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潇湘北冥君夜》第857章 小灵

    又是魔界这种地方，左路遥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于是她决定，试一试这个小乞丐。
    见他吃得正欢的时候，左路遥冷不丁的，一把掌就扇过去。这一巴掌来势汹汹的，也不敢太使劲。左路遥怕被他看出来，又怕打错了，真把他给杀掉了。
    小乞丐不知防备，也完全不见躲避，就被一巴掌呼出老远去。
    “哎呀，便宜的饭不好吃呢，这到底是怎么了？”小乞丐不明所以，只是捂着脸，爬起来就要往门外逃。
    爬起来就要逃，这才是正常的反应。虽然暂时看不出他的什么破绽，却也不能轻易让他走脱。左路遥跳过去，拦在前面。
    “女侠饶命啊！我就是吃了一顿饭的，求求你不要杀我！”小乞丐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不是……我打你，你可以躲啊。就这么愣头愣脑地挨那一下！”左路遥说。
    “你冷不丁了来那么一下，我哪里躲得开。”小乞丐很害怕，也很委屈。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不分缘由就揍他一顿的人，竟然还十分气愤，怪他没有躲开。
    “你真的一点儿武艺也不会？”左路遥问他。
    “我只是个魔界小灵，只会一点点的法术，根本就不顶用的。”小乞丐说。
    “何谓小灵？”左路遥又问。
    “小灵就是魔界的原生土著，最基本的组成单位。”小乞丐说。
    “那就是单体很弱，但是数量庞大吧。”左路遥说。
    “是很弱，碰到最普通的人类也要吓得躲起来。曾经数量是很多，但是被杀得差不多了。魔界原名是灵界的，现在是被外来者据有了。”小乞丐说。
    “你是说魔界原来就灵界，是你们小灵族的故国。后来被魔族入侵，不仅占据了你们的国土，还将你们这些原住民都诛杀殆尽是么？”左路遥说。
    “是这样的……”一说起来，小乞丐还要泪水涟涟。
    “你不要哭，哭有何用！我真不知道像你们这种只能任人宰割的生物，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左路遥却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无明业火。
    “我也不知道啊，可我已经生下来，总要想办法活下去。我们小灵族，从来不曾侵占他族一寸土地。也不曾与任何人起过争执。为什么要遭逢这样的命运，难道就因为弱小，弱小什么时候成了一种原罪了？我总不能因为嫌弃自己，生下来就求死吧。”小乞丐说。
    “但你这么活下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你连这间庵门都出不来。”左路遥说。
    “不管我愿不愿意，我俨然已经成为小灵族最后的幸存者了。如果把这当作是最后的责任，大概也就是我活下去的理由了。”小乞丐说。
    “那我问你，为什么外面那些猛兽，都不敢靠近这甘露庵半步呢？”左路遥说。
    “那是因为庵中的女子们，与那些魔族的战斗，他们的魔气还残留至今。固那些猛兽不敢靠近，所以我也只能在这里得到安生，出不得门去。”小乞丐说。
    “你说起来如此平静，是已经安然接受这种事实了吗？”左路遥说。
    “事已至此，不愿接受又当如何呢？你原是龙族，却远走魔界。龙族已亡，你这难道不算是安然接受吗？”小乞丐说。
    “你……”左路遥虽然气愤，却被小乞丐一句话顶得说不出话来。谁说不是呢，龙族已经亡灭，左路遥不接受又能怎样。说起来，她与面前这个她瞧不上的小乞丐根本没有任何分别。
    “那你怎么样，想要离开这里吗，这我倒还可以帮到你。反正我也无心深入魔界，是要就此离开的。”左路遥说。
    “我说过，我一辈子也不会离开这里。这短暂的一生，最安生的日子就是在这里度过的。我希望能在此守护那些亡者的灵魂。”小乞丐说。
    “你难道不图复国，复兴你们小人族吗？”左路遥说。
    “没有机会了，我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没有小灵族活着，但我肯定是没有这个机会了。你说我百无一用，只能任人宰割。确实是这样的。但我的内心里，何尝没有雄心壮志。只是我自己实现起来，实在是太难了。我们小灵族，世代有将志愿托付于他人身上的能力。这应该算是我们小灵族独有的绝技，虽然没有什么战斗力。但也能让人趋之若鹜，这却也是招致小灵族灭亡的主要原因，着实悲哀得很。”小乞丐说。
    “哦，敢问是何样的能力呢？”左路遥问。
    “我不能跟你说，唯恐你知道之后，也跟其他人一样，迫不及待要取我性命了。”小乞丐说。
    “我本来也是问一问，根本没兴趣知道。刚才我打了你一下，也是因为我与你一样，常年在外，需要谨慎。现在我看来，你身上的确没有半点的战斗气息，确实是手无缚鸡之力。既然如此的话，就好再进去，自行吃个饱吧。那烤肉我也不要了，就此离开魔界。”左路遥说。
    “离开魔界之后，你又该何处呢？”小乞丐说。
    “对呀，我该去何处呢？茫茫天地，竟也找不到我左路遥一隅安身之处啊！”左路遥呜呼哀哉，他现在也是无家之人了，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此去一路，刚刚从人间界出来。难道又要回去？人间界，早已经不是她的容身之处了。
    “恐怕你也是无处可去了吧。若不是心中迷茫，倒也不会游荡到魔界来。若你心中仍然没有一个明确的方向，去到哪里，也都只是盲目的游荡而已。”小乞丐说。
    “我不是游荡，是在找寻。”左路遥说。
    “你心中没有方向，又何来找寻。只不过是个撞大运，撞到哪里算哪里。先还不如在一个地方留下来，能想清楚了再走也不迟。”小乞丐说。
    “你是说要我留在魔界，魔界就能容得下我这个外来人吗？”左路遥说。
    “呵呵呵，魔界早已经没有什么本地人了，都是外来人。这里八方汇聚，即使面对面，许多人也说不清楚对方的来处。所以根本不多你这一个人。”小乞丐说。
    “你是想我留在这里保护你吧？这不，我一来，你就吃了长久以来的第一顿饱饭。”左路遥说。
    “也有着部分的原因吧，算是不情之请。但万不敢强求，去留与否，还得看你自己的意思。反正我饿着饿着的，也就习惯了。近来是春天，猛兽的发情期。所以他们的活动频繁一些，只要挨过这一段，我的日子就好过一些了。那些树挂野果虽然不能果脯，但正好赚一个消瘦的身形，也好藏于暗格之中。”小乞丐说。
    “你这在给跟我装可怜是吧？”左路遥虽然是知道，但她毕竟是个女孩子。一个小人儿在她面前说的虽然像是平常之事，但依然如泣如诉，可怜兮兮的。
    这不，左路遥稍一动恻隐，小乞丐就立刻会意了：“这间甘露庵虽然破败，但是几间厢房依然保存完好。一间西厢房留给你，那里收拾一下，可还是个很好的住处！”
    “哎，我可没说我要住下来啊！”左路遥说。
    “现在天色已晚，你这时候出去肯定又是迷路。当然了，你对你自己的能力有自信，应付那些野兽是足够了。可这里毕竟是魔界的地盘啊，你晚上在魔界闲晃，就不怕碰到魔族的精英吗？那可避免不了一场恶战，即使是你，也未必能全身而退啊。”小乞丐说。
    “的确是这么回事，我倒可以在这里多留几日。魔界虽然凶险，但是这里也算是风光秀丽嘛。你说得没错，我应该想好要去哪里，才开始动身的。不然走的路上，也就跟一个无主孤魂一样。那也是一番凄凉啊，看起来也是挺惨淡的。”左路遥说。
    “我感念你这一饭之恩，肯定不会坑你的。你在这里住下，总比在外面胡乱游荡要来得好。”小乞丐说。
    “你不用说了，我说留下就会留下，才不管你小人儿心里在谋划些什么呢。”左路遥说。
    于是当夜，左路遥就住下来了。西厢房，原是这里庵主的住处。是女人的房间，住得倒是也自在。魔界的夜晚，非常安静。左路遥睡不着，正在专心聆听着外面的动静。左路遥的本能告诉她，这小东西的心里，肯定隐藏着些什么东西。而且，他绝对不普通！
    这屋里的陈设简单，证明这里原来的主人是个修心之人。可更有意思的是，在简单的陈设之外，却不乏一些练武的器械。四周围墙壁的痕迹，也说明这里曾经的主人，是一个身怀绝技的人。小东西说她们曾经都是魔族，又怎么会赶到这样的遗弃之地？既然已经被赶到这里了，为什么还会有人前来追杀呢？
    总之这里隐藏着许多的秘密，左路遥要留心观察，一定能找到其中的蛛丝马迹。纵使不留心去找，小东西也肯定会露出马脚的。该来的总是要来，左路遥只要安心等待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