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潇湘北冥君夜》第471章 敲定

    “我当然自信了，因为有前例可循啊。东面山的问题，在于权力太过集中了，就像太平镇的宗族一样。在核心人物存在的时候，看起来的确是庞然大物，不可战胜似的。但只要打败了这个人，他们也就不攻自溃了。这样的人也会有一个共同的毛病，有一股子莫名的傲气。始终不肯承认自己统领的地盘外强中干，是只蹩脚的大家伙。这也不能怪他们，毕竟在这个小地方，能傲然于世出类拔萃的角色不多。他们自己固然是很厉害，可就是找不到能与之匹配的伙伴。旁人跟他们的代差，不止是一星半点，这就很尴尬了。崔猛不能将自己精心培养的手下交给那帮庸人去带，那只能让队伍流于平庸。当然他要期待所有人都能达到他精英亲兵的水平，那也不现实，毕竟整体素质太差。崔猛只好将他们打发去种田狩猎什么的，也是无奈之举。所以，外表强悍的东面山，战力只需要计算崔猛这一成就是了。”包铁汉说。
    “就算对手只有崔猛，他又岂止是一成？”李一幕问。
    “一成我都算说多了。这东面山，人数在三百以上，已经算是一个大的宅子了。整个太平镇有本事的人，差不多都让宗族给笼络而去了。你若说我一人平不了宗族，这我承认，我的确弄不过他们。但是这个东面山嘛，更加不可能与宗族争持了。那他们去哪里找的人呢？就算把外乡都算上，满打满算的，我量他的精英部队也就二三十个而已。这二三十个，是百战余生的老兵，那确实是有本事的。可是他们的命金贵啊，死一个少一个，崔猛不是打仗他还舍不得用。不能都聚在身边，这是浪费资源，还要派他们去各处的隘口带兵。这么算下来，崔猛身边的近侍，能有三五个就了不起了。单就他这个点来说，岂不是只有一成的战力？”包铁汉说。
    “就算你分析得都对，我问的是你自信的来由。你怎么就敢肯定，你一定能打得过崔猛呢？”李一幕说。
    “嗯？这个我倒还真没想过。”包铁汉说。
    “不是吧，你开玩笑呢吧！说要拿下东面山，却连崔猛的真实实力都不知道吗？”李一幕怎么突然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这又有几个人，没见他出手，也没有参照物。你知道多少呢？”包铁汉反问他。
    “这等强人只在开疆拓土的时候动手，成名之后，就只一个名号就能镇得住人，如此就很少动手了。久而久之，知道他真实实力的就越来越少。而崔猛在开疆拓土的时候，我们都还只是光屁股娃娃呢，上哪去知道他的本事呢。”李一幕说。
    “这样说还是不知道了。如果每一个不知道底细的对手都要畏首畏尾的，那还谈什么做大事。崔猛靠一个名头混了这么久，一身的功夫恐怕早就荒废了，该是吃瘪的时候了。”包铁汉说。
    “总之你如果早说什么也没有准备好，只是一时脑热。那我是断然不会跟你一起冲动犯险的。”李一幕说。
    “怎么，你后悔啦？那你是还没跟上我的行事节奏，以后你就知道了，也会慢慢习惯的。我是赌博世家出身的，虽然我不喜，也难免耳濡目染。赌博最吸引的人的地方，就是那种以小博大，瞬间扭转乾坤的爽快感。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玩儿的就是心跳！”包铁汉说。
    “你知道我们一般怎么称呼这种人吗？”李一幕说。
    “怎么形容？只是不是烂赌，把握很大又名声在外的，应该是不吝溢美之辞吧。”包铁汉说。
    “疯子！”李一幕说。
    “哈哈，果然言简意赅，精准到位。的确是疯子，但疯子是很难对付，尤其是有实力的疯子。”包铁汉说。
    “你可否容我几日，让我想一个更加稳妥的计策呢。”李一幕说。
    “我的军师大人，你的那些韬略，还是留在以后行事吧。这一仗，只能是出其不意，一次决胜负。西面山陷落的消息，很快就会被他们知道，留给我的思虑的时间，着实不多了。”包铁汉说。
    “好吧，我虽然是一介文人，但也不是背信弃义之徒。既然你我已经结义，那就是上了你的贼船了。那就不妨与你破釜沉舟一把，就算是败了，也是殒身不恤，绝无悔意。如果是胜了，这一次闪电奇袭，也可当作美谈传于后世吧。”李一幕说。
    “你说笑了，什么传于后世。黑道即使做得再大，也是为世所不容。我在意的不是那些俗世的名气，你我要得，就得实惠的。”包铁汉说。
    “没错，只要得了东面上，就等于是提领了整个太平镇。扼守关要，俯瞰四夷。进可攻退可守，已不亚于一座坚实的城邦了。”李一幕说。
    “我不会像崔猛一样，只一心经营东面山。我只会将东面山当作是前哨门户，要大力发展的是太平镇。只是镇上民心安逸富足，那我们就等于是拥有了取之不尽的后备。无论是兵员粮草，都有所保证了。”包铁汉说。
    “的确该当如此，山上多是太平镇子弟，双方完全没有必要弄得如此势同水火。”李一幕说。
    “还不都是粮食闹的，人在饿肚子的时候，什么道义亲情全都抛诸脑后了。”包铁汉说。
    “世人都低估了太平镇这个百年老镇的存在意义。我查验了太平镇周边的土地，异常肥沃。如果悉心经营一番的话，必将成为一片沃野。届时粮秣充足，百姓能够吃得饱，商业秩序自然也就恢复了。只是不知道前者是怎么想的，居然用来种什么奇怪的药草，那些良田，差一点都荒废了。我昨天去看了，那几十垄好像被人翻过似的，他们都已经犁了地，怎么不见种上庄稼啊？”李一幕说。
    原来李一幕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了，反正已经过去了，你也不需要再知道了。总之我们拿下了东面山，先让他们吃饱。然后这些琐事，就全权交由你来处理。我和崔猛，就安心强兵，保境安民吧。”包铁汉说。
    “能这样自然是最好的，只怕……”
    “不用担心，依计行事就是了。”包铁汉说。
    于是一行人就扮成运粮队的模样，朝东面山进发了。
    以往常常说太平镇山清水秀，人杰地灵。这山嘛，所指的就是东面山了。太平镇四面环山，东面山是最好的一处，山高而险要，易守难攻。树林青翠景色秀丽，物产丰富。如果不是为了前途争斗的话，在这里聊此余生，也是神仙般的日子啊。
    而东面山的这伙子贼寇也与其他地方的不同，他们更像是农民和猎户。安心种植狩猎，如一方桃源。彼此和睦，睦邻友好。可是他们对外人，却是出奇地警觉。
    包铁汉他们一上山，就让人给发现了。只要是在这山中，不管是种植还是行猎，都有盘查的权力。
    照例是问了一堆废话，李一幕一一应答如流。轮到包铁汉这里的时候，所有人都紧盯着他。
    “这人很面生啊。”盘缠的人说。
    “休要诈我，咱可不是第一天在山上混。我这蒙着面，你如何知道我面生呢？”包铁汉说。
    “哟，一个小卒子还挺有脾气的。那你不妨接下面巾，让我们看个究竟。”盘查的人说。
    “我既然蒙着面，自然是不想以真面目示人了。这在山上，没有不符合规矩的地方吧。”包铁汉说。
    “是没有违背规矩，但我们就是想看，你怎么的，敢不照做么？”盘查的人说。
    “哥几个，这个是我新收的小兄弟，不懂得规矩，你们还是多担待些吧。”李一幕一面打着圆场，一面往他们兜子里塞银子。一面又要安抚住包铁汉，叫他不要再多说了。这一通忙得不亦乐乎，好像这帮家伙故意刁难，就是想诈几个钱而已。
    “我看他不像是不懂规矩，是个气魄难压的人。有意想坏了规矩。想做出头鸟是吧？我们东面山可与其他地方不一样，只要核实了身份，你想要出头，多的是机会。”盘查的人说。
    他们虽然手段平平，但是很懂得人世。第一眼就看见包铁汉，发现他的几步走，气宇轩昂，绝非凡类。
    “我不是叫你佝偻着点儿走么，你现在是一个小卒子，走得这么拽，谁不在意？”李一幕小声对包铁汉说。包铁汉就是个小孩子脾气，不能屈伸，这如何能成大事呢。看来今次行事，是操之过急了，应该先多教教他这些为人处事的方法才是。
    现在他一犯性子，就僵在这里了。盘查的人一定要看他的真面目，不然不让过。这才刚走出一步，还没进宅子呢，难道就要闹出事端吗？李一幕左右权衡，惴惴不安。暗想着这个时候如果放弃的话，倒也为时不晚。