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潇湘北冥君夜》第910章 血炎尽

    道彦与万劫的日常斗嘴，伴随着白苍炎的血泪缅怀。比赛，就进入了一个小小的中场休息。
    以为是二人相斗扰乱空间所引起的停滞，观众们并没有对这种突然的冷场表现出太多的指责。他们看着白苍炎飘在空中，有许多甚至直到他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妖族的每一次战斗，多多少少会想起旧时的伙伴或是情人。
    他这一番的深思，也让许多的妖族触景生情。
    可是赫连诚却没有太多这样的体验，他一生中大半刻骨铭心的体验，都发生在疯人院这短短的一段时间之内。更不需要回忆，抬眼便是。而他现在看到的，却是妖族一个个却比人类更加多愁善感。
    人类会把这种情感积攒到一个特定的时间段内集中爆发，于是就有了清明节，中秋节，或是七夕节。或是一切，与缅怀先祖和感叹凄美故事的节日。似乎人类的节日，都与这些内容有关。但是妖族并没有节日，所以他们随时随地，都可能陷入这样的回忆之中。
    人类也是尊重死者的，所以赫连诚愿意给白苍炎更多的时间。他在想到底会是怎么样一件事能让白苍炎这样的汉子流下血泪，以妖族单薄的亲情观念来说，不大可能是想家了。那八九不离，就无外乎是一个情字了。有人说妖族的爱情观也很单薄，但这却是分物种的。有些妖族，他们的爱，来得比人类还要炽烈。往往这一类，却总是不得善终啊。人总是要在老去之前来一场轰轰烈烈最后两不相干的爱情。这最大的价值在于自己回忆往昔的时候不再空无一物，枕边人往往却不是最爱的人。最爱的人，却始终存在于最爱的年纪与时光之中。
    所以才显得那样美好，如果自此老死不相见，则显得更加美好。你不会想再见到对方的时候，对方还会是你梦寐中的样子。她可能会挺着着大肚子，他也可能会中年发福。这种情景，会让你记忆中的影像变得模糊。从此，你便再也不能拼凑起一个最完整的记忆。
    所以，还是让记忆停留在一个最美好的时刻吧。赫连诚尽量去想的是他与紫羽女神共浴的时刻，而不是去想她之后是如何使用各种方法玩弄于他的。
    白苍炎也要尽力去想，翩翩在他的记忆中始终是笑着的。似乎没有什么让她感到忧愁的事情，即使那时候的火灵妖族已经被赶到了一个荒凉的不毛之地。即使是那样，翩翩也会远隔千山万水来看他。两个人都不说话却胜过千言，也许真有千言万语会更好。毕竟白苍炎还有许多话没有来得及跟她说。
    至少白苍炎没有见到翩翩死去时候的样子，她是否痛苦，是否还是带着笑。是否还是以那样善良的胸怀告诉白苍炎不要报仇，凶手却躲在人群中看着她死去。而她的眼里，只有白苍炎。
    她会那么说的吧，肯定会那么说的。可是白苍炎始终无法说服自己，不去为他报仇。如果让我知道凶手是谁，哪怕是天涯海角，舍弃我的后半生，也要追杀到底！
    于是翩翩的心血流尽，白苍炎的心碎变为愤怒，他也正式进入第二个状态：狂怒。
    这是在翩翩的心血流尽之后，凤凰的形态解除。白苍炎的记忆，会停留在那一个极度伤心的节点。然后所想到的就是报仇，从未引发出愤怒。
    这是白苍炎所有变化中，最危险的一个状态。不能控制情绪，为将眼前的一切，全都视为仇敌。
    而所有形成尾焰的飘带，也全都消失了。也不是消失，是缠绕在双臂之上，化作双臂的力量。白苍炎自然也从空中落了下来。
    他也不再是那恍似伊人的装束，表情变得更加狰狞恐怖。
    赫连诚一看，就知道他不对劲了。妖族经常都有不对劲的时候，像是磕了药一样。有的妖族拥有免疫药物的体质，可谁也不能免疫情感这一剂猛药。
    赫连诚看着白苍炎的样子，心中就只浮现出两个字：怪物！
    白苍炎一落下来，就瞪着赫连诚，对他说：“你杀了翩翩！”
    “你说啥？翩翩是谁？”赫连诚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你杀了翩翩，我要为她报仇！”白苍炎完全不理会，直接就扑了上来。
    这区别于之前野兽的形态，他红着眼，满目的杀意。而周身的火焰也是赤红色的，他现在燃烧的，是自己的心血。
    扑上来一记直横横的拳头，可说毫无技巧，却又满是技巧。两点之间最近的是直线，最快速的当然也是直线进攻。白苍炎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直接就想要赫连诚的命。
    这要躲开是不可能的了，赫连诚只能双臂格挡。可是刚一碰，白苍炎的拳头就如火山石一样。赫连诚用于格挡的双臂虽然附带了玄气，加强防御。可是依然应声嘎嘣断了，似乎玄气的防御，丝毫无用一样。
    如果单纯只是这样一股蛮劲那也倒罢了，可是白苍炎是火灵妖啊。不管是什么样的攻击，都会附加火焰属性的伤害。因为所有的尾焰都缠绕在手臂上，这一拳下来，伴随着剧烈的炎爆。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话说得太早了。眼前的一幕，就像开场的重现一样。只不过换了受难者，而且白苍炎的攻击更加强力。
    是一股楔形的焰气爆炸，范围没有赫连诚的那么大，所以力道更加集中，只在赫连诚及其周身这一块。白苍炎即使陷入再怎么样疯狂的状态，他使用火焰之力也比赫连诚要熟练多了。不会浪费多余的力气，每一击都会作用到该用之处。
    赫连诚抵挡不住，被爆炸推开。总归是推开的，不可能当时就被炸碎吧。虽然玄气对于白苍炎直拳的抵御十分有限，几乎是等于无。但还是有效抵挡了部分火焰爆炸的伤害。
    赫连诚贴地平飞，实际上滋着地面的，向后，蜷着身子。这会减缓撞击时的力道，事实上赫连诚真想那么撞一下子，不然会这样飞出场外的。因为这爆炸的力道很强，擂台上光滑金刚石的摩擦力根本不足以让身体停止。
    刚才，白苍炎不是将一般边的场地面都变成了火山石一样凹凸不平么，这样却给了赫连诚益处。
    应该指望着这样不平的地面摩擦可以止住直拳冲击与爆炸的余力。可是没有想到，这力道太强了。赫连诚被击飞时直接将那一片的地面夷起，也未见停歇。擂台空空没有障碍物，这一下可就要场外落败了。
    驰岁巨人，就决定是你了！
    这应该算是危及时刻吧，赫连诚第一次在场上召唤出驰岁巨人。驰岁巨人的大手，像是接球一样将赫连诚接住。同时分担了他绝大部分的撞击了，这一次的危机，才高结束。赫连诚的身上，大概只有骨裂的钝伤，落地时的挫伤与火焰的灼伤了。反正从里到外，都伤得不轻。
    白苍炎只用一击，就只用一击啊，就将赫连诚打得如此狼狈。
    “哈哈哈，我还从没见过能在白苍炎狂怒形态下得以存活的人呢。你看看，我身上唯一的伤口，就是这家伙造成的。这种状态实在太危险，我到希望赫连诚能多撑住一阵子。若他早早地死了，白苍炎复仇的对象就会转为会场的每一个人。”道彦长老说。
    “为何您要跳出来得意一番呢。有疯狂状态的妖族并不稀奇，可是赫连诚召唤出的这只巨人，不应该更值得在意么。”万劫说。
    “并没有什么好在意的，一看就是消耗型防御的大肉墩子。这只能给狂怒状态的白苍炎送血罢了。”道彦长老说。
    “那白苍炎的狂怒状态，能持续多久呢？”万劫说。
    “你小子，总是能一眼看到要害之处。这种状态唯一的弱点就是持续的时间太短了，比凤凰的状态还要短。因为都不是完全自主意识的状态，白苍炎不会自主维持。不论是妩媚与疯狂，都只是昙花一现。别让外人觉得我们妖族打架的时候，总是给自己来个不似人的模样才能胜出。白苍炎的厉害之处并不在于这两种状态，真正火灵妖的威力，是在他有清楚意识的时候。当然啦，那也要看赫连诚是否能撑到那个时候。”道彦长老说。
    道彦长老适合做比赛的解说，但太过于偏向一方的解说容易被免职。白苍炎每次占上风的时候他总要出来摆弄几句。仿佛现场除了他之外，就没有人更加了解白苍炎。事实好像也确实如此，他还向万劫展示了腹部的一处大伤疤。这就是白苍炎在狂怒状态时给他造成的，火焰的伤害伴随永久，到现在还时常发作呢。
    那么赫连诚的情况又会好很多吗，他依然可以使用分身来替代伤害，只是这样下去，他的分身还够用吗？
    谁也不知道，只知道白苍炎不再会停下来缅怀，他的又一轮攻击，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