？哦对，有，有很多！云海仙山并不是人间，那里是秘境。而且是天成的秘境，就连九色鹿，也没有将那里探索完全。你可以做到这一点呀，你可以做到的。你在修行之余，可以四处探索。任何人到那里，都可以发现不一样的东西，只要你想。九色鹿就不想，她本身就不是一个爱走动的人。我有时候觉得，她住在那里，真是白瞎了一方好水土。”玉玲琅说。
    玉玲琅总算是开了窍了，她明白南宫明月的好奇心和求知欲，比一般的小孩子更加强烈。这是继承了她母亲的性格，南宫潇湘也是六岁的时候，就跟着师傅东奔西走了。但南宫潇湘跟师傅那走的是俗世路，南宫明月若是在云海仙山待着，大概不会被注定是悲剧的情愫所累。
    “那我决定跟你走了，去瞧瞧。”南宫明月说。
    “就不问问你那位不认识的叔叔啦？”玉玲琅说。
    “当然要等他回来，我还要学他的分身术呢！”南宫明月说。
    “你更应该，跟你妈妈说说。”玉玲琅说。
    在南宫明月的印象中，妈妈从未因什么特别的事情展露笑颜。她总是忧心忡忡的。舅舅说，她心里藏着太多的事，自己却找不到了。这常常会让她陷入一种慌忙与无助当中。
    妈妈常常会一个人在院子里练掌，连大石头也能一掌劈开。可是转身，见了只蟑螂也会吓得像个人弱女子一样大喊大叫。妈妈说，女孩子就应该怕蟑螂的。可南宫明月就是不怕，从小，家里的蟑螂都是她踩死的。
    她们母女俩的关系，有时候是无可替代的相互慰藉。有时候，却又形同路人一样。南宫潇湘，再突然之间会想起，她想要与明月多相处一段时间。可是当明月答应要跟玉玲琅一起走的时候，她却又站在那里，无动于衷。
    舅舅说，她离失心疯，只有一步之遥了。
    南宫明月唯一害怕的是，她走之后，妈妈就会彻底陷入失心疯之中。
    “妈妈，我要走了……”南宫明月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可能一个六岁小孩子的表述太过贫乏吧，于是她就选择了这种最直截了当的方式。
    “走，去哪里？”南宫潇湘刚才也不知道神游到了哪里，居然完全不知道。“哦，我知道了！你是要去学堂是吧，乖乖的，早点回来！”
    “舅舅，妈妈她又犯病啦！”南宫明月害怕了，急忙跑到淮南王这边。
    南宫潇湘经常会出现短时间的记忆错乱，也不知道她会突然跳到哪一个时间段。这一次，明显是在生日宴会之前。妈妈原本光亮的眼睛当中，混杂了浑浊与滞涩的微光，每次这个时候，南宫明月都会很害怕。
    淮南王把南宫明月揽在怀里，安慰她。
    而南宫潇湘的失忆症是越来越重了，她好像是送走了明月上学堂，然后安心地返回房中了。
    “还是不要说了，你把明月带着，留着我慢慢跟南宫潇湘解释吧。”淮南王说。
    “那也要等明天，赫连诚回来之后。这样做，怎么都好像是我抄了他的后路，他还不跟我急呀。”玉玲琅说。
    确实不告而别不好，大家也决定等赫连诚回来。南宫潇湘那边呢，自从进了房间就不再出来。像平常一样，明月下了学她会出来迎的。可是宗门有的课程，也是需要一连在学堂待几天不回家的。
    所以都当她是寻常的记忆失控，没有去理她。现在大家的关注点，都在南宫明月的身上了。南宫明月不是第一次被自己的母亲吓到，但她不清楚母亲经历了些什么。
    趁这个机会，她正好问一问舅舅。
    淮南王几乎是所有时间的亲历者，几乎所有。除了前期南宫潇湘是如何摸爬滚打到的四院，那些都没人知道。南宫潇湘身上没有太多伤痕，但经历过大生大死的考验，有一条手臂，与肤色明显不一样，是换过的。
    “别看她现在这样，在六年前，她可是十足的传奇人物啊。她现在的性格是温顺了许多。你不是被同科的孩子们欺负么，要是换做以前的南宫潇湘，她敢冲上去把那些人的房子都掀咯！她也做得到这一点，最不愿意受气。明月，潇湘她并不是不爱你。只是因为记忆错乱的缘故，扰得她不知如何去表达。因为你对她而言，好像是突然来到这个世界的，没有一点的铺垫。她到现在，也没有办法完全接受。但你天生就是不平凡，她也深知道这一点。所以不管你有任何的选择，她都会放手。”淮南王说。
    “您能多说说，我爸爸的事情么？”南宫明月说。
    “你的父亲，那是绝对的盖世豪侠。他的气概，敢与天界争锋呢。”淮南王说。
    “天界？”南宫明月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概念。
    现在的宗门，虽然仍然是以修仙为最终目的。但这一目的最大的驱使是长生，获得长生的方法多种多样，早已不拘泥于宗门一家。加上南宫潇湘他们在四院挫败了灿月的阴谋，她虽然只是灭世神的一个化身，但这事也已经大大震动了天界。天界乃至创界神，都只能以化身的方式在人间行动。而事实证明，有些凡人的能力，却已经可以阻止上神的化身。这让他们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
    于是天界除了在自己创造的秩序界活动之外，再很少出现在人间的其他地方。以往宗门之中荣登天界的人，也不再回来了。宗门通天的门户被封闭，也就失去了这个天界直通车的巨大优势。现在人们对天界的向往，也没有那么强烈了。
    因为看起来，似乎是天界认了怂了。而四院发生的事情，也传为流传，被传得神乎其神。光是在天楚国就流传着许多不同的版本，却很少有人知道，这个疯疯癫癫的南宫潇湘，正是当年的几大主角之一。
    姜怀逸倒是有过这种推断，但是他觉得南宫潇湘一个人肯定不可能做到，一定会有一群强力的伙伴。所以他才让南宫明月的师傅监视南宫家，看看南宫潇湘常与什么样的人来往。
    这样一调查不要紧啊，居然连宗门的创派祖师赫连诚都与她关系密切。姜怀逸反正是不敢再继续查下去了。
    “天界么，那是当世六界之一。也是最令人向往，六界最强的存在。也是六界中，一个标准的衡量度。这么说吧，如果一个跟天界有所关联，就已经足够他扬名于世了。更不要说曾经挑战过天界，你父亲就是其中之一。但那毕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淮南王说。
    “那，是天界杀死了我父亲吗？”南宫明月问。
    “别胡说！你父亲他，可能并没有死。”淮南王说。
    “那他六年了，怎么都不来找我们呢？”南宫明月又问。
    “可能他也有自己的难处吧。就算是他再次现身的消息，也足够引起六界的轩然大波了。可能，他是不愿意连累你们母女俩。”这些，都只是淮南王的推论，但也有一定的道理。如果北冥君夜真的还在世，而且还记得以前的事情。以他的性格，不来找南宫潇湘他们，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或者，他现在根本就已经是麻烦缠身了。
    “那等我长大了，一定会去找他。”南宫明月说。
    “那也要等你大到，什么地方都能去的时候。”淮南王把南宫明月抱起来，“就算你重走你母亲曾经走过的路，看到的也会与她截然不同。但至少你可以稍稍明白你父母曾经经历过些什么，不管你愿意做一个旁观者或是亲历者，那毕竟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我要你，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南宫明月却听得似懂非懂的。没有关系，等她再大一些，回想起这些话来，终会明白是什么意思的。
    一天的时间过去，赫连诚带着裕子回来了。这个时候南宫明月已经做出了选择，表示要跟玉玲琅走。
    “我知道你会这么选，倒也没有什么错。你也该去看看这个世界了。”赫连诚说。
    南宫明月最后一次跟母亲道别，站在门外，轻声说：“娘亲，我要走了。”
    “去吧去吧，要乖乖的，早点回来。”南宫潇湘，却仍当她是去宗门学堂。
    再一次听到这话，南宫明月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玉玲琅飞到空中，叫南宫明月试着用七彩霞帔的力量，跟上她。然后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最依依不舍的时候，既然自己已经做出了选择，脚步仍然不能停歇。
    “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南宫明月望着渐渐远去的天楚国都城说。从高空远眺，再熟悉的地方，也变了一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