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潇湘北冥君夜》第951章 暴走

    “今天便还你自由，做回那个比风还要自在的龙族少年吧！”南宫潇湘使出全力，龙气的呼应也前所未见。这一股推掌向前的力道喷薄而出，奏响枪中封印的袭枭灵魂。袭枭枪化身龙形，如疾骤一般，请五雷相佐，风鸣相和。龙身只见首，尾则缱绻百里之外。
    道彦长老的金刚身刚刚炼就，气未走稳，被这么一冲，顿时乱了。本来两脚千斤沉坠落地生根，任何力道也冲不动他。可他偏偏为了顾全心脏而上下全失，脚下一虚，被推飞出去。力由地起，脚都没处搁了，上身的劲自然散掉。
    游龙在几秒内生生穿过，偏离了心脏。从左肋下出来，还是一杆枪，钻了硬币那么大小个孔，钉在后面的石壁上，重新上锈。
    袭枭的灵魂飞上青天，一缕旷远悠长的声音传来：“我是袭逍——袭人春风的袭，逍遥自在的逍！”
    “不就是归西么，搞得还让人怪羡慕的。”南宫潇湘呆呆地望着，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猎猎的磨牙声。
    道彦长老伤得很重，金身已破，退回到寻常水平，可能还要略次一些，这让他颜面无存。
    淮南侯倒是很狼狈，半歪将倒地站着，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道彦长老这个时候，自然是要冲着最弱的淮南侯下手了。
    “你别过来，拼命的啊！”桔子期眼见咄咄逼来的道彦长老，连连摆手道。
    “你拿什么拼，我要捏死你，慢慢地！”道彦长老看来真是气着了，五官都快拧成一团了。
    道彦长老朝这边走过来，已经迈不动脚，在地上拖行。他嘴里不停地嘟囔着，看样子怎么着也能咬死个把人的。淮南侯束手待毙，只剩下南宫潇湘还有余力，可她却选择了给淮南侯续命。
    多活一时半刻的，又有什么意义呢？但南宫潇湘手心那愈伤的微光，确实很温暖。
    “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只会害我们两个人都死掉。你独自一人，大概还有逃走的力气吧。”淮南侯说。
    “别说那么多了。光是独自一人，这已经是我承受不了的。”南宫潇湘说。
    道彦长老走得很慢，他越急越是显得步履蹒跚，终于不负众望地在离淮南侯尚有百尺开外的地方摔倒了。这样的光景，连邪龙气也看不下去了。
    第三段觉醒，邪龙气篡位。南宫潇湘活生生将一个志向远大的老年人逼成傀儡，某种意义上讲，他算是赢了这一仗。结果不过是要面对一条丝毫没有人性，只以杀戮为业的邪龙罢了。这会让人难免怀念起偶尔还会打哈哈的道彦长老。
    “不要管我了，乘机逃走吧。”淮南侯劝南宫潇湘。觉醒所消耗的时间，足够南宫潇湘乘上云头逃往仙山。若要带上垂死的淮南侯，那就另当别论。
    “算了，逃啊逃的，我累了。你除了让我逃走，就不能说几句贴心的话么。”南宫潇湘。
    “这个嘛，其实我……空间波动！有人来了！”不是转移话题，淮南侯从小就对周围的空间波动很敏感。这种本事，当你需要无时无刻小心翼翼保全性命的时候，也能练就。
    那究竟会是谁呢？
    道彦长老突然怔住，邪龙气回溢，觉醒中止。道彦长老像被人拿住命门一样，整个身体都在细细抖动。
    “横财就手，我的运气一直不错啊！”听声音是何四，最惯于摘桃子的货。他一直没人管，所以取得了小瞳的能力，又暗中做掉了他的看守人白穗。
    在道彦长老背后使手刀穿心而过。“道彦，我促成你和众人一战你才得以九转成功。而你转脸就要杀我，这是什么道理。”
    “你……为何没有死？”道彦长老也感到十分惊诧。
    “哈哈，好险我练过龟息功。”何四说。
    “龟息功，那种小把戏怎么骗得过我！”道彦长老说。
    “耍把戏的阶段自然骗不过你，但我这辈子尽研究怎么逃跑和装死了，我是专业的。”何四说。
    “呸，为人所不齿！”道彦长老说。
    “不齿的人都这样那样地死掉了，你也不例外。见好就收，不妙就溜，乱世的生存之道，这都不懂。鹬蚌相争，中洲的古寓言你也该多看看。”何四说。
    糟心啊，苍天啊，南宫潇湘发誓自己如果栽在这么个小人手上，还不得气死。林瑟该当即吐血三升，仰天长啸：“苍天助贼不助我！”然后跪地死掉。不管在哪个时代，小人得道总比好人善终要多得多。
    道彦长老是被活活气死的，以他的身板，这样的伤只要没人补刀，咳吧咳吧拄根拐还能再活上个几百年。
    他刚一断气，体内就冒出一颗黑色的珠子。“邪龙元，终于到手了！”何四伸手去抓，邪龙元悠了一圈，突到空中，直直朝淮南侯的方向飞过去。“又想占据新的身体？食魂袋！”何四把腰间的袋子抛到空中，罩住邪龙元。“收！”袋子飞回到手里，魂印掂了两下，得意地笑了。
    桃已摘到，该料理一下残局了。何四又从袋子里掏出一沓元灵，胡乱扎了一堆草人，注入元灵，抛在地上立刻化作人形。这是何四最低级的魂侍草扎小喽啰，用的是最路边的小妖怪元灵，一人使一把片儿刀。
    “何四你这家伙，不要太抠了！怎么说我们也是曾经叱咤风云的超级新人，给点尊严好不好！”南宫潇湘说。
    “我从来不带大票出门，因为我从来不跟人死磕。今天这样的排场，已经给足你们面子了。把说话的那个给我绑了，其他人全部杀掉！”何四令下，草扎一拥而上。
    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是，其中一个突然爆炸了，元灵褪掉蓝色的外衣，仍然是那颗黑色的珠子。这家伙活学活用，居然学会伪装了！邪龙元不再耽搁，直接突进淮南侯身体里。一阵很亮眼的光，淮南侯浮空，又落下，颠弄了好几个来回。终于消停，双脚落地，淮南侯仰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周围的风都汇聚一处。再缓缓吐出来，周围的风又都平铺开来，如卷幔一样均匀流转，拂卷而过，寂静无声。
    “你们愣着什么呀，快上啊，上！”何四呵责几个呆掉的草扎，其实魂侍是没有恐惧感的。这妖息的吞吐，即使在旷野，也能让人产生四肢麻木的压迫感。
    他们还是上去了，一帮没人记得的小角色，无畏是他们唯一的价值。还未近身，躯壳连同元灵一同崩散，渣都不剩。
    “仅仅是妖气场……真正的怪物诞生了！”何四见势不妙，急忙遁走。
    此刻淮南侯的眼神和狞笑，已活脱是邪龙的化身。无上的力量让人迷失，迷失的感觉是好还是不好，那又有谁知道。
    他看着南宫潇湘，南宫潇湘害怕，试着叫他的名字。有反应，一瞬间表情痛苦，用手紧紧捂住心脏。“潇湘，真的，快逃！邪龙在我体内相搏，我已不能自控！”
    “我不能让你做一个失心的怪物！”南宫潇湘没有逃走，反而念咒施法，这一次十分迅速。因为那道咒实在太简单，却作为龙族本门秘法代代相传，其实就是一个“忘”字。
    抹去记忆就能够回到原点吗？龙族先祖的回答是：不能。它只是让你免掉那些不必要的牵挂，彼此死得利落一些。
    这一道双生的咒法，两个人有共同的记忆才能施放。关于淮南侯和凌晓月的故事，好的坏的都一并放大，在眼前浮现。曾经的相遇和离别，现在看来，寻常得很。等一把大剪刀把它咔嚓咔嚓剪去，又发现，真的舍不得。
    南宫潇湘慢慢走近，她所能预测的未来，以自己的死为终结。而龙族女子选择死亡的方式，是如此感性和雷同。
    如果淮南侯想要杀死她，她可能不会反抗。
    却又有人执意当在驾前，那九色的神光闪过，是九色鹿驾临了。
    南宫潇湘之前恰巧拜望过九色鹿，她们相处的很好。九色鹿就好比是她的二师傅一样，还说南宫潇湘极具慧根，最适合修成仙道，拥有仙灵了。
    如今，她替南宫潇湘挡住了来自淮南侯的攻击。她问凌晓月：“明知道不会有结果，还要冒着前功尽弃的危险强行催动未成型的仙灵，值得么？”
    “这是我的苦劫，躲不掉的。”南宫潇湘说。
    “你答应放下，我便可以帮你抽身离开。”九色鹿说。
    “什么叫放下？”南宫潇湘问。
    “也就不再管这些，管他离开了，谁入魔入邪，随我去仙山修行。最终的目的不是让你位列仙班，你不必去那无聊的天界任职。只有拥有仙灵，才是正道，才是极乐。”九色鹿说。
    “不……不是我躲不掉。是我，不愿躲……如果我躲开了，他们一个人如何面对与承受呢。这性格生来，似乎就是与自己作对的。没有解决的麻烦，一波又一波地到来。到底什么时候，才有个头啊。”南宫潇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